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中國經濟下滑,外賣員人數爆增,失業人員、研究生等都擠進了這個行業。這是個很苦的工作,外賣員有時候被顧客甩臉色甚至會被打罵、羞辱。
8月12日,浙江杭州一個保安逼迫一個外賣員下跪,這個事件引發幾百名外賣員聲援抗議,並與警察發生衝突。
這位被逼下跪的外賣員是一名19歲的女大學生,兼職送外賣。12日中午她來到杭州綠城西溪世紀中心送餐時,不慎將綠化帶護欄踩倒。物業保安便沒收了她的電動車鑰匙,讓她下跪並交200元罰款。
當時她的手上還有別的訂單,如果不能及時送餐,就會超時,可能會得到顧客差評;一旦收到差評,外賣員就會被扣掉幾百元的費用。情急之下,她只好下跪並交了罰款才拿回車鑰匙。
外賣員下跪的圖片在當地外賣群內傳開後,幾百名外賣員前往西溪世紀中心討說法,質問小區物業「為什麼叫騎手下跪」,要求物業道歉。大批警察趕到現場,外賣員們與警察形成對峙,雙方有肢體衝突。
截至當天晚上8點,涉事小區外依然聚集很多外賣員和圍觀民眾。
外賣員受羞辱的情況時有發生,上個月,一個剛高中畢業的學生去送外賣,也遭到顧客辱罵、吐口水。
7月24日在安徽某醫院,從視頻中可以看到,一名外賣小哥捂著耳朵躺在地上不停地哭泣,身邊有幾個婦女問他:「好好的,他為什麼要打你?」
原來是他送錯餐了,遭到顧客辱罵,這位外賣小哥躺在地上摀住耳朵哭泣。這時,一名身穿病號服的男子拎著一袋外賣走過來,說:「哥們,哥們,拿好啊!」隨後,直接朝著外賣小哥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
有網友留言,「太不尊重人了!這些外賣員只是剛步入社會的大孩子,怎么能這樣對待他們呢?」
有的網友氣憤地說,「這種直接往臉上吐唾沫的行為就是尋釁滋事,報警就行。這名男子能住院說明多少是個體面人,甚至可能有體面的工作。如果他不想被拘留、丟掉工作,那他就給外賣員賠錢。如果他是個小老闆,不在乎被拘留,那就拘留他幾天。」
4月2日晚上,上海的一名外賣員闖紅燈,差點撞到一名老人。交警攔下外賣員,他情緒崩潰,不斷地喊著:「天啊!超時了!你想讓我死,是不是?」還不斷地用頭盔砸自己。
有網友表示,我租戶就有個外賣小哥,我問過他為什麼送外賣都那麼趕?他說,如果你不玩命接單、維持一個很高的接單量,慢慢地你就接不到單了,超時和投訴也會大大影響接單量。
有一名山東威海的女大學生送外賣時,受到顧客言語羞辱,她崩潰大哭。
大家好,我是一名大二的學生,從今年開始我做暑假工送外賣,已經送了一個月,我今天遇到一件特別讓人崩潰的事情。
我今天和往常一樣去送外賣,有一個女的點了一份牛肉麵,17塊錢。她們那個小區裡面是有電梯的,但是沒有電梯卡的人是進不了的。我到了她們小區以後,我就給她打電話,問她我能不能坐電梯給她送上去。她說:「你們這些跑外賣的,坐不了我們這個電梯,我們這個電梯是業主才能坐的,你們沒有這個資格。你走上來不行呀,又不是沒長腿,四樓又不高。」我就很委屈,然後我就爬上樓給她送上去了,她就在門口等著我,我就交給她了。
我手上還有一個單子,還有三分鐘就要超時了,所以我趕緊去送另一個單子。結果那個女顧客很快就給我打電話,說讓我現在就滾到她家裡去看那個菜是什麼情況。我沒遇到過這種沒禮貌的人,我就說好好好。第二個單子我就沒送,立刻趕到她家。她說,你送來的那個菜都這樣了,還怎麼吃呀。然後,她就把那個牛肉麵扔到地上,全是湯,濺了我一身。
我給她的時候都是好好的,一點湯都沒灑出來。我說,可能是餐館沒打包好,我去給你再買一份。她說,「給你五分鐘時間,小心我投訴你,送外賣也不好好送,這麼大了也不去上學。」
然後我就很無語,我就給餐館打電話,讓餐館再做一份。等我到餐館後,餐館的人告訴我說,「有好多這種客人都是自己把菜弄灑了以後,然後讓我們賠錢。」
