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廣東開平赤坎村一間公寓門上貼的毛澤東畫像。(圖片來源:NICOLAS ASFOURIAFP via Getty Images)
1976年9月,毛澤東死的時候,我19歲,在北京市通縣城關公社小潞邑生產大隊第二生產隊當知識青年,插隊知青。那時候中國人接收信息的渠道主要是廣播電臺,知識青年點兒都有一臺上面發的半導體收音機,大隊部有報紙。農民主要靠生產大隊的大喇叭。那時候京郊農村的人口密度已經很大了,平原地區比如我們通縣,每個村子之間就只有一兩千米的距離,要是播送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新聞節目,人們在田野裡走,都能聽得見,這個村子的大喇叭遠了,前面村子大喇叭聲音就大了。那天傍晚下工,從北邊的金鉤地往村子裡走的時候,一路上,接著力,我們就聽見了哀樂的聲音,因為前不久剛死了朱德,我們就都納悶這回又是誰死了。哀樂之後是毛澤東死亡的消息。
按照現代漢語語法的說法,這樣的消息,定語同位語特別長,偉大導師偉大領袖偉大舵手偉大統帥,我黨我軍我國的締造者,等等,之後是毛澤東同志因病去世。
別人的感受我當時不清楚,但是我自己是比較高興。因為我是黑五類子女,1958年,從7個月大的時候就受共產黨的迫害,導致我只上過3年小學,3年初中。但是因為信息閉塞,歷史知識少,對共產黨或毛澤東還沒有更深刻的認識,所以不是特別高興。
那段時間,全國人民都必須大肆哀悼,我們生產大隊也佈置了靈堂,毛澤東追悼大會那天我們也不再下地幹活,而是全生產大隊的社員都集中在大隊部收聽廣播,都是站著,尤其是默哀,時間特別長,好像是30分鐘,也許是一個小時。筆直筆直地站著,也很累;屋子裡擠了很多人,氧氣也不足了,身體不好的人,又特別悲痛,就暈過去了兩三個人,被抬了出去,掐人中搶救。其實那時候我們村子的農民都沒有擦屁股紙,都是使用土坷垃(編註:河北方言,指黃土硬塊)。使完了,放在廁所的牆根曬,掉了皮,第二次再使用。大的土坷垃最後變成了小的,就不再使用。全世界三分之二的受壓迫者,等待中國人民去解放,也過上中國人民這樣的「幸福生活」。這是當局時時刻刻向我們老百姓宣傳的。但是美國人民難道連土坷垃也沒有嗎?中國人民就愚昧到這種程度,沒有褲子穿,擦屁股用土坷垃,也要為毛澤東之死哭得死去活來!
以後的幾天,大喇叭裡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送了很多毛澤東的偉大事跡。有幾件我印象很深。一個是毛澤東特別簡樸,生活非常樸素、簡單,平時不吃肉,只有工作特別累,腦子特別累的情況下才會讓工作人員給他燉點肥肉,補補腦子。他擦臉的毛巾和洗腳的毛巾是一塊兒,他說:手是最髒的,什麼都接觸;而腳什麼都不接觸,比手乾淨。第三件事是毛澤東的睡衣穿了十多年,都破了,他也不許換新的,只是讓工作人員補一補。
那時候也有公開的報導,文字記載,說二戰之後,日本要賠償中國戰爭賠款,2000億美元。但是毛澤東說不要了。我結合著毛澤東死後傳來的偉大事跡,就想:2000億美元這是多麼大的一筆錢,憑什麼你就代表中國受損失的老百姓說不要了?一塊毛巾一件睡衣,幾斤豬肉,能值多少錢?你的賣國比這些要大無數倍。
現在看,那時候美元的購買力是驚人的,2000億美元可能相當於今天的20萬億美元!那是能給全國人民帶來幸福生活起碼是溫飽的一筆錢啊。
毛澤東那時候還特別喜歡接見「日本友人訪華代表團」,日本還有一個松山芭蕾舞藝術團,也來過很多次,毛澤東也接見。中央新聞記錄片製片廠每次都拍記錄片。那時候電影院沒有什麼故事片,經常放的就是這種毛主席第幾十次接見日本友人訪華團。我們那時候也不知道毛澤東是漢奸,還給日本軍隊提供情報,幫助他們轟炸重慶陪都的蔣委員長。我就很納悶兒:毛主席為什麼那麼喜歡日本友人。現在明白了,斯大林是毛澤東和共產黨的第一個親爹,日本皇軍是他們的第二個親爹。沒有第一個親爹共產黨不能誕生;沒有第二個親爹,共產黨不能奪取政權,所謂的打江山,坐江山。
毛澤東畢業於湖南師範學校,也就是初中老師甚至小學教師的知識底子。他最喜歡看並琢磨怎樣害人、整人,而對現代的醫學知識、健康知識瞭解得特別少。因為戰爭中看見過死人的人腦子是白色的,就以為那是肥肉做的,吃肥肉就是補腦。所以他特別喜歡吃肥肉,1949年以後越來越胖,據說在中南海看節目的時候,都是不繫褲子,怕勒。看到高興處,會起立鼓掌。身邊的工作人員就趕緊給他端著褲子。結果,1975年他就中風了,半身不遂,失語了。
現在我知道了,人的皮膚是7天換一次。雙腳由於走路,使用多,皮膚換得更厲害。皮膚就是蛋白質,更會發臭。我過去就知道擦腳布不經常洗的話,會很臭。偉大領袖就不知道這一點。用臭的擦腳布擦完手就吃飯。就這麼噁心!
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的時候也已經73歲了,很胖。全國人民時時刻刻高喊萬壽無疆,他就以為自己真可以萬壽無疆了。所以就一心一意整人,其實他應該多學學健康知識。那樣還能多活幾年,多統治幾年。袁世凱一天三頓好飯之外,還要吃很多補品。也是很胖,最後猝死。不到60歲。
(本文略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