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色為了得到佛法歷盡艱險屈辱,在佛陀的慈悲加持下,終得正果。(圖片來源:Pixabay)
很多人都知道蓮華色(又稱蓮花色)是釋迦牟尼佛的女弟子,被譽為神通第一。關於蓮華色比丘的修煉,很多人卻不知原來蓮華色曾是煙花女子,為了得到佛法歷盡艱險屈辱,在世尊的慈悲加持下,最終得以化淫慾為智慧,證得正果。下面就來說說蓮花色的修煉故事:
(一)
有一次,釋迦世尊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為大眾說了這樣的一則故事:
在過去,有一位很有地位也很有財富的商人,娶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妻子,過著美滿的生活,夫唱婦隨,恩愛非常。
但是,農夫不能不事耕作,做官的不能不辦公事,工人不能不去做工,身為一個貿易商的商人,自也不能永遠陪伴著他的妻子。
終於,商業的經營,迫使那個新婚的商人,離開了他的妻子。雖在臨行之時,再三地安慰妻子,說他此去,一定早去早歸,而且路程也不算太遠。然當出門之後,由於交通不便,竟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去了很久很久,連一絲消息也沒有帶回家來。
他的妻子,苦苦地守著、盼著、熬著深閨的寂寞,一日、兩日、一月、兩月、一年、兩年……都在枯燥煩悶的時日中度過了。
一個年輕的少婦,單獨地留在家裡,本是一件危險的事,何況這個少婦,乃是一個經不起寂寞的人,尤其當她回憶到新婚期間的夫婦生活,那種心靈及肉體的歡樂之時,她的生理機能,便會產生一種強烈的反應,好像是被推進了火坑,使得她往往血管暴脹,經脈收縮,難受得喘不過氣來!可是,她除了怨恨自己的命苦之外,並不曾做出不名譽的事來。
最糟糕的,就在她家的附近,便是個專以淫業為生的女人住著,在那裡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多半是些年少英俊的男人,那些嬉笑淫蕩的聲音,也不時由空氣中傳播過來,傳進了她的耳鼓,叩動著她那寂寞的芳心。
有一天,她正在家裡,待著納悶,卻來了一個年老的婦人,她們是早就認識了的。老婦人見她的表情,便知有著什麼心事,所以打開話匣子,希望安慰她幾句,她便問道:「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助的嗎?」
「沒有什麼,謝謝妳!」那個少婦很想說出心中的感觸,但終礙於羞澀,沒有說出口來。
「我想妳一定有困難的,不必客氣,告訴我好了。」
「真的沒有什麼。」那少婦想了一想,終究想著了她所要說的話了:「不瞞妳說,我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我真希望有一個什麼好方法,使我能夠有求必應,稱心滿意。」「關於求願的事,我是聽說過很多了。」老婦人繼續說道:「因為我是佛教徒,現世無佛,但有一位獨覺聖者,經常行化人間,若能遇見了,給他飯食以及種種物品的恭敬供養,妳就可以求什麼得什麼了。」
很巧地,那位獨覺聖者,不多幾日,竟然讓那少婦見到了,並且如法地為那獨覺聖者修了種種供養。獨覺聖者是重於身教的,故在受供之後,並不說法,乃以種種神通的變化,使得施主發起敬心,深種善根。當他現了神通之後,又問那少婦道:「妳要求取什麼嗎?」
那個少婦立即五體投地,伏地哀求,她以為她是因為貌相不美而被丈夫遺棄了,所以她的願望是:「以此供養獨覺聖者的褔力,願於來世,得一端正莊嚴之身,像青蓮華一樣地色香俱足。嬌艷動人,隨念所求,男子不缺;乃至也像獨覺聖者一樣地得大神通,並能遭遇大善知識,大師佛陀,親自承事供養。」當她求願完畢,抬頭看時,那位獨覺聖者,已經去得不見蹤影了。
因她的所求,是在來世,所以由於她的業報所致,她的那位商人丈夫,始終沒有回來。於是,她雖堅守著貞操,沒有改嫁,她的心裏卻趨於反常了。因她自己得不到美滿的夫婦生活,她就專門為他人做媒,乃至使得他人不分父女、母子、兄妺、姐弟等,亦能達成通姦的目的。
佛陀說到這裡,便明白地告訴大眾說︰「這就是過去生中的蓮華色比丘尼,她的所願所求,所作所為,都在今生感到了應得的果報。」
(二)
在釋迦牟尼的時代,有個叫做得叉屍羅城的城內,有一個很有名望的長者(紳士)結婚不到一年,他的太太便為他生了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與眾不同,她的身相是一般女孩所沒有的:一生下來,就可看到她的皮膚細膩滑嫩得像新開的蓮花花瓣,她的膚色,透明澄澈得像一層薄膜蓋在她那粉嫩紅潤的身上,初看上去,真像是一朵剛從天池中出水盛開的優缽羅華;她的身體,在冰清玉潔之中,還射出一種金黃色的光彩;她的眼睛是紺青色的;最難得的,從她生下之後,即能於身上自然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氣,芬芳馥郁,如同蓮花。
這種奇蹟,雖在當時印度,也是很少見聞的。因此,在不多幾天之中,由傳聞而來訪見的,就有很多人了。特別是她家的親戚朋友,也都因為她的身相的奇蹟,而分享到一分殊勝的榮耀。
