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中國公民不顧艱險「大逃港」,今次港人為自由再次「大逃港」,這回卻是急著逃離香港。(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大逃港」指的是中國公民大規模向香港逃亡的歷史事件。從中共1949年奪取政權前夕,直到1997年香港主權回歸中國,每天都有逃港事件發生。其中發生了七波大規模逃往香港的高潮。香港偷渡潮在世界史中,是冷戰的一部分,國際社會稱深圳河為中國的柏林牆。每次逃亡高潮,都發生在中國政治和經濟出現重大問題的時期。
第一波是國共內戰時期,大批民眾為逃避戰禍湧入香港。從1947年開始,眼看「赤禍」蔓延中國,恐懼共產專制的人們紛紛逃亡到香港、臺灣和外國。
第二波是1950年中共建立政權初期,大陸不少地主、資本家和國民黨人士等逃往香港。
第三波逃亡高潮是1956年中共推行農村合作化運動和1957年反右運動後出現的。中共政權的得益者貧下中農、共產黨員、農村幹部等加入了逃亡者行列。
第四波是1959年至1962年,大飢荒造成四千多萬人被餓死,哀鴻遍野,眾多飢民逃往香港。
第五波是1966年開始的文化大革命期間,民不聊生,大量民眾湧入香港。
第六波發生在1979年,極左政策還在推行,又發生了中越戰爭,許多民眾特別是知識青年感到中國沒有前途而逃亡香港。
第七波發生在1989年六四大屠殺以後,許多學運和工運領袖以及異議知識份子逃亡香港。其中香港「黃雀行動」救援了三四百民運人士。
兩百多萬人逃亡
《大逃港》披露,20世紀40年代末50年代初,高峰期每天逃往香港躲避赤禍的人數不下十萬。逃去臺灣和香港的大陸難民總數達兩百多萬人。
1957年10月,中共決定重新封鎖邊界,堅決打擊外逃風,對偷渡者予以嚴懲,宣布可以判刑以至槍斃。但封鎖阻止不了逃亡,卻製造了無數的悲劇。很多逃亡者翻越深圳最高的梧桐山時不幸摔落在險峻的鷹嘴岩下。鷹嘴岩下的屍體,一個壘著一個,上面的死了,下面的還在抽氣,慘不忍睹。
1962年4月份,當時叫寶安縣的深圳,出現一股聲勢極為浩大的逃亡潮,如「大軍南下」,總共有十多萬來自中國12個省、62個縣的難民湧入深圳,六萬多人逃離中國大陸,五萬多人被遣返。
偷渡者愛情故事
社會上流傳著這樣一個悲壯的故事:下鄉知青阿強與阿玲一見傾心,墮入愛河。他們不甘在農村埋沒自己的青春,倒流回城。迷茫之際,兩人決定一起逃亡香港,歷盡千辛萬苦到了海邊。當時游泳器材在邊境是禁品,他們只帶了一個輪胎。阿強將輪胎套在阿玲身上,自己用繩子拴住輪胎一起游。不料途中突起大風,波浪排山倒海擬地打過來,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抗擊巨浪。輪胎承受不起兩人的重量,即將下沉。
阿玲吻了一下阿強平靜地說:「強哥,要死就讓我們死在一起吧!」體力已不支的阿強突然像瘋了一樣說:「不!要死就讓我死好了!」他毅然扯斷了繫在輪胎上的繩子。一個大浪撲來,將兩人衝散。黑沉沉的大海響徹著「阿強,阿強……」的呼聲,但再也聽不到阿強的回應了。阿玲強忍悲痛繼續與風浪搏鬥,終於被香港漁民救起。在港期間,阿玲腦海中時時刻刻浮現出阿強的身影,她立誓終身不嫁。
死後到達香港
在中國開放初年,許多香港商人出資僱用當地農民到山上,搜尋偷渡者的骨頭,運回香港安葬,以安慰死難者的在天之靈。他們活著的時候未能到達香港,但願他們的靈魂能夠最終到達香港。這些商人當年僥倖逃亡到香港,但他們的許多親友同伴在逃亡路上命喪黃泉。
