亚洲周刊报道,今年七月十七日凌晨三时三十分左右,广西壮族自治区南丹县龙泉矿冶总厂属下的拉甲坡矿和龙山矿发生重大透水事故。当时有四百多人在作业,被封闭在地下。事故原因可能是采矿时挖穿了一个废弃的旧矿井,造成矿井透水。事故迄今已二十多天,高达摄氏四五十度的地下热水不断上涌,被困者根本无生还可能。特大矿难发生后,地方官员和矿老板封锁消息,直接造成救援不力。
在雪片似的网络新闻报道中,我们只看见官员对事件的关心、记者的勇敢和地方黑恶势力的丑陋,却听不见死难者的哭声!他们的生命先被埋在地下,灵魂和名字复在地上被“信息时代”二度活埋。在各种灾难中,不少主流媒体往往保持了“应有”的沉默。
在中国,这种命运并不仅仅属于一次灾难。
南丹惨案揭露后,另一惨案浮出水面,就在同一地方,去年曾瞒报一次矿难:那次惨案死了二百人却只报三十八人!看来,南丹泪流满面并非始自今日,当它今天被尸血浸泡时,它还没来得及放下昨天怀抱里的尸体。
江西南昌幼儿园大火以后,有人写了一篇《南昌在哭泣》的文章,我们悲哀地发现,“南昌”这名字近年可以不断被替换。南丹惨案披露后,几天之内,在温州和新疆先后又发生了两起特大事故。
中国新世纪的地平线是黑色的。一九九九年十至十二月间,江苏沭阳县娱乐场大火烧死十四人、烟台海难丧生失☆二百七十六人、长春夏威夷酒店火灾夺走二十条生命……从去年初到今年七月,仅在一年半时间里,更多无辜的生命纷纷被投入各种事故的地狱之中,例如江西芳林村的孩子,在炸药爆炸中灰飞烟灭……然后,一切都被“稳定的需要”和“中国式的遗忘症”掩盖得天衣无缝,打扫得干干净净,到处莺歌燕舞,仿佛甚么也没发生。
灾难事故任何国家都难免。但在今日中国,天灾人祸间的联系是结构性的,正因为如此,中国官方和其喉舌对灾难的反应也具有中国特色。目前,我们还看不到这种结构性灾难的尽头,只能在祈祷中等待新的惨叫声穿透夜空,等待上天惩罚这些傲慢的篡夺者,拯救那些贫苦的灵魂。
漠视人的生命和尊严
中国这块土地上先后生活过三种野蛮人:山顶洞人以前的食物采集者(类人动物),尧舜时代至公元一九七八年的权力猎取者(政治动物),一九七八年至今的金钱囤聚者(经济动物)。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坚信利益(权力和金钱)高于生命价值、利害高于是非,无☆高于尊严。他们不仅漠视自己的生命和尊严,更无以复加地漠视和践踏他人的尊严。
这些利益攫取者在生存恐惧培养下,疯狂和贪婪得难以想像。这种超级掠夺使资源全面短缺、社会普遍贫困,也使大多数底层人为了吃饱吃好而不断强化“自我剥削”的悲惨处境进一步恶化。在中国,人们会干任何危险而有利润的项目,这些项目为各种权力所垄断。最大的经济工程为国家权力所垄断,较小的经济项目为民间恶势力所垄断。在“改革开放”新时期,国家和民间的恶势力开始合作,这是“稳定压倒一切”和“发展是硬道理”之间的合作。
在这种密不透风的“合资企业”工地上,社会弱势群体为了生存或有朝一日“像他们那样”,惟有折磨自己唯一的资本:肉体,贡献自己唯一的财产:生命。从长城工程和大跃进工程中的孟姜女们、多少的饿莩,到江西可怜的孩子和今天南丹地狱里的工人,我们能发现其中的“历史连续性”。事实上,在这样的动物世界,权力对贫困所进行的压榨和剥夺,其残酷性和结构性,会使曼彻斯特时代的精英叹为观止。换句话说,和中国抢劫式的政治工程、奴隶式的原始工业相比,任何资本主义的罪恶行径只是小巫见大巫。
人的价值观仍然落后
分析近年中国的事故惨案,不难发现,灾难在两种地区比较集中:经济贫困地区和经济发达地区。在贫困地区(山西、陕西、江西、广西、东钡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