在印度的當時,凡是新生的孩子,過了三七二十一天,必須大邀親友鄰里,集會慶祝,那便是很隆重的命名典禮。很自然的,因這女孩的身相,金黃的光彩如蓮華蕊,紺青的眼睛如蓮花葉,白淨透紅的皮膚如蓮華瓣,散發的香氣如蓮花味。於是她的芳名就被大家決定,叫做「蓮華色」了。
漸漸地,蓮華色已在長大了。印度的女人,發育得很早,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已是長得非常成熟了。蓮華色的美名,既已四播,前來求婚的,當然很多,終於她在各種因緣的安排下,嫁給了本城另外一位長者的兒子。這是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
不久,蓮華色的父親,因病去世了,留下她的母親一人,在家裡寂寞地守寡。適巧,蓮華色出嫁以來,已經懷了孕,並且快要生產了;印度的風俗,女子生產,都要回到娘家去臨盆。於是她與她的丈夫,便回到了她的娘家,陪伴著新寡而尚年輕的母親,等待著嬰兒的出世。
不久,蓮華色生產了,那是一個女孩,相貌也有點像蓮華色,所以很高興。
然而,不幸的醜事,竟又被蓮華色在偶然的機會中撞見了;她看見她的丈夫正與她的寡婦母親,親親熱熱地睡在一起。顯然地,那已不像是岳母女婿的關係了,她的母親已經分享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已佔有了她的母親。
此時,蓮華色的內心,是恨、是怒、是怨、是愁、是感恩、是痛苦,百感交集。她敬愛她的母親,也敬愛她的丈夫,但是,她所愛的人,都在背著她做了使她無法忍受的醜事。以她的心意,真想闖進母親的房去,將那無恥的男女,雙雙捉住;然而,她能瞭解她母親的寡居生活,對於年輕喪夫的母親,她是非常同情;也能瞭解她丈夫的需要,當她在產前產後的一段時日之中,使她未能履行妻子的義務。所以,她的母親與丈夫的相誘成姦,她既感到極度的厭惡,但也覺得那是值得同情的一對,因此,她作了自我犧牲的決定,為了成全她的母親,她只有棄家出走了。
不過她仍希望她的丈夫,能夠明白她要出走的動機。等她的丈夫走出她母親的房間之後,她便忿怒地抱起剛生不久的女嬰,扔給她的丈夫,並且教訓他說:「你這個畜生不如的無賴漢,既然無長無少,如今,你的女兒在這裡,也拿去發泄你的獸慾吧!」做了錯事的人,總是心慌意亂的,她的丈夫在慌張失措之際,並未接住那個女嬰,致使女嬰的後腦部,撞在一橛木塊上,破了皮,流了血。母愛的天性,雖使她將這情景深深地留在記憶中,當時那忿怒的情緒,卻不得不使她毅然不顧地奔出了家門。
現在的蓮花色,已是一個無家可歸的苦命女人了,離了母親的家,自也不願再去丈夫的家。她想:她既決心出走,就該走得遠些,離開她的家鄉得叉屍羅城,到遠方去另謀生路。
事實上,她終究是一個女人,一個從未單獨出過遠門的女人,當時的印度,交通很不便利,從一城到一城,往往要步行好幾天,乃至好幾十天,路上行人很少,可資歇腳宿夜的村落則更少,商人來往,都得結伴而行,否則遇上了剪徑的盜匪,那是不堪設想的。何況蓮華色又是一個單身的少婦。因此,當她向城外走了一程,便在水邊的一棵大樹下面坐了下來,不敢再向前行了。她坐下之後,回憶著剛才所見醜惡的一幕,再想著這未來茫茫的前途,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哭泣起來。在哭泣之際,偶然見到自己投在水中的倒影,一個滿面淚痕,愁眉緊鎖的美婦人,很像一朵盛開的蓮華,卻又像是遭受了暴風雨的摧殘的蓮華。紅顏薄命,活著無味,所以她在考慮是否應該跳下水去,來結束生命。
正在這時,她的救星到了,一隊商人剛好經過那裡,商隊的主人,連忙走近前去,很關心而又很同情地問她:「妳這位姊妺,有什麼困難的事嗎?」
「沒有,只是我想我不希望活了。」
「為什麼呢?我能幫助妳嗎?」
「不為什麼,你不能幫助我的。」
「妳沒有家嗎?」
「有的,但我不要那個家了。」
「妳有父母及丈夫嗎?」
「有的,但是父親死了,母親卻把我的丈夫佔有了。」
「原來如此。」那位商隊的主人,見她相貌很美,愛憐之念,油然而生,所以他說:「我現在是回到波羅捺城去,我家就在那裡,當我太太去世以後,家裡人手很少,如果妳願意的話,先到我家住住再說。」
於是,蓮華色到了波羅捺城的這位商主長者家裡,並由客人而變成了正式的女主人,使她有了第二次的歸宿。
商人的生活,總是居家的時間少,外出的日子多,蓮華色的商人丈夫,在家過了幾年之後,又辦了很多的貨物,要去得叉屍羅城販賣了。蓮華色對她家鄉的風氣,非常熟悉,那裡什麼都好,就是女人的貞操觀念太差,故對她丈夫再去她的家鄉經商,感到很不放心,所以再三勸她丈夫,提高警覺,保證身體,不要上了那些邪惡女人的當。她的丈夫,自是滿口答應,並且向她發誓:除了她這樣的女人,再也不會愛上其他的女人了。
其實,男人的嘴,在女人面前多半是不可靠的,為了博取女人的歡心,希望女人奉獻出她們的愛情,男人可以把好話說盡,可以表示將自己的尊嚴,降到最低的限度,乃至願做女人的牛馬走狗。並且信誓重重,只愛當前的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便是天女下凡,其他的女人都是黃面糟糠。但他們到了另一個環境,遇到了另一個可愛的女人,他們又會以同樣的態度去博取那個女人的歡心與信心了。
