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尊公主(左)、松贊干布(中)、文成公主(右)的塑像。(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在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中,出現過無數的公主,她們大多數跟那時候的普通女性一樣,無名無號默默度過一生,然後消失在歷史的舞臺中。文成公主,這個嚴格說來並不能稱作公主的「公主」,作為她們中的例外,則一直被人們稱頌到現在。而松贊干布派使臣智娶文成公主的故事,也一直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唐朝皇室遠支,任城王李道宗的女兒,美麗端莊,飽讀詩書,聰慧達理,善女紅,會桑種,在佛學上也有很高的造詣。漸漸地,她的才名傳入唐太宗耳中,太宗皇帝欣喜之餘遂封她為「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漸漸長大時,雪域高原西藏出了一個大英雄——松贊干布。松贊干布年紀輕輕卻英勇善戰,他統一藏族建立了吐蕃王朝。松贊干布十分仰慕大唐盛世文化,又聽聞大唐文成公主的美名,便想娶她回來。貞觀十四年,松贊干布派大相祿東贊攜金五千兩、珍寳數百,帶著使團前往長安向唐朝請婚。
經過幾個月的長途跋涉,祿東贊終於帶著使團浩浩蕩蕩地來到長安,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細看長安的繁華,就開始緊張起來,因為他發現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別國使團也在長安,而那些使團來長安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請求迎娶文成公主。祿東贊細細分析起來,在這些使國中,印度崇尚佛教,波斯有財,霍爾國內安定,格薩爾軍事力量強大,而吐蕃想要娶回公主,就只能靠智慧。
來求親的大使很多,而文成公主只有一個,這讓太宗皇帝很是為難,因為不管把公主嫁給哪個,肯定會有人不服,這對國家的安定也會有不利。太宗皇帝讓各個國家的大使們先在行館住下,等他想出來讓大家都滿意的辦法,再來通知大家。就這樣,祿東贊便在宮外的使館住了下來,後來他得知負責照顧他的宮女正好是公主以前的乳母,便時不時找機會與她攀談。
安排完各國使臣,太宗皇帝便去找文成公主商議,詢問她更喜歡哪個國家。文成公主不同於一般女子,她覺得佛法可以傳揚,財富可以賺來,只要國君聖明國家也可以變得國富民強,而只有智慧是強求不來的,她要各國使者進行比試,然後找出一個君主賢明臣子智慧的國家。太宗皇帝同意了公主的建議,他們決定出六道試題來考驗各國的使者,試試他們的才智。
第二天,太宗皇帝把各國使臣召集在一起,告訴他們說:「承蒙大家不遠萬里來到大唐,我們大唐對各個國家也都是一視同仁,可公主只有一個,許給誰都會有人反對。經再三思考,我決定出題考試,勝出的就可以娶公主回去。」說完,唐太宗便命人公布第一個考題——用絲線穿九曲明珠。聽到太宗皇帝並沒有當場把公主許配給誰,祿東贊暫時放下心來,他暗暗思考起今天的試題來。
案子上的珠子並不大,玲瓏剔透,前後各開有一個孔,兩孔相通,據說裡面有九道彎曲,要把柔軟的絲線穿進這樣的珠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在祿東贊想辦法的時候,已經有別的國家的使臣上去嘗試。印度的使臣把絲線穿在一根小小的針上,可是那根針穿不過裡面彎彎曲曲的明珠;波斯的使臣找來一根硬硬的豬鬃,豬鬃帶著絲線穿過一個彎之後,就再也進不去了;而霍爾、格薩爾的使者在試過徒手穿絲線後,也同樣宣告失敗。
