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曼哈頓華埠且林廣場林則徐像。(SeanPavonePhoto/Adobe Stock)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12月10日)經過長途跋涉,林則徐(1785~1850)到達新疆伊犁,開始了5年的流放生涯。
提醒新疆官員
在流放的5年中,他「西域遍行三萬里」,遍遊新疆各地,實地勘察南疆8個城,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沙俄對中國的威脅在當時和未來都十分嚴重。於是他向伊犁將軍布彥泰提出「屯田耕戰」,並開始興修水利。他認為解決水利,可以鞏固邊防,這樣軍餉和糧秣就不成問題。他還潛心研究新疆歷史,提醒當地官員注意邊塞安全。
新疆的林則徐雕像。(Dmitry Naumov/Adobe Stock)
提醒《四洲志》讀者
其實在赴新疆之前,林則徐在廣東任上時,曾閱讀外國報紙,已對俄羅斯帝國有了一番認識。那時候,《澳門新聞紙》就報導了俄國和英國對阿富汗的殖民地之爭。
在他主持編譯的《四洲志》中,記載了俄國沙皇彼得一世到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二世時期的領土擴張:
「攻取波蘭國十部落,又擊敗佛蘭西(即法蘭西)國王十三萬之衆,其興勃然,遂為歐羅巴最雄大國。……開疆拓地,閱十二年(1831年),即增兵至六十八萬六千,倍於其舊。然其強非因兵卒之衆,全因馬上之矯捷。……復增兵前往庵雅臘河(即額爾古納河)以及麥加湖(即貝加爾湖),遠近之地,無不征服。由彼徑抵黑龍江,適遇滿洲兵至,與之交鋒,俄羅斯敗歸山後,故瀕江地仍屬滿洲,後即以此為協(即中俄尼布楚條約)。俄羅斯至此固守邊疆,……幅員遼闊,不啻倍蓗。」
沙俄「遠近之地,無不征服」的行為,讓林則徐意識到,與大清接壤的俄國比殖民地遍及全球的英國更為危險。
提醒「中興名臣」左宗棠
林則徐的思想認識對左宗棠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可以説對左宗棠日後在西北用兵也有相當的助益。
1850年1月,雲貴總督林則徐告病返鄉,途經長沙時,舟泊岳麓山下,左宗棠前往拜謁。左宗棠一生崇拜林則徐,但兩人一生僅見過這一面。
當時林則徐65歲,左宗棠(1812~1885)38歲,一位是當時的一代名臣、民族英雄,一位是即將登場的「中興名臣」,兩人相見恨晚,晤談通宵,暢談今昔,縱評天下。
左宗棠問林則徐對西方入侵的看法,林則徐說:「此(英國)易與耳,終為中國患者,其俄羅斯乎!吾老矣,君等當見之。」
這年11月,林則徐病逝。左宗棠聽聞林則徐逝於廣東,含淚撰輓聯:「附公者不皆君子,間公者必是小人,憂國如家,二百餘年遺澤在;廟堂倚之為長城,草野望之若時雨,出師未捷,八千里路大星頹。」26年後,左宗棠率大軍收復新疆,時年64歲。
提醒後人
林則徐逝世時,兒子林聰彞及幕僚劉存仁在身邊陪同,在他們的公開表示和有關記載中,記述和相互佐證了一件事,那就是林則徐臨終時:「以指向天,呼『星斗南』三字,無一語及私。」
對於林則徐臨終留下的重要三個字「星斗南」,竟生出兩種無稽之談。即這三個字是福州話「巴豆瀉」和「新豆欄」的意思。不論林則徐說的是不是方言,其親近的兒子和幕僚難道聽不出來?再說,始終憂懷國家的一代名臣,臨終怎麽會說「巴豆瀉」和「新豆欄」?而且,林聰彞、劉存仁都表示「無一語及私」,怎麽還能是「巴豆瀉」、「新豆欄」呢?這種説法,也無法解釋林則徐為什麽手指向天。筆者認為這真是一種極大的曲解。
据曾寅光在《林文忠公遺事》中記述:
「(林則徐)易簣時,呼『星斗南』者三。或問余:『此何謂?』余曰:『太西稱地球五大洲,以吾華為亞西亞洲,佛經稱四大部洲,以吾華為南瞻洲,吾華居星斗之南,故北辰常在北。』海疆事起,後進咸就公請方略,公曰:『英易與耳,終為中國患者,其鄂羅斯乎!』時鄂人不交中國越數十年,聞者惑焉。公蓋以發逆患在一時,洋務患在後世,西洋國衆而聯漁靡常,北洋地大而在毗連吾邊裔。舉吾華數萬里百十年事,蓋無日不往來於胸中,故公之存若歿,實關治辭安危之數。」
其實,林則徐指天說「星斗南」,是以天象告知後人,俄國將為禍中華,警告後人要提防俄國。星相學在中國源遠流長,作為傳統士大夫,有星相學素養並非罕見。而且林則徐在遣戍伊犁時,就常在工地中夜觀天象。
而且如前文所述,林則徐主編《四洲志》,後來將這本書和自己搜集的有關的資料交給魏源,希望他編撰介紹西方的著作,就是後來的《海國圖志》。凡此種種,均可見林公當時開風氣之先,放眼全球局勢變遷的智慧。
林則徐預言成真
紐約曼哈頓華埠且林廣場林則徐像。(SeanPavonePhoto/Adobe Stock)
1850年,林則徐病逝後,他所擔心的事情開始發生。俄國開始大肆侵占中國土地並為禍中華。由於俄國侵占領土太多,僅舉幾個著名案例。
1858年5月28日(咸豐8年),混同江以西、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廣大地區,約46萬平方公里土地被沙俄侵佔,並逼迫大清簽訂《璦琿條約》加以承認。
1860年11月14日(咸豐10年),混同江及烏蘇里江以東興凱湖附近,約43萬平方公里國土為沙俄侵佔,逼迫大清簽訂《北京條約》加以承認。
1860年開始到1911年,沙俄以探險、採礦為名,對唐努烏梁海進行殖民和經濟侵略。1918年,中華民國武力收復唐努烏梁海,戰鬥的結果很提氣,1919年7月,唐努烏梁海收回。但1921年夏,蘇俄以支援被壓迫人民解放鬥爭的名義進入該地,讓唐努烏梁海宣布「獨立」,成為「唐努圖瓦共和國」。1944年改稱「圖瓦蘇維埃社會主義自治共和國」,被併入蘇聯。1948年5月,中華民國駐蘇大使傅秉常照會蘇聯外交部,聲明唐努烏梁海為中華民國領土。上世紀90年代江澤民任内簽署了中俄邊界條約,承認不平等條約強加給中國的邊界,導致被沙俄掠奪的國土丟失。
除了上述領土問題,最大的禍患是,在蘇俄的扶持下,中國大陸變色,共產黨為禍至今。不可不説,林則徐當年的擔憂具有百年遠見,臨終遺言更像是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