蓮華色的丈夫,到了得叉屍羅城,由於商業的需要,一住就是好多年。商人們在冒險性的經營中賺了錢,往往又在刺激性的生活下求樂趣,刺激性的生活,往往又不外是醇酒美人與賭博。蓮華色的丈夫,為了真心表示深愛蓮華色的美貌與賢淑,為了守持他對蓮華色的保證與信諾,故在最初的時日中,他確實是規矩的,但在許多朋友的慫恿之下,終於半開玩笑似地說出了他的條件,他說:「我只愛蓮華色那樣的女人,我也曾向蓮華色表明過這樣的態度,如果能有女人像蓮華色那樣的,我才喜歡她。」
這也是非常巧的,那天正好是得叉屍羅城的少女節,全城所有的少女,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似地,在一處聚會遊戲,蓮華色的丈夫及一些商人朋友,也都前去看熱偳、看女人,看少女們慶祝自己的節日。但被他們發現了一個少女,幾乎長得與蓮華色完全一樣,那些商人朋友,竟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探聽到那個少女的姓名、年齡、籍貫,並且求得了她父親的同意,付了所需的索價,辦妥了一切婚嫁的手續,蓮華色的丈夫便在半推半就的心境下,與那個少女共同生活在一起了。
不久,蓮華色的丈夫,帶著新婚的第二個太太,回到了波羅捺城,但他不敢把她帶回自己的家,恐怕蓮華色生氣,只好另辟新居,金屋藏嬌,並將他所有財物的一半,分置新居之內,另一半則拿回原來的老家。蓮華色問起他經商的情形,他卻推說:「這次倒霉,在回程中遇到了土匪,搶去了一半的貨物。」
「那沒有關係。」蓮華色還安慰他說:「只要你能平安地回來了就好。」
「不過我一定要報告官府,我要追尋那些土匪,我要追還那一半被劫的貨物。」聽她丈夫的語氣,好像真的遭遇了土匪。
從此以後,蓮華色的丈夫,往往一出門就是好幾天,即使回家,白天到家,夜晚又走了,蓮華色問他時,他總是說正忙著追尋土匪的行蹤。蓮華色雖然心中懷疑,但她是個賢淑的妻子,從未向她丈夫提到她所懷疑的事。可是有一天,有一個客人來訪她的丈夫,她回說,她的丈夫去尋土匪了。那個客人深受她這一番愚誠的感動,便以同情的口吻告訴她說:「事到如今,妳仍被妳先生蒙在鼓裡。我不想為你們的家庭帶來不和的氣氛,但我覺得妳的先生也太對不起妳了;再說,老是這樣騙妳,也不是終究的辦法。我現在告訴妳吧,妳的先生並無土匪可以追尋的,他實在是去追尋他那新婚妻子的愛情了。」
過了幾天,她的丈夫回來了,並且捏造了一些追尋土匪的事故,向蓮華色訴說,似乎還要他的妻子安慰他幾句才好。但是,蓮華色卻以開門見山而又寬宏大量的態度向他說道:「你的辛苦我是知道的,但你既然有了新人,為什麼不帶回家來呢?一個人負責兩個家庭的開支,實在是很吃力的事。」
她的丈夫本還想推說沒有這樁事的,但他想起了蓮華色的賢淑,又看出她的態度是如此的懇切,所以只好承認了,並以悔罪的口吻,請蓮華色原諒,他說:「我唯恐大小兩個太太在一起,容易發生磨擦,所以始終欺騙著妳。」
「不會的,我相信我能容忍得下的。如果她的年紀與我不相上下,我就把她當作姊妺看待;要是比我小了十來歲,我就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照顧。我們夫妻相處十來年了,難道你還以為我是一個小氣的妒婦嗎?請放心,我不是那樣的女人。」
於是,這個家庭的一男兩女,共同住在一起,蓮華色真是以母親的情懷,照顧著丈夫的小太太,那個小女人,因為長得很像蓮華色,她們兩人在一起,的確像是一對母女,那個小女人,也把蓮華色當作自己的母親那樣敬愛著,並在閑談之中透露,她是一個從小失去母愛的女孩子。蓮華色聽了,非常想念她那從小離開了她的女兒。甚至懷疑到這個小女人,就是她那親生女兒,但又不便進一步的問她家鄉的情形及家庭的狀況。為免引起思鄉的愁苦,對於一個離鄉背井的人,是不該問到這些問題的。
但在有一天的早晨,蓮華色為那小女人梳理頭髮的時候,發現她的後腦部位,有著一塊顯明的疤痕,這使蓮華色幾乎驚叫起來,因為在她的記憶中,這塊疤痕便是她自己離開第一任丈夫時,將她出世不久的女兒扔在木塊上所留下的記號呀!但她恐怕驚動了她的丈夫以及這個小女人,所以沒有驚叫。然而再也不能不問這個小女人的身世了,她以關切的口氣問道:「妳頭上傷痕這麼大,在受傷的時候,想是很痛的。」
「是的,但在那時還幼小的很,所以也不知道痛與不痛。」那個小女人又接著說:「據父親告訴我,那是我的母親因事與父親吵架,在盛怒之下,將我扔在一塊木頭上撞破的;我的母親,從此一氣出走,再也沒有回家。我真命苦,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現在我卻常常這麼想:妳對我這麼愛護,如果妳是我的母親,該是多好!」
蓮華色聽到這裡,真想抱起這個小女人來痛哭一場了。很明顯地,這就是她自己的女兒呀。但她仍不放心,故又問了那個小女人的許多問題,問她住在得叉屍羅城的那條街上,多少門牌,面向何方,她的父親叫什麼名字?這一問,完全明白了,也完全證實了,但也使她悲痛得更加難過了。
蓮華色的心情非常激動,但她不再發怒,她站在那裡想了很久,才使她想通了:「啊!我是一個苦命的女人,這是一個混亂的世間。十年前,母親分佔了我的丈夫;十年後,女兒嫁給了我的第二個丈夫,我與女兒做了同一個男人的妻子,我既已將第一個丈夫讓給了母親,何又不能再將第二個丈夫讓給女兒呢?為了女兒的幸褔,我應犧牲到底。」
因此,她將滿腹的辛酸與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中,裝著若無其事地樣子,下定決心,悄悄地離開,風塵僕僕地隨著一隊商人,從波羅捺城到了廣嚴城。