就在大家都一籌莫展之際,祿東贊走上前去,他剛剛看到一隻追逐糖渣的螞蟻,便想出了辦法。只見祿東贊把絲線綁在螞蟻的腰上,輕輕吹一口氣,便把螞蟻連同絲線一起吹入了明珠的入口,接著祿東贊又在明珠的出口處抹上糖渣。珠子裡面的孔很小,被吹進去的螞蟻無法轉身,再加上前面還有糖渣的誘惑,那隻小螞蟻便賣力地一路彎彎曲曲朝著出口爬去。就在螞蟻爬出九曲明珠的那一瞬間,太宗皇帝宣布第一試吐蕃使者勝出,次日開始第二場比賽。
比賽第二天,皇帝又派人把各國的使者召集到一起,大家看到一堆堆放得整整齊齊的木頭,這次比試的題目是:區分出這一百根木頭的根和梢。細看過去,每根木頭都一模一樣,頭尾一樣粗,甚至連樹皮的褶皺都差不多一樣。別的國家的使者一收到題目,就馬上研究起那些木頭來,有的去觀察每根木頭的年輪,有的想從那看起來完全一樣的樹皮中找出不一樣的地方,不過他們都失敗了。等輪到祿東贊時,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沒有去觀察那些木頭,而是命人把那些木頭全都扔到水裡。只見那些被放進水裡的木頭,一邊沉入水的多些,一邊沉入水的少些,頭輕尾重。祿東贊也就以此很快分出了這些木頭的根部和梢部。祿東贊連著兩次取得了比賽的勝利,可是太宗皇帝認為他只是有些小聰明,並不能說明什麼。
第三天一大早,每個使館便收到太宗皇帝送來的一百罈酒,一百隻羊,他們必須趕在天黑之前,喝完一百罈酒,殺掉一百隻羊,把羊肉都吃掉,再把羊皮揉成皮革。「這並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工作,不仔細安排盲目去幹的話,肯定完成不了。」祿東贊這麼想著,便認真計畫安排起來:他分給隨他而來的勇士們每人一隻羊,讓他們把羊殺了,再令他們把羊肉都煮熟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每人留一張羊皮。
幹完這一切,祿東贊便把他們召集起來,讓大家圍成一圈,每人分一罈酒,然後開始聊天吃肉喝酒揉羊皮,祿東贊規定每個人只能小口吃肉小口喝酒以免撐住或喝醉酒,揉羊皮的時候每張羊皮每人揉幾把,然後傳給下個人繼續揉,以免大家產生厭煩情緒。就這樣通過分工合作,不僅很快完成了皇帝下達的任務,祿東贊還帶領大家玩得其樂融融。等到太陽落山,太宗皇帝帶著隨從去各國使館檢查工作進度,波斯國使館內羊皮丟得到處都是;印度使者住的地方也是羊血羊毛一片混亂;霍爾國使館內,使者跟隨從們望著整塊的羊肉不知道如何下口;格薩爾的使者甚至正喝得酩酊大醉。而這時,祿東贊住的使館內,他正帶著他的勇士們,每人手拿一張揉好的羊皮,面前整整齊齊放好一百壇喝空的酒罈,靜靜地等待皇帝的檢查。第三次比試又是祿東贊帶領的吐蕃國勝出,通過這次比賽,太宗皇帝開始覺得祿東贊有的不只是小聰明。
第四天比賽時,祿東贊和別的國家的使者一起被太宗皇帝送到了飼養戰馬的地方,皇帝分給他們每人一百匹母馬和一百匹小馬駒,要他們在明天之前分清這些馬的母子關係,這也是這次比試的題目。祿東贊領回一百匹母馬和一百匹馬駒以後,並沒有急著去分辨牠們,而是去找附近的牧馬人,向他們詢問馬的生活習性,當他知道小馬駒餓時會先找自己的母親喝奶時,他便有了主意。
祿東贊回到使館,命人把那一百匹母馬和那一百匹小馬駒分開關起來,一天一夜,他給母馬提供充足的飲水和草料,卻不給小馬提供一點吃的。第二天,皇帝又帶著隨從們去各個使館檢查工作。印度的使者是按毛色區分母馬和小馬的,可是剩下好多毛色幾乎沒差別的卻不知道該怎麼分,他的結果不能使皇帝滿意;波斯的使者按馬匹的大小來區分,他認為強壯的母馬肯定會生出強壯的小馬,可是到最後還是有很多大小相同的馬匹無法區分,他給的答案也不能讓太宗皇帝滿意;而霍爾國和格薩爾的使者乾脆不去區分那些馬匹,任牠們在一塊隨機組合,現場十分混亂。等太宗皇帝來到祿東贊的使館,祿東贊便命人把馬廄的門打開,放出母馬和小馬駒,餓了一天的小馬駒見到自己的母親,便飛快地衝上去吃奶,就那樣一對一,母子關係一目瞭然。
