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文學大師梁實秋對共產黨的文藝政策極度厭惡。(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共產黨及其宣傳的共產主義在青年知識份子中頗有市場,被其迷惑者不乏其人。彼時的梁實秋卻和他們不同,從年輕時就對共產黨有著十分清醒的認識。
14歲時,梁實秋考入清華學堂,與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成是同班同學。1923年8月,梁實秋從清華畢業赴美學習。在科羅拉多大學獲得學士學位後,梁實秋進入哈佛大學研究院學習。三年後回國結婚,其後在上海、青島教書,後受胡適邀請到北大教書。而在回國一年後,梁實秋就出版了第一本著作《浪漫的與古典的》,以一個年輕的教授、文學批評家的姿態登上歷史舞臺,成為中國自由主義知識份子陣營的重要一員。
在二、三十年代之交的《新月》上,梁實秋曾發表過《我為什麼不贊成共產黨》一文,專門談了他對共產黨的看法,明確表示「我一向不贊成共產黨和共產黨主義」。梁實秋為何「不贊成共產黨和共產黨主義」?他在文中陳述了三條理由。
其一是共產黨信奉階級鬥爭蔑視於民族精神
梁實秋說他最不滿於共產黨的正是這一點。「共產黨的理論,重視階級而不重視民族。他們的革命的策略是世界上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推翻資產階級。中國共產黨不是中國國內的一個單純革命黨,它是聽命於第三國際的,它是世界革命的一環,它是為階級鬥爭。」
其二是共產黨仇視私有資產
梁實秋說,「我自己不是資本家,我也不依靠資本家維持生活,並且對於一般資本家大地主之剝削民眾,我也深惡痛絕,但是對於私有資產這個制度,我仍是擁護的。我至今還以為私有資產制度不應廢止;而資產之應加以限制,貧民之應加以救濟,我是完全同意的。我們要的是公平,不是平均。共產黨所採取的是報復手段,要造成恐懼,這是我所不能贊成的。」
其三是共產黨反民主
梁實秋認為,共產黨在政治上主張一黨專政;在思想排斥異己,定於一尊。此種不容忍的態度,與民主的理想背道而馳。
在梁實秋看來,民主憲政也許不是最有效率的政治制度,但民主的精神,即服從多數意見,尊重少數人之權利,最大量之個人自由,公開討論的風氣等,是任何國家所不可少的。只有民主的國家裡,才有個人自由之可言。民主精神是人類幾千年來付了很大代價才獲得的一點智慧,凡反民主的姿勢,都是開倒車。所以,他站在民主的立場,反對共產黨的一黨專政。
梁實秋說,「政治上最不公道的是一黨專政。作為一黨的黨義,XX黨自有在其黨內宣傳並要求黨員信奉的自由,但不能強迫黨外的每個人接受。加入共產黨,不犯罪;信仰共產主義,不犯罪;組織共產黨團體,宣傳共產主義,亦不犯罪,因其未作武力擾亂故也。共產黨人或信仰共產主義者若以暴力擾亂程序攘奪政權,則是犯罪,當明正典刑。」
梁實秋對俄國共產黨壓迫本國人民思想十分反感。他說,「俄國的壓迫思想比起無論哪一個資本主義的國家都嚴酷,布爾什維克強迫著名詩人亞歷山大勃洛克『從馬克思的觀察點』來教美學,美學上的節奏學說如何能與馬克思主義發生關係,他實在沒有法子辦,但是為了免於餓死,他也只好盡力地去發現那種莫須有的關係。我們反對思想統一!我們要求思想自由!我們主張自由教育!」
梁實秋對共產黨的文藝政策更是極度厭惡。他說,「把文學當作『武器』!這意思很明白,就是說把文學當做宣傳品,當做一種階級鬥爭的工具。我們不反對任何人利用文學來達到另外的目的,這與文學本身無害的,但是我們不能承認宣傳式的文字便是文學。
『文藝』而可以有『政策』,這本身就是一個辭上的矛盾。俄國共產黨頒布的文藝政策,裡面並沒有什麼理論的根據,只是幾種卑下的心理之顯明的表現而已:一種是暴虐,以政治的手段來剝削作者的思想自由;一種是愚蠢,以政治的手段來求文藝的清一色。無論談到什麼,總忘不了『階級』,總忘不了馬克思。馬克思主義在政治經濟方面,其優劣所在,自然還值得討論,可是共產黨人把這理論的公式硬加在文藝的領域上,如何能不牽強?我想有一天他們還要創造馬克思主義的數學,馬克思主義的物理化學罷!」
梁實秋在近一百年前發表的這些意見,如今已經成為許多人的共識,可見他當年的清醒與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