這時的蓮華色,已是二十多歲的女人了,經過了兩次的大變故,她對世事既感到心灰意冷,又覺得無可奈何。她是一個苦命的女人,但也同情所有的女人,她覺得這個世界的女人都是可憐的,男人卻是醜惡的,男人對於女人的佔有慾,多半是貪得無饜的。為了對付男人,為了向男人報復,到了廣嚴城之後,雖有好多男人向她求婚,卻都被她拒絕了。她要以玩世不恭的姿態來愚弄男人了。
於是,在不久之後,她雖不曾成為掛牌的妓女,實際上卻已成了廣嚴城中第一個眾所聞名的妓女。她的美姿、她的媚態、她的淫蕩、她的惑力,幾乎已使全城的男子顛倒發狂了,凡是有地位有財勢的男人,無不慕其艷名而來,致使那些掛牌而有組織的妓女們,生意大受影響。因此,引起了妓女們的公憤,大家聚集起來,鶯鶯燕燕地集合了一大群,一齊來到蓮華色的家裡,吱吱喳喳,七嘴八舌,有的主張搗她的家,有的主張毀她的容,有的主張要她的命,分她的肉。但都只是嘴上喧嚷,並未採取行動。
最後還是一個領頭的妓女說了話:「妳究竟憑藉什麼妖術,能夠在此誘惑了那許多的男人?妳既吃著這一門飯,為何又不加入我們的組織?妳偷了我們的行業,搶了我們的生意,現在我們要妳表明一下態度,看妳有些什麼本領?」
蓮華色的回答很簡單,她說:「我沒有什麼妖術,只是能使被我見到的任何男人,都來向我追求而已;我無意靠做妓女謀生,我也從未做過妓女,所以不知道妓女這樣的賤業,也要加入什麼組織。」
大群的妓女議論了一番之後,仍由那個帶頭的發言道:「那麼我們要試妳一試:本城有一個賣香的少年男子,常修不淨觀,任何美女在他看來,都是一堆腐屍臭肉,任何女人去接近他,都不能打動他那堅定的心,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如妳能將此人誘惑成功,我們就佩服妳,公認妳是我們的領袖,不但免除妳對我們組織中的一切義務,同時還可得到各位姊妺一致擁戴與服從。否則的話,就要照章處罰妳六十個金錢。」蓮華色問道:「那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嗎?」
「當然是的。」
「如果是正常的男人,我便有辦法使他喜歡女人。」
於是,蓮華色便運用她的頭腦,利用方法去接近那個賣香的少年。首先假裝出種種敬愛丈夫的行為,當時印度若為人以香料塗身,便表示敬愛之意,故命婢女天天去買塗身的香料,過幾天又天天去買種種名貴的藥物;先說是她女主人教她買了為她男主人塗身,後又說是她女主人教她買了給男主人治病的。那個賣香的少年,聽得日子長了,心裏很受感動,認為那家的女主人,一定是個非常賢淑貞潔的婦人,否則那能有此好心,盡心盡意地看顧她的丈夫呢?他又想:女人都是可怕的毒蛇,但像娶了這樣的女人,豈不又是幸褔的呢?
又過了幾天,蓮華色命她的婢女在買藥時,向那賣香少年說她男主人的病況,已在嚴重危險之際了。過了一天,蓮華色竟然穿起了一身喪服,由婢女扶著,痛哭哀號地打那賣香少年的店門前經過,並且一邊哭泣一邊哀訴著她對亡夫的懷念與恩情。那個賣香少年,因為早就對她有了好感,此時又見到這樣一幕生離死別的情景,使他非常同情,並想:這真是一對薄命的夫婦--如此年輕貞潔而美麗的女人,竟然死了丈夫;既有如此一位妻子,竟然不能享有長壽而離開了人間。其實,他是僅對蓮華色的戀慕與同情而已,但他尚未自覺自省。
再過兩天,蓮華色的婢女,又到賣香少年的店裡買藥了,說是她的女主人因為喪夫,哀痛過深而病倒了。
「曾請醫生看了嗎?」賣香少年顯然是很關心蓮華色的病了。
「女主人病了,我們又是新近搬來這裡住下,所以也不知道究竟去請那一位醫生才好!」那婢女又很巧妙地把話題一轉:「你們賣香的都兼帶賣藥,又聽說賣藥的人也必懂得醫術醫理,這話是真的嗎?」
「是的,不過對醫道方面雖曾研究,但怕不是一個最好的醫生。」
「那就太好了,現在就請你陪我走一趟,可以嗎?求求你。」
賣香少年雖還存有一分戒心,他是從來不為女人看病的;現在他想,為救一個愛夫而又貞潔的婦人,他是應該破例了。同時,他雖知道自己的道力,尚未達到離欲的程度,此去為婦人治病,實在不宜,唯又自我解釋著說:「那是一個貞潔的婦人,她不會破壞到我的。」
於是,那賣香少年到了蓮華色的家裡,進了蓮華色的臥室,蓮華色懶洋洋慵倦倦地睡在床上,好像是病著,也像是沒有病。她見到賣香少年進去,只是微微張眼一看,又把眼帘合攏了。直至婢女稟告她醫生來了,她才伸出一隻手臂來,意思是讓醫生把脈,眼睛仍舊閉著。
賣香少年,從未進過女人的香閨,尤其像蓮華色這樣的香閨,一切擺設與氣氛,在在都充滿著女性的魔力。當他一見到蓮華色的一條玉臂,細膩圓潤,潔白粉嫩,他幾乎覺得他是置身於天堂,見到了天女,但他尚未忘記他是一個以修不淨觀聞名的人,不應有此遐思妄想。
但是,佛經中稱接觸女人謂之「觸毒」,當他一觸到蓮華色的皚腕之時,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跳動起來了,他的血液,也在起著急劇的變化了,甚至連病人脈息的正確位置也找不到了。這時,他又嗅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像是蓮華香,但又不像真正的蓮華香,再用鼻息探尋香氣的來源,正是發自蓮華色的身上,因此,不自禁地將眼光集中在蓮華色的臉上,貪婪地看著、看著,正看之間,蓮華色卻收回了手臂,啟開了眼睛,現出了千嬌百媚的淫態。終於,那賣香少年的不淨觀,在蓮華色的引誘之下,完全破產了!