為了確定祿東贊是不是真的那麼聰明,皇帝又命人找來一百隻母雞和小雞,要祿東贊當場分清母雞和雞崽的母子關係。祿東贊派人取來一袋穀子,他把穀子撒進雞群裡,小雞們便躲到母雞的翅膀下開始啄食,然而還是有那麼幾隻淘氣的小雞不去找自己的雞媽媽,獨自在那裡玩得很歡。一計不成,祿東贊又想出了一個辦法。久居高原見過無數雄鷹的他,開始學習老鷹叫。聽到鷹鳴,剛剛還玩得很歡快的小雞很快就躲到了母雞的翅膀底下。就這樣,祿東贊贏得了第四場比試的勝利。
等到第五天比賽的時候,從早上到日落,祿東贊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不過他並不慌張。難得安靜下來,祿東贊便跟現在負責照顧他,而曾經服侍過公主的宮女聊起文成公主來。那宮女告訴祿東贊,公主待人寬厚,端莊美麗,尤其是眉間的一顆紅痣更讓她顯得與眾不同。等到天黑,就在祿東贊覺得今天不會有比試的時候,皇宮內突然鼓聲大作,那是召集使者入宮議事的鼓聲。祿東贊急忙起身整衣,準備進宮面聖。
他帶著隨從準備出門時,發現今天的天異常黑,外面的路很不好走,剛來長安人生地不熟的他多了個心眼,在每個路口都做了標記,以免回來時認不清路。到了皇宮,太宗皇帝設了宴席,他告訴大家自從各國使者來到大唐,他一直沒有好好招待過大家,他要借這個機會款待大家,也順便消除大家最近一直比試所產生的疲勞。
一個晚上,賓主盡歡,倒也其樂融融,到深夜,等各國使者都喝酒喝得差不多了,太宗皇帝宣布第五場比賽的試題:要求各國使者在無人帶領的情況下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有的使者醉得走路都走不穩,更別提認路,剩下勉強可以走路的,卻因為對環境不熟悉而一直在長安城裡繞圈圈。祿東贊雖然也有點醉,可是他憑藉來的時候做的標記,很快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五場比賽,都是祿東贊勝出。
轉眼就到了最後一次比賽的時間,當祿東贊和別國使臣一起被召入宮時,他們發現大殿上站著三百個打扮相似的美女。太宗皇帝告訴他們,在這些美女中有一個是文成公主,只要他們有誰可以把她找出來,就可以把公主娶回去。印度使者第一個上前,他認為皇帝的女兒肯定是最漂亮的,於是他帶走他認為最漂亮的一個女子;接著是波斯的使者,他認為公主肯定是穿著最好的,於是他選出一個打扮最華麗,身上飾品最多的姑娘;然後是霍爾和格薩爾的使者,他們也憑感覺選出了自己覺得是公主的姑娘。
祿東贊以前跟宮女聊過公主,見到別的國家的使者都沒找出真正的公主,他放下心來,走向那個安靜地待在角落裡的女子,只見那女子雖衣著樸素卻相貌端莊,簡單的打扮掩飾不住她的神采,眉間一顆紅痣更是熠熠生輝。
他走過去,跪倒行禮,真誠地對那個女子說:「尊敬的文成公主殿下,我奉吐蕃藏王松贊干布之命特來請你回去。」那女子走出隊伍輕輕地說:「能有這樣聰明的臣子,你們的君王定然也是不俗,我願意跟你回去。」祿東贊贏得了最後一場比賽的勝利,太宗皇帝也如許諾的那樣,答應把公主許配給吐蕃藏王松贊干布。
得知唐太宗皇帝終於同意許配公主,松贊干布便開始興建布達拉宮,一為方便公主來時居住,二來也為展示自己真心娶公主的誠意。太宗皇帝組織了極大的送親隊伍,他們帶著佛經、醫書、藥書、五穀種子、大唐的絲錦、陶瓷等,浩浩蕩蕩跟著文成公主前往西藏。松贊干布帶人親自在柏海迎接,對前來送親的李宗道行唐朝的子婿之禮,隨後接公主回拉薩。
從與松贊干布完婚到逝世,文成公主一直在西藏生活了近四十年,在這四十年間,她把漢族的造紙、釀酒、陶藝、織造、農耕以及佛教文化傳到西藏,讓西藏的經濟、文化和生產技術有了很大的進步,促進了兩族人民的友好。文成公主在西藏還設計並協助建造了大昭寺和小昭寺,對西藏的建築工藝也有很大的貢獻,而她帶去的金釋迦牟尼佛像,至今都為西藏人民所崇拜。
公元680年,文成公主逝世。吐蕃人民為紀念她,為她修建了雕像,一千三百多年過去了,那尊雕像依然佇立在拉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