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和張掌櫃彼此約好到正月十五返回曹州繼續營業。（示意圖/圖片來源：Adobe Stock）
大清乾隆五十年（1785年），曹州有個劉先生經營典當業，請了虞城人張某負責打理典當行的大小事務。張掌櫃在店裡辛苦幹了兩年，並且攢了一些積蓄，快到年底時準備回家。店主苦苦挽留他到元旦（大年三十），才讓他騎著一匹青騾離開，彼此約好到了上元節，也就是正月十五那天返回曹州繼續營業。
誰知到了約定的日期，張掌櫃並沒有回到曹州。典當行等著張掌櫃回來開業，所以劉店主就派人到虞城張家請他返工。不料，張家人說：「他根本就沒回來。」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失蹤了，到底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於是兩家人告到了官府，上訴到巡撫大人那裡。人命關天，巡撫勒令曹州府衙尋找張掌櫃，追查此案。一群官差找了六個月，都沒能查到絲毫線索。張掌櫃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音信全無。公差對此也束手無策。
一天夜裡，官差在城南一帶尋訪，發現沉沉的夜幕中走著兩個人，是一老一少。老翁和少年一邊走一邊閒聊。老翁說：「月色真好啊，為什麽不到涼亭走一走呢？」少年同意了。
官差聽到這裡，頓時起了疑心。在曹州城外往南十多里的荒野中，確實有一座破舊的涼亭，可是這麽晚到那裡幹什麽？那些公差竊竊私語：「這兩個人此時去那兒，倘若城門一關閉，他們還從哪兒進城呢？」
於是官差提前來到涼亭，等著他們，看看他們這麽晚到涼亭，到底要幹什麽。官差等了一會兒，果然看見一老一少來到了涼亭。官差隱藏在草叢中聽他倆閒聊的內容，多是鄰里之間的瑣碎小事。官差覺得真是奇怪，夜裡跑到荒野，在一個破舊的涼亭裡聊的都是街頭巷尾的市井之事。
官差聽著他們的談話，認為那兩人是良民，不像是作姦犯科的歹人。繼續聽下去也無意趣了，公差們多少有些洩氣。可不一會兒，少年忽然說：「城內劉老闆的事至今不明瞭。我心裏暗自猜想，可能是西門外那個賣餅人孫某幹的。他一定是看上了張掌櫃的財物，在半道上把張掌櫃殺害了吧。」
老翁好奇地問：「你是怎麽知道的？」少年說：「那家餅店在曹州城開了很多年。今年春天卻突然關閉了（也就是張掌櫃失蹤後），所以心裏起疑。」
老翁嚴肅地呵斥他說：「此事關係重大，你怎麽能隨便亂說呢？夜深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兩人就按著原路返回。
官府尋找張掌櫃的下落，一點線索也沒有。沒想到從少年嘴裡找到了突破口，於是一路尾隨他們。沒想到這兩人走得非常快，來到南城門，大門已經關閉了，那還怎麽進去呀？這時官差發現那兩人竟然從門縫中輕鬆地穿過去了。
這實在太驚人了。驚訝的官差們趕緊喊守城人開門。進城後，發現那兩人仍在前面行走，一直走到一條小巷，少年才與老人道別。可是大門都沒開，少年便「倏」地一下就進去了。官差看得是目瞪口呆，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為了查案，便繼續跟蹤老翁。一路走過了二十多家，老翁到了家門口，也是門都沒開，「倏」地一下就進去了。
真是活見鬼了。一老一少難道有穿牆術，要不然怎麽能穿門而入呢？太詭異了。震驚的官差們為了弄清楚原因，趕緊敲老翁的家門。與其說敲，不如說砸門。一直敲了半晌，老翁才起來，只見他披著衣服，一臉的倦容，極其睏倦的樣子。
官差問他：「剛才你和少年在涼亭看月，剛回來你怎麽就睡著了呢？」老翁一聽臉色都變了，既訝異又不解，說：「看月之事確實有，但那是我夢中的事啊。我做個夢，你們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官差又趕緊去找少年，少年正在酣睡中，突然被人叫醒，也和老翁一樣，睡意正濃，還沒有睡醒。官差直接把他帶到了縣衙。嚇醒的少年就把夢中的話對官差說了一遍。
這時官差才明白，他們看見的真的不是人，而是一老一少的靈魂。兩人於睡眠中靈魂出竅，靈魂還結伴遊走賞月，被官差撞見了。確切地說，官差看見了他們的夢境。天下竟有這等奇事。
官差走進了一老一少的夢境，獲知了破案的線索。次日一早，官差就找到了孫某家。剛進門，就看見了張掌櫃騎的那匹青騾，於是將孫某捉拿到縣衙。一經審問，孫某就全部招供了。
這個拖了半年的案子，因為兩人靈魂出竅結伴賞月，被官差陰差陽錯地撞見了他們的夢境，聽到了少年推理的真凶，這才使懸而不決的案子水落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