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遇貴人,晚年逃死劫。(示意圖/圖片來源:Adobe Stock)
徐珂的《清稗類鈔》中記載了一則關於清朝大臣方觀承一生的奇遇。
方觀承(1696年-1768年),清朝桐城人,幼年時父親因《南山集》一案被牽連充軍。方觀承每年都獨自徒步前往塞外省親。
一年除夕,他南歸後輾轉前往浙江寧波依附某親戚。他看見親戚家門口倚門家奴都穿著貂帽狐裘,神態闊綽傲慢,自顧衣衫襤褸,貿然登門認親恐怕反而會遭到驅逐。
於是,他在親戚家巷子裡租屋住宿,但身上盤纏所剩無幾,進退兩難,只好天天在門口向鄰居打聽親戚平時的為人。
對門住著一個屠夫,他見方觀承一表人才,便問他的姓名和來此的目的。方觀承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屠夫聽後說:「我與他同巷二十年,從未見他體恤過一個親戚,你去找他恐怕沒用。」
方觀承聽了非常沮喪,自己千里迢迢投奔親戚太輕率了。如今錢已花光,該怎麼辦呢?
屠夫說:「先生既然出自書香門第,一定會寫字,您還會算術嗎?」方觀承說:「略知一二。」
屠夫說:「年關快到了,我正好有賬目要結清。請您住在我家,幫我結算帳目,開出賬單以便討債好不好?」方觀承答應了。
屠夫夫妻對方觀承慇勤招待。方觀承打了半天算盤就把賬目結算完了,屠夫拿著賬單出去討債,這一次討回了比往年更多的錢。
除夕夜,屠夫請方觀承一起吃團圓飯,還讓他坐上座。元旦,方觀承告辭,屠夫堅決挽留他,並囑咐妻子做棉袍相贈。
到了初六,屠夫捧著妻子做好的棉袍、縫好的鞋襪來請方觀承穿上。屠夫見方觀承帽子破舊,便脫下自己頭上蓑笠換掉,又送兩千文錢給方觀承作路費。
不久,方觀承到了杭州,偶過西湖遊覽,看見幾十個人圍著一個算命先生求算命。算命先生瞥見方觀承,便上前作揖道:「貴人到了!」
方觀承懷疑對方在作弄自己,便正色道:「我又不算命,開什麼玩笑!」算命先生仔細審視他,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邀方觀承進小廟坐談。
算命先生說:「我跋涉江湖幾十年,看了很多面相,從未看走眼。您某年會做某官,某年會升任總督,只可惜不能善終。如今您臉上官星已透,您可以立即進京,以順應機緣。」
方觀承說:「且不說我是罪人子女,不可能進入仕途,就算有機緣,我兩袖空空如何北上?」算命先生當即取出二十兩銀子送給方觀承。
然後,他又寫了個名字交給方觀承,囑託道:「他日您當陝甘總督時,有總兵遲誤軍機當斬,拜託您千萬留意拯救,這就算報答我了。」方觀承詢問他的姓氏,算命先生吱吱唔唔,似乎有難言之隱。
方觀承北上到達直隸時,不巧行李被強盜劫去。他只得去保定投奔一位老相識。走到白河時又遭遇大雪,他被凍暈在白河修古寺外。僧人開門時見方觀承僵臥雪中,急忙抱進屋灌熱湯搶救,他方才活過來。
僧人與方觀承很投緣,留他住了幾個月才送他走,還將寺中已故老僧收藏的很多篆刻全拿出來,請方觀承幫忙賣掉。
方觀承背著一大包篆刻來到保定,就在總督衙門口擺攤叫賣。總督出門時,前導嫌方觀承收攤太慢,橫加鞭打。方觀承一賭氣,扔掉篆刻,跑到北京東華門,靠測字為生。
恰好平郡王轎子經過,平郡王看見招牌,覺得書法不錯,一打聽是方觀承寫的,就請方觀承回王府當記室(書記),非常禮遇。
後來,王府的對聯帖子都由方觀承寫,雍正帝臨幸時看到了,問是何人手筆,平郡王說是方觀承。雍正帝當即召見方觀承,賞賜中書官職。從此,方觀承官運亨通,不到十年就從監生升到封疆大吏。
方觀承顯貴後,招來屠夫,贈送他白銀三千兩,讓屠夫改行做體面生意,並為屠夫女兒找了個好夫婿。後又派人到白河修古寺報答僧人救命之恩。
後來,方觀承果然擔任陝甘總督,掌管嘉峪關外軍事。某總兵遲誤軍機當斬,方觀承想起了算命先生的囑託,便極力為他開脫罪責,一問原來對方竟是算命先生的兒子。
算命先生的預測如此準確,令方觀承擔心自己最終難逃大劫。當他擔任直隸總督時,就請人接算命先生到衙門來乞求消災解難的辦法。
算命先生說:「定數難違,除非你做了大善事,拯救了千萬人性命,或許可以感動上蒼。」方觀承翻遍卷宗,發現直隸每年上報流民死於路上多達數百起,就想著設立留養局來救濟流民。
方觀承剛剛打定主意,次日一早算命先生就來恭賀:「大人滿面祥光,一定已有莫大功德,不僅免遭刑戮,還有望子孫顯貴。大人做了什麼事,積了這麼大的德?」方觀承詳細告訴他,然後上奏施行,救活了眾多直隸百姓。
後來陝甘軍營事發,兩個巡撫、一個將軍都被正法。方觀承按軍法也應被連坐處死,但皇帝特意下旨赦免他。
方觀承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早年遇到貴人走過人生的坎坷,後來又因為自己的善舉躲過注定的大劫。
「天道無親,恆與善人。」人修德行善,就會得到上天的護佑,得以趨吉避凶、化險為夷、福報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