這名女生說,此前她一個投訴和差評都沒有,頭一次碰到這種顧客,很心酸也很委屈。
外賣員經常受委屈,有一名物業保安甚至像拴狗一樣把外賣員拴住。
事情發生在7月23日湖北武漢光谷匯景小區。視頻顯示,一名外賣員的左腳腳踝被一個有長柄的工具夾住,長柄的另一端握在物業保安的手上,保安聲稱外賣員沒有配合登記就要進小區。
拍攝者質問保安「這是條狗嗎?要這樣鎖著」,保安答道「他闖崗啊。」拍攝者說:「他闖崗,你也不能這樣對待人」,於是建議外賣員報警。)
這起事件引來不少網友批評,有的網友說「這太不尊重人了」、「底層互害」、「中國一沒法制,二沒人權」、「保安也想試試權力的滋味」。
在中國社會像這樣的「底層互害」事件還有不少。
去年12月5日,山東青島巿一名外賣員疑因騎車進社區送餐與保安員發生口角,期間54歲姓趙的保安突然拔刀施襲,32歲的外賣員李越凱遇害。
案件發生在青島市李滄區一里城小區東門,該社區禁止外賣員騎車進去,李越凱當日著急送單,便騎車進了社區,送完單出來與門口保安發生口角,就發生了上面那一幕。
據報導,李越凱是吉林省延邊州人,父母均已年近60歲,他是家中老大,還有一個弟弟在讀大學。李越凱高中一畢業,他的父母就掏盡積蓄,加上向親友借錢,送他去澳洲留學,主修心理學。
李越凱的父親在飯店打工,母親當保姆,月收入約人民幣7000元,期間因為缺錢他休學一年,但最後還是完成了學業。累計學費超過100萬元,當中至少一半是父母借來的,直到現在尚未還清。
但他大學畢業回國後,6年一直找不到全職工作。去年11月,經親戚介紹他從延邊老家前往青島想從事旅遊業,但因冬季生意清淡,於是瞞著父母和親戚跑去送外賣,他工作非常勤奮,沒想到只送了6天外賣就遇害。李越凱曾向好友透露,此生最對不起的是父母。
在就業困境下,外賣員、快遞員、網約車司機的職業,被很多年輕人視為緩解生存壓力的最後退路,但現在這幾個行業也都人滿為患。中國有1300萬外賣員,其中十幾萬是碩士畢業生、40幾萬是本科畢業生。
廣州的一位外賣員阿軒,他和妻子都是本科畢業,他說,他們無論怎麼努力,也只能勉強維持生活,每天為一日三餐忙碌。
男:我發現靠送外賣根本沒法在廣州立足。我今年35歲,二本畢業在廣州送外賣,算是混得最差的本科生了。我老婆跟我同歲,也是本科學歷,在廣州的一個輔導機構上班。我們有一個孩子,孩子今年上幼兒園小班。我送外賣一個月掙人民幣7000塊,我老婆掙5000,我們兩個加起來1萬2,孩子上的是最普通的私立幼兒園,一個月保育費和伙食費1900左右。
阿軒說,他們夫妻一年到頭只能存下5萬塊,而廣州的房價都要200-300萬,光是首付他們都要存10幾年,所以他們在廣州根本就買不起房。
男:如今我們夫妻已經35歲了,混得非常失敗,沒房沒車沒存款,天天就是為了一日三餐而忙,不知道未來在哪裡,努力的意義在哪裡,我們的終點會在哪裡。我們的黃金年齡已過,換工作也是非常困難了,我們掙扎著在大城市里勉強生活,已經花光了所有力氣。
31歲的董珍是浙江溫州市「餓了麼」公司的外賣員,只在飯點時間送餐。她丈夫也是外賣員,早上6點就出門,晚上10點才回家。
兩個兒子經常獨自在家裡,夫妻倆在家裡安裝了監控,董珍經常通過監視器看兩個孩子在家的情況,看一下大兒子有沒有在寫作業,小兒子有沒有在搗亂,家裡面有沒有外人進來⋯⋯
有一次經歷讓董珍印象深刻,那天刮颱風,馬路上積水很高,她和丈夫還在外面送外賣。突然停電了,家裡漆黑一片,她無法通過監視器觀察到家裡孩子的狀況,她擔心孩子會害怕。她給丈夫送完雨鞋後,急忙趕回家,看到在黑暗中大兒子摟著小兒子,在盼著爸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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