自此,賣香少年,成了蓮華色香閨中的常客,蓮華色的名氣,也就因此而更大了。不久,蓮華色懷孕生產了一個男嬰,但她以一妓女之身,撫育兒女,殊為不便,也易遭受男人的嫌惡而致影響到她的聲名,所以命婢女在夜裡抱到街上丟棄,婢女將嬰兒放在東城城門的附近,被東城看守城門的人抱去了。
過些時日,蓮華色又生產了一個女兒,以同樣的方法,丟棄在西城城門的附近,被西城看守城門的人抱去了。
東西兩個城門的看守,感情一向很好,現在各有一個孩子,一個是男孩子,一個是女孩子,他們為表親密,所以主張兩家聯姻,等孩子們長成之後,決定將西城門的女孩子,嫁給東城門的男孩子為妻。
至於蓮華色,已是三四十歲的人了,但她容貌依舊,故仍操著「神女」的生涯。時間很快,東城的男孩已經成人了。在印度,男人們狎妓而淫的風俗是很通常的。有一次,許多少年朋友,邀了東門那個少年,以六十個金錢,請蓮華色跟大家同聚歡樂一宵。那個東門的少年,從小就很拘謹害羞,怕見女人,所以他不願參加這樣的集會,但是大家議決通過,如果誰不參加,就罰誰來獨自付給蓮華色六十個金錢。那個東門的少年,不得已,只好勉強地參加了。想不到,他的那些少年朋友正因了他的拘謹害羞,藉機作弄他一番,那天夜裡,便將蓮華色送交他一人照顧了。蓮華色對此老實而又害羞的少年,很有好感,那個少年也覺得蓮華色的確是個可愛的女人,因而又把蓮華色帶到自己的家裡同住。可是,廣嚴城的輿論,也因此譁然,大家以為一個城門的守將之子,把妓女帶住家中,是一件傷風敗俗不能原諒的醜事。終於在輿論的壓力之下,那個少年只好將蓮華色娶為正式妻子;同時,蓮華色在風塵中混了十多年,也很希望有個歸宿了。但在西城門的那個女孩也長成了,東門少年為了實踐最初的婚約,又把她娶了回家,成為第二個妻子。
事實上,這是一樁亂倫到了極頂的婚姻關係,奈其當事的人,誰也沒有知道,所以蓮華色還為這個少年生了一個男孩。
(三)
終於,蓮華色的善根善緣快要成熟了。
有一天,西門的女人正抱著蓮華色與東門少年所生的男孩,在門口逗著玩。佛的大弟子--神通第一的目犍連尊者,來到了她們的家裡,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那個西門的女人早就是個佛教徒,她想今天可以聽到目犍連尊者的妙法了。然而目犍連尊者並未說佛法,一開口便向她說:「妳可知道嗎?我今天要向妳說破一樁亂倫到了極頂的婚姻故事。」
「我很願意聽的,請聖者就說罷!」
「這個故事不在別處,就在廣嚴城中,你們的府上。」
「當真的嗎?」
「我豈還會妄語?告訴妳:妳丈夫的大夫人,是妳的生母;妳的丈夫,是妳同胞的兄長,因此,妳們之間絕不可相互嫉妒了。」目犍連尊者,接著又把其中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向她說一遍,便自走了。
過後,又有一個專以看相算命為業的婆羅門,經過這裡,他見西門的女人抱著一個白胖胖的男孩,便走近去找生意做,希望能給這個男孩看一看相。他首先以頌句問道:
「妳這花容月貌美人,對於三寶深信虔敬。所抱的男孩多端正,請問是妳的什麼親?」
那個西門的女人聽到婆羅門如此一問,不禁感慨萬千,所以也用頌句回答道:
「好心的婆羅門請聽:這是我的同胞之弟,也是我的胞兄所生,我的丈夫是他哥哥,但我也是此兒母親,他的生父是我繼父,繼父做了我的丈夫,聖者慈悲告訴了我。」
那個看相的婆羅門,聽了覺得很好笑,但他不再發問,也不打算看相了,卻是放聲大笑著走了。
這時,蓮華色在室內聽了這樣奇怪的頌句問答,便問剛從門口進來的一個婢女,那是怎麼一回事?那個婢女,也是不知所以,只得照她所見所聞的,向蓮華色重述了一遍。
蓮華色已是個飽經憂患滄桑的中年婦人了,她並不是真正的蕩婦,也只是出自一時的激情與忿怒,才走上了玩世不恭的道路。想不到她的命運是這樣的惡劣。當她正好有了最後的歸宿,這個歸宿的關係,竟又是如此的不幸。過去,她曾與自己的母親共侍一個丈夫,又曾以自己的丈夫讓給了自己的女兒。現在,更加複雜了:自己做了兒子的妻子,讓她的兒子娶了生身的母親,又娶了同胞的妺妺;她為她的兒子生了兒子,既是她自己的兒子,又是她自己的孫子;既是她兒子的弟弟,又是她丈夫的兒子。當她悲痛的想到這裡時,忽覺眼前一黑,身體一晃,昏倒在地上了!但她並不知道,這是她的宿世業力使她自作自受;她也沒有想到,為了報復男人而以妓女的身份來愚弄男人,最後竟是自食其果,愚弄了男人,也更愚弄了自己,使她在痛苦罪惡的人生大海中,越向前走,越發深陷,幾至於快要滅頂了!
