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排隊新冠檢測(圖片來源:STR/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2年1月28日訊】1月19日,居家隔離第二天,社區突然通知孟依依要集中隔離。「我立刻打開手機看,發現我的健康碼一瞬間從綠變黃了!從來源地清清楚楚地看到是西固區對我賦了黃碼。」
突然變卦的隔離政策讓孟依依憤懣,被扣上「惡意返鄉」的帽子,則擊破了她最後的防線。「他們罵我到處亂跑、不積極配合。我明明就呆在低風險地區,學校在深山,到最近的能坐車的地方都要8、9公里。」
為此,孟依依整理了一份長達4頁紙的返鄉時間軸,事無鉅細。
「我要證明自己並沒有惡意返鄉。」
懵懵懂懂回家:抽中幸運獎的人
1月22日下午,提前兩週向社區報備,做了各種各樣的預案之後,王一杭終於從北京西城返回臨時鶴壁,等來了從臨市驅車趕來的父母。
雖然順利回到了家中,小王在確認信息的過程中直觀地感受到了混亂。
到底能不能回家?
「誰都不確定,誰說的都不一樣。」
這種讓人無跡可尋的不確定性,阻礙他回家的腳步。「我和要從上海回家的兄弟把家裡政策打聽了個遍。沒有一個說得是一樣的。京滬回去有直接拉走集中隔離的、有直接回家的、甚至還有都居家了11天捅了3回嗓子了,突然被拉走重新集中隔離14天的。」
因為濮陽市不通高鐵,所以小王回家必須先坐高鐵到臨市鶴壁,然後走高速回家,監管卡口都在高速路口。同時,因為會途徑內黃、湯陰等地區,濮陽規定不許走省道國道的進來。
返鄉前,小王要擔心的,是到了鶴壁高鐵站是否會被拉去隔離、高速路卡口是否放行、放行後是否會像朋友那樣,出現居家隔離到一半被拉去酒店重頭開始隔離的情況。
返濮人員都會在鶴壁東站下車,然後走臺輝高速回到濮陽。
小王打電話給市裡詢問返鄉政策,得到了如下回覆:
市裡:這個你具體問一下區裡。
區裡:機械地重複了文件內容。具體隔離問題上歸社區統籌安排。
社區:帶星就隔離,下高速直接被拉走集中隔離。
我又問高速口執勤人員:我們不管隔離,只核驗雙綠碼和核酸,滿足的話我們應該不攔著。
我又問社區:誰負責拉走隔離啊?
社區答覆:市裡統一安排。
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一個圈,往復循環沒有盡頭。
對小王來說,回家像抽獎,他恰好是那個買到幸運彩票的人。
就在他返鄉的前幾天,社區規定突然放寬,北京上海回鄉的不需要集中隔離了。
因濮陽特殊性,鶴壁高鐵站只需要小王的社區開具一張「本人目的地為濮陽,保證途徑鶴壁不會作長時間停留」的證明,就能回家了。
但在此前,小王被社區告知需要集中隔離時,就發現了地方防疫在判斷帶星城市和中高風險地區時並不區分「市」與「直轄市」的問題。
他撥打12345就「市」的概念提問,被告知北京、上海等都被認為就是普通的市,不在下轄區進行區分。在此基礎上,基層在隔離管控時,不會區分中高風險地區所在縣(市、區)其他縣(市、區)與直轄市的市、區。
「只要有一例病例,整個北京市、上海市就都帶星了。有一個中高風險地區,社區就默認整個北京都是中高風險地區。」這與小王在國務院小程序上查到的防控政策並不一致。
另一邊,小王順利返鄉後,他的朋友們也隨後動身了,但並非每個人都能抓住最佳的回家時機。「河南這幾日大雪,道路結冰高速封鎖,他們昨晚六點多下了高鐵,因為酒店不接待帶星的人,只得漫天風雪裡在車上窩一宿。」
開車在附近逡巡了一整晚後,小王的朋友們終於等來了高速開放,踏上了歸途。
被賦黃碼、被集中隔離、被「惡意返鄉」
1月15日,就在王一杭給社區報備要回家的同一天,在珠海讀書的孟依依也在宿舍裡為回家做好準備工作。
因為前陣子珠海有疫情,目前3個中風險地區,都在香洲區南屏鎮。孟依依的學校在唐家灣鎮,距離南屏鎮遙遠,屬於中高風險所在地區的其他區。
電話聯繫各級疾控中心、蘭州中川機場和所在社區後,孟依依得到了一致回覆:「可以回家,回家後居家監測。」
但回家有條件:她需提前向社區報備,並提供所在地(學校)全員核酸陰性的郵件截圖以及學校所在地屬於珠海高新區管轄的證明。
儘管過程繁瑣,但能回家,孟依依還是高興的。於是她撤銷了留校申請,購買了17日返回甘肅蘭州的機票。但沒想到,孟依依等來的並不是家裡的舒適和新年的期盼,而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集中隔離。
根據規定,孟依依屬於社區通知的第2類情況,即需要「居家健康監測」14天。社區先是把「居家監測」默認成了「居家隔離」,到家後,孟依依被告知需要單人單間隔離。
就在居家隔離的第二天,社區又臨時通知孟依依集中隔離。「我立刻打開手機看,發現我的健康碼突然從綠變黃了!從來源地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是西固區對我賦了黃碼。」
為什麼區裡可以隨便更改健康碼?