逃亡教育和訓練
那時民間廣泛流傳一句詩,據說是劉伯溫預測後500年世事所留:「過了千八日,安樂永無憂。」千八日就是香港的「香」字。根據當時的形勢,這句詩被解讀為:「只要過了香港,就生活無憂了。」許多人寧信劉伯溫,不信共產黨。
許多孩子從小被家人灌輸「好好煉身體,日後去香港」之類的思想。香港影評人列孚及其妻子是游泳逃到香港的。逃亡前他曾到珠江訓練。他發現幾千人都在那裡游泳。當然,誰也不敢說,我游泳就是為了將來去香港。
陳通教授2013年底在我家呆了幾天,詳細介紹了他和同伴所作的偷渡訓練。他們經歷了操步、操水和操山的硬功夫訓練。在越秀山操五百石級,一口氣連續上山下山走10個來回,這第一階段的自我培訓叫操步。然後到珠江訓練游泳,要求達到游泳10公里的能力,這便是第二階段的培訓操水。第三階段的訓練才是操山,即夜上白雲山,培訓的內容包括:
1.夜觀天象,找出北斗星和其它星座的位置,確認香港方向。
2.深山夜行,棍子摸路,團隊合作,避免跌落懸崖,使用指南針和識別地圖位置(當時指南針和珠江三角洲地圖在商店屬違禁品,都是靠偷渡專家自行製作),掉隊和衝散後的聯絡方法等。
3.學習在天亮之前建好「埋伏堆位」,把自己藏在草堆裡面,以免被巡邏的解放軍、民兵和捉偷渡的工作隊發現。三個階段的訓練都完成後,他們才伺機上路,偷渡香港。但偷渡畢竟九死一生。與陳通一起偷渡的30多位同行者,最後到達目的地拿到三顆星香港身份證的,只有陳通和傻強二人。成功的比率只有6%。
中共對逃港潮的策略是「堵疏放」
中共最早把逃港定為叛國投敵,派遣邊防軍、民兵和狼狗捕殺,這就是「堵」。解放軍針對偷渡者明文規定:「一是叫停步,喝舉起手,二是朝天開槍,三是向人開槍。」但偷渡者常常遇到「一二三」同時發生,被嗜殺成性的解放軍和民兵肆意槍殺。
中共訓練的狼狗,最喜歡咬偷渡者的喉嚨,許多偷渡者被咬死。未被咬死的偷渡者被押送回來時,已經被狼狗撕咬得衣衫襤褸、傷痕纍纍,兩隻手臂上只見紅骨,不見皮肉。在白雲山秘密出售的「羅盤」(偷渡路線圖)上,白紙黑字說明,偷渡路上,一旦見到「大貓」(即解放軍的狼狗),馬上趴在地上,高抬屁股,誘引智商不高的狼狗來咬屁股。同時把頭深藏在地下,求能保護頭骨,不被咬碎。兩手緊護脖頸,露出手臂,任狼狗亂咬,以免喉嚨被咬斷,爭取保住小命一條。
儘管山崖下白骨纍纍、水面上浮屍連連,偷渡者有增無減。中共畢竟臉上無光,所以後來採取「思想教育」的辦法,即「疏」,也就是騙。對當時的大逃亡,中共宣傳說是美蔣特務策劃。官方還出了個文件《人間地獄──香港》,把香港說成是世界上最荒淫城市,最大製毒販毒基地,黑社會橫行,自殺率名列世界前列。中共還搞「憶苦思甜,新舊社會對比」,動員群眾與香港親人斷絕關係,鼓動親屬間揭發檢舉。並大唱紅歌,學毛著,演街頭劇、樣板戲,說資本主義不好,紙醉金迷,沒有人性等。
當時身為劇團演員,飾演洪常青的歐陽東說,街頭劇演得很逼真「感人」,說一個女孩子逃到香港後死在街頭,很多人被感動得表示不再潛逃。後來人們瞭解到香港的生活不是「水深火熱」,其生活品質比內地高出許多倍。香港六、七十年代經濟高速發展,居民已經用上了電視機、洗衣機的時候,內地許多百姓卻連飯都吃不上。當真相大白時,謊言再也欺騙不了民眾。他們紛紛潛逃。歐陽東說,連那些演劇的演員都逃了,他們劇團更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