蓮華色雖因受到重大的刺激,而以最最無恥的姿態出現為淫蕩的妓女,但她的本性,卻是一個最最知恥的女人。因此,她又偷偷地離開了廣嚴城,到了王舍城,這是佛陀經常教化的兩大城巿之一。她到了王舍城,真不知道何去何從,嫁人吧!她嫁了三次,卻是失敗而且煩惱了三次,若不嫁吧!以她一個女人之身,又能做些什麼?終於,她在生活的壓迫下,再操了賤業。
幸好她雖已是中年的婦人,她的容貌,並未隨著時光的消逝而褪色。所以她在王舍城住下不久,她的聲名之大,身價之高,竟然超過了在廣嚴城的時代,她被召喚伴樂的代價,每次已貴到五百金錢的程度了,除了公子哥兒、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很少有人敢向她問津的。有一個貧窮的少年,想要親近她,卻被她拒絕了,並且告訴他,當他有了五百金錢時,再來找她。但她不論團體或個人,只要付足了五百金錢,她便伴樂一宵。因此,有一天,王舍城有五百個男人,共集了五百金錢,召來了蓮華色,聚集在一座大花園裡,遊戲作樂。
這時,目犍連尊者,知道蓮華色的業報已盡了,已是接受攝化的時機了,所以也到了這座大花園裡,距離五百男人及蓮華色不遠的一棵大樹下,來回地經行著。這被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少年發現了,便以玩笑的口吻對蓮華色說道:「妳看到了嗎?在那邊樹下經行的一個佛教出家人,他是佛陀的大弟子,並以神通第一聞名,他便是目犍連尊者,他的戒行清淨,已是證得了四果聖位的離欲阿羅漢,在他來說,一切的貪慾污泥,都不能染污到他了。蓮華色,美麗的女人,妳的魔力,已經傾動了王舍城中所有的男人,妳是否也能使得聖者目犍連,對妳生起愛染之心呢?」
蓮華色向目犍連尊者的經行處看了一眼,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這有什麼困難呢,只要是男人,男人無不喜愛女人;我在廣嚴城中,曾使一個已經修成了不淨觀的賣香少年,在我的身上生起了染污的愛情,何況這個出家人,我就沒有辦法嗎?」
於是,蓮華色輕移身體,走近目犍連尊者,並以慣用的媚態,一步近一步地向尊者的身體逼近過去。她的經驗告訴她,凡是被她的嬌軀接觸到的男人,沒有不受她的誘力所動的,只要使得男人的心一動,怎麼堅固的道心道念,也必被她連根拔起。所以她想,她要誘惑男人,從來不會失敗。所以她對目犍連尊者的誘惑,也有著相當的自信。
但是,當她尚未逼著目犍連尊者的身體,尊者竟然飛騰而起,懸身半空,並以頌句對她說道:
「妳以可厭的骨鎖之身,全身纏繞血脈與神經,本由父精母血所構成,依他活命想把我侮輕。臭皮囊裝滿著不清淨,日夜間排出了又裝進,九孔之瘡永流著污穢,污穢之氣縰橫於周身。世人若悟此身之根本,如我識透妳身之不淨,應當遠離貪著並拋棄,譬如夏日之廁不可近。無智慧所以冥頑不靈,常愚痴所以覆蓋無明,妳已被愛樂迷住了心,似老像陷泥越陷越深!」
蓮華色從未見過這樣偉大的聖者,能有如此偉大的神通;她也從未聽過這樣崇高的佛法,能有如此崇高的智慧。這對於她,都是新鮮的,也是稀有的,同時,凡夫見到神通,無有不起恭敬之心的;聽到聖者的開示,無有不生信仰之心的。因此,蓮華色對她自己觀察審視,已經知道此一血肉之軀,的確是由許多不清淨的東西,假合構成的。因此,蓮華色便仰望著空中的尊者,遙遙地向尊者投地禮拜,並且也以頌句說道:
「我知可厭的骨鎖之身,全身纏繞血脈與神經,本由父精母血所構成,依他活命予聖者侮輕。我的身裝滿著不清淨,日夜間排出了又裝進,九孔之瘡永流著污穢,污穢之氣縰橫於周身。世人若悟此身之根本,如大聖者識透之不淨,應當遠離貪著並拋棄,譬如夏日之廁不可近。無智慧所以冥頑不靈,常愚痴所以覆蓋無明,我確被愛樂迷住了心,似老像陷泥越陷越深。但願聖者身從空中下,為我演說甚深微妙法,引我於此勝教求出家,發願常修離欲清淨行。」
這時,目犍連尊者,已知蓮華色的善根完全成熟了,為了悲憫她的懇切祈求,從空中忽然而下,並為蓮華色說了一些佛法。人在信心成就之後,一聽佛法,便會見道,證得初果。蓮華色證了初果之後,立即頂禮目犍連尊者的雙足,並且哀切懇求,准許度她出家。同時,也將五百金錢,立即退還了買她享樂的五百個男子,說明她已信佛學佛,即將出家,請他們原諒,並向他們謝罪。
這是非常感人的場面,那五百個男子,不唯不予留難,反而因此而全部接受了目犍連尊者的感化,一邊恭喜蓮華色的捨邪歸正,一邊也集體前來頂禮目犍連尊者的雙足。
佛制,比丘是不能為女人做剃度師的,目犍連尊者雖然答允蓮華色可在佛教中出家為比丘尼,但他只是答應為她介紹出家,並不就是自己為她剃度。
於是,目犍連尊者先將蓮華色引見了那時正在王舍城竹林精舍的世尊。
雖然佛陀早已知道了蓮華色的身世,以及她往昔生中的事蹪,但是,目犍連尊者為使佛陀座下的大眾都能知道,所以將蓮華色的種種經過,向佛陀報告了一遍。佛陀聽了很喜歡,當時就寫了一封信,交給蓮華色,教她拿著佛陀的信去見舍羅伐城的大愛道比丘尼,教她就在那裡出家。