她得到的回覆是,因為她所在學校屬於香洲灣區。而此前她已提交過學校的文件,文件中聲明學校所在地屬於高新區。
孟依依認為,區裡在並沒有對其信息進行仔細核實的前提下,就拉她去集中隔離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舉措。
21日,孟依依重新向街道提交了所有資料,申請修正她的健康碼狀態,並重新審核自己是否需要集中隔離。街道表示已和聯防聯控聯繫進行申訴,但五天過去,對方仍無回音。
「隔離出來就2月1日了,再居家隔離7天,我2月9日就要返校開學。家人沒見到,年沒過成,我這是回了個什麼家?」
突然變卦的隔離政策讓孟依依無法冷靜,被區別對待、扣上「惡意返鄉」的帽子更是擊破了她最後的防線,造成了無法承受的痛苦。
孟依依和周圍15、16日從珠海唐家灣站返蘭州市西固區的同學確認,他們都只需居家隔離。而這幾個社區相隔僅有幾公里。
這讓孟依依在隔離期間不斷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積極配合疫情防控。
「我經受了周圍人甚至是陌生人的指指點點。他們質疑我,罵我是不是到處亂跑、不積極配合。可是我明明就呆在低風險地區,我們學校在深山,到最近的能坐車的地方都要8、9公里。反覆確認過可以回家過年,我才回家的。」
為此,孟依依整理了一份長達4頁紙的返鄉時間軸,事無鉅細。
「我要證明自己並沒有惡意返鄉。」
好在,孟依依所在隔離點是一家暫停營業很久的老舊酒店,條件稱不上好,因此沒有收費。
今天是孟依依集中隔離的第六天。在獨自過了小年之後,她或許還將第一次獨自度過除夕、新年,以及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假期。
我綠碼不帶星,為什麼也要集中隔離?
比起已經返鄉的王一杭和孟依依,在杭州餘杭區工作的江寧更加迷茫。
此前,1月14日,杭州西溪醫院有一名護理人員確診新冠後閉環處理。(註:截至本文發出前,杭州今晨新增一例本土確診)。
儘管江寧申請返鄉時,杭州全域低風險,江西南昌青山湖區社區工作人員還是這樣答覆江寧:「南昌目前規定只要所在地區存在新冠陽性,無論是紅黃綠碼,帶不帶星號,都要集中隔離。」
當地答覆的頻繁變動和自相矛盾,讓江寧實在摸不著頭腦。
幾天前,根據江西疾控中心發布的重點人群管控信息,屬於省外低風險區的江寧只需返鄉後提供一次24小時內核酸陰性證明即可。
和孟依依一樣,江寧同樣感受到了差別待遇。「只有南昌,我其他室友,吉安、宜春、贛州的都可以回家。」
目前,江寧仍在無奈等待杭州並不存在的「解封」。「按照這個邏輯,可能要等那一例病例痊癒出院才能回家了。社區也不清楚怎麼做,說是要等上級的文件。」
此前,國家倡導就地過年時表示應盡量避免層層加碼、一刀切現象。疾控專家曾光認為在做好防護的前提下,「絕大多數人,該回家可以回家」。各地隔離政策有所不同,但可以明確的是越往基層,管控越嚴格和精細。
已經回家的小王、回家後被隔離的依依、沒能踏上歸途的江寧,恰好代表了在外遊子們的三種返鄉狀態。無論在哪,希望千千萬萬個小王、依依和江寧能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