這時候王舍城的頻婆娑羅王,正好也在佛陀座前聽法,他聽了有關蓮華色的經過,心中也很受感動。現在,要蓮華色單獨由南方的王舍城往北方的舍羅伐城向大愛道求度出家,以蓮華色的艷名,以及她的美貌,在路上是件危險的事,為了她的安全,頻婆娑羅王也立即派了武裝的軍隊,將蓮華色護送到了舍羅伐城去。這是蓮華色信佛之後的一大殊榮。
(四)
蓮華色,這是歷盡滄桑的一個美人,也是宿根深厚的一個女人,當她出家之後,一切的生活行為,一切的修持方法,她好像是不用學習就已懂了的;但她卻是一個最勤奮最精進的比丘尼,她對僧團中,佛法內,一切的一切,都能以最認真、最虔敬、最懇切的態度,去學,去行。在俗之際,她是個浪漫風流的風塵女人,出家之後,卻是個持律謹嚴的頭陀行者。
故在不久之後,她便證了小乘聖者的最高境界--阿羅漢果。並且由於她的宿願所致,當她證到阿羅漢果之後,她在聖比丘尼之中,佛陀許為神通第一。尼眾僧團中如果有了外侮的事件,也往往就由蓮華色聖比丘尼以神通的力量來解決應付。比如有一位妙賢聖比丘尼,雖證四果,但無神通,致被阿闍世王的臣屬幽禁改裝而獻與阿闍世王,伴同睡了一夜,受了玷污,第二天一早,便由蓮華色聖比丘尼,以神通力飛臨王宮上空,教授妙賢聖比丘尼修發了神通,一同飛返尼寺僧團。
對她自身來說,神通也是有用的。當她身為王舍城的妓女之時,她曾告知一個貧窮的少年,等到有了五百金錢時,再來找她。後來,她雖出了家,那個少年為求一親她的芳澤,終以苦力賺到了五百金錢,唸唸不忘地要找蓮華色,從王舍城打聽,明知她已出了家,仍然追蹤到了舍羅伐城。很巧的,蓮華色在野外用功,被他見到了,見她的容顏光華,比往日更加好看了。他拿出了金錢,要求蓮華色履行昔日的諾言。
蓮華色此時已是四果的離欲羅漢,為了戒律,為了聖果,她是不受五欲,也不能再受五欲了。但那少年,依舊死纏不放,蓮華色無可奈何,只好問他愛什麼?回說愛她的身體細滑而芳香。蓮華色便虛與委蛇,說要先解小便,便進了廁所,塗了一身的大便。這樣一來,總算暫時嚇退了那個少年。
過些時候,又給那個少年遇到,她問他愛她什麼,回說愛她美麗的雙眼,她便以神通,隨手取出了鮮血淋漓的眼珠送他,那個少年卻以為她是以魔術欺騙他,所以打了她一頓。第三次,蓮華色乞食歸來,忘了將房門關好,一個婆羅門的少年,便偷偷地跟蹤而至,進了她的房間,首先伏在床下,等到蓮華色睡熟了,他便上了她的床,污了她聖潔的身體!待她醒時,始知不對,即以神通,飛升空中,嚇得那個少年,立即昏了過去,不久就死了,並以此罪而生墮地獄!佛制,尼眾不住阿蘭若處,不得不關上房門睡眠,與這是有關係的。
又有一次的夜裡,蓮華色聖比丘尼,單獨在林間入定,被一群盜賊發現了,盜賊們見到如此一位出家女人,在月光的照耀下,聖潔如霜雪,圓滿如皓月,寂定如須彌。一個女人,在深夜的林間,獨自入定,必然有其無畏的精神,所以覺得是件稀有難得的事。因此感動了那群盜賊的首領,將一匹貴重的衣料,裹了一塊美味的食物,掛在離她不遠的樹枝上,並且祝願道:「這位出家的女聖者,一定會知道我對她所表示的這一點敬意。」
第二天清早,當她出定之時,見到樹枝上的東西,果然以神通明白了那是佈施給她的所有物。但她是個非常恭敬的人,當她得到美味的食物之後,便親自送去耆闍崛山精舍,供養上座比丘。這次,她又發現一個比丘,披著一件補衲骯髒得無以復加的破舊伽梨,她的慈愍之心,不禁油然而興,隨即上前作禮問訊,並問:「大德比丘,為什麼要披著這樣一件破舊不堪的僧伽梨呢?」
「噢!大姊,為了盡此大衣的形壽披著,所以破舊如此,仍不捨得拋棄它呀!」這是一個惜物惜褔的頭陀比丘。
蓮華色聖比丘尼,正好是披著那件由貴重衣料所做的僧伽梨,所以毫不顧惜地對那比丘說:「大德,我將我的僧伽梨與大德交換,大德願意接受嗎?」
「當然願意。」隨即便將那件破舊不堪的僧伽梨,脫下來與蓮華色聖比丘尼交換了。
過了一些時日,蓮華色聖比丘尼依舊披著那件交換而來的破舊不堪的僧伽梨,出外乞食是如此,禮見佛陀也是如此。世尊見了,不以為然,世尊知道其中的原委,但為使得大家知道,所以垂問蓮華色比丘尼:「妳為什麼會披著這樣破舊的僧伽梨呢?」當蓮華色回答之後,世尊便對大眾說:「婦女出家,雖著上好的僧衣,猶覺不夠莊嚴,何況披著如此破舊的僧依呢?這事被外人知道了要譏嫌比丘的,以為比丘們以男子身份欺侮女人。所以今天為比丘們制戒:若比丘,取非親裡(家親眷屬的出家)比丘尼衣,除貿易(大小長短可交換),(犯)尼薩耆波逸提(捨墮罪)。」
說到蓮華色比丘尼的恭敬比丘與舍己為人,還有一段動人的事蹪:當時,佛陀住在舍羅伐城的祇洹精舍,那是一個大荒年,人民因為飢餓而死的很多很多,這對於靠乞食為生的比丘及比丘尼們的生活,影響自是很大,往往都是空缽出去,仍舊空缽還寺;除了少數富貴人家,多數的平民,為求自身及自家妻子兒女的溫飽,都已感到極度的困難,那裡還有力量來佈施供僧呢?
然對信施的爭取方面,尼眾往往要比男眾更有辦法,尤其是蓮華色比丘尼,她的法緣很好,每天都可得到飲食的供養,但她沒有自己獨享她所乞得的飲食,她總要將部分乃至大部分轉手供養空缽往返的比丘。
一些凡夫比丘,在此荒年之中,確是可憐的,但也是可厭的,他們知道在蓮華色比丘尼的缽中,可以分得一分乃至足夠一飽的飲食之後,不唯自己向她求乞,並還轉告其他的比丘也向她求乞。他們不再沿門托缽了,他們等候在蓮華色比丘尼經常乞食往返的路上,一見蓮華色比丘尼托著滿缽而來,他們便捧著空缽迎了上去。當然,他們是不會失望的。
蓮華色比丘尼每每於上午在聚落中出入往返好多次,滿缽出來,又空缽進去,往往到了日中已過,她又不能吃東西了。後來,更嚴重了,竟有一連三天,都是絕食,她的身體已飢餓得不能支持了,但她毫無怨言,她反覺得能以她的力量,使得好多比丘不致挨餓,總是值得安慰的事。所以第三天上午,她仍照常出外乞食。然而,她是非常衰弱的了。
這天,蓮華色比丘尼卻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長者,驅車進城,去見國王,他的隨從,先在車前清道,喝嚷著行人避到路邊去,蓮華色比丘尼因為腳下無力,退避之時,竟然可憐地跌倒在路邊的深泥之中了,臥在泥中,臉也蓋滿了污泥。那位長者見是一位出家的女人跌倒了,感到很難過也很憐愍,便令車子停了下來,並命隨從人員扶她起來,問她怎會這樣的,她把實情說了,長者更加感動,所以仁慈地將她載上車子,送返長者的家,給她換洗,供養飲食之後,並對她說:「像尊者這樣的出家人,我願意供養妳至終身。以後不要出去乞食了;如為慈愍其他的比丘,別處所得,可以轉供他們,妳的一分,則可常來我的家裡應供。」
這一感人的事蹪被佛知道了,又為比丘們制了一戒:入村中自受比丘尼食,食者,彼比丘應向余比丘說:「大德!我犯可呵法,所不應為,今向大德悔過。」是名悔過法。
再說蓮華色的神通,雖然得到佛陀的讚許,並說她是比丘尼中的神通第一,佛陀卻並不希望她時常表現神通,所以她在尼眾僧團中,並不顯得如何的特殊;雖然她的言行影響著廣大的尼眾僧團,是意料中事。
有一次,佛陀去了忉利天宮,人間的四眾弟子,個個想念著佛陀。後來,佛陀從忉利天宮下來的消息,轟動了所有的弟子,也興奮了所有的弟子,大家都想在佛下來之時,能夠第一個見到佛陀。然在佛的四眾之中,是有次序的,出家眾在在家眾之前,比丘又在比丘尼之前,蓮華色既是比丘尼,自然不能第一個見到佛陀的了。事實上,佛陀下來之後,便被萬千的弟子們圍繞起來,圍得水泄不通,腳不旋踵。
蓮華色比丘尼要想擠進人叢中去,瞻仰佛陀的慈容,也是辦不到了。於是她便想到一個拜見佛陀的方法:她以神通把自己變化成為轉輪聖王,七寶前導,九十九億軍眾圍繞,天子具足,微妙莊嚴如半月形,頭上持著白蓋,從者多如雲奔,如白日之放千光,若朗月之輝星漢。她便利用這一壯大的威勢,使得大家生起稀有之心,為她讓出一條通路,讓她拜見了佛陀。這時的聖比丘弟子,迦留陀夷尊者,知道這是蓮華色比丘尼的神通變化,所以告訴大眾,這不是真的轉輪聖王,大眾也真的看到,當這化現的轉輪王,禮拜世尊的雙足之時,已是蓮華色比丘尼的本來面目了。佛陀的教化是著重在平實的人生,若非在絕對必要時,決不輕易現神通的,蓮華色尼在此時此地現了神通,自然不合佛法的旨趣,所以被佛陀當場呵責了一頓,並且從此禁止,比丘尼在佛陀面前不得表現神通。
實際上,神通的功用雖大,卻不是絕對的功夫,神通不能敵過業力。目犍連尊者是聖比丘中的神通第一,但他終被外道打死;蓮華色是聖比丘尼中的神通第一,但她卻是死於提婆達多之手。
說到蓮華色比丘尼的遇害。那時的她,可能已是很老了,提婆達多已在僧團之中掀起了反佛破僧的風潮,那已是佛陀晚年的階段了。當時,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竹林精舍各堂各室的地上,全部佈滿了坐具,以備人多之用。為恐污損了坐具,所以佛陀制戒:規定大眾,不得不先洗腳,便入堂室之內。提婆達多,已經公開反佛,自然不守佛戒,並且故意搗亂毀戒,故意不先洗腳,就走了進去,污損了坐具。當時蓮華色比丘尼,正好走近那裡,覺得提婆達多的行為,太豈有此理了,所以上前勸告他說:「世尊明明制了戒,不洗腳的不可走進去,大德為什麼要明知故犯呢?」
提婆達多因為要做新佛的目的,未能達到,並且屢試屢敗,正在沒有好氣,便遇到了業報使然而實可憐可敬的蓮華色比丘尼,所以惱羞成怒地回答道:「哪裡來的妳這麼一個醜惡的比丘尼!也夠資格教訓我了,難道妳知道的戒律,還勝過了我嗎?」
說罷,隨手就是一拳,打中了蓮華色比丘尼的腦袋。在釋迦族的王子之中,佛的力氣最大,其次是難陀,第三就是提婆達多,蓮華色比丘尼的腦袋,豈能禁得起他的全力一擊?於是,一代的聖比丘尼,神通第一的蓮華色比丘尼,竟被打死在當場了!故當提婆達多去世之時,實際上他已犯了五逆罪中的三大逆罪--破和合僧、出佛身血、殺阿羅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