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美捆著幾個空汽油罐,漂流了十幾個小時才偷渡到香港。圖為1969年香港中環沿岸。(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中共歡慶建黨100週年?看看中共建黨總書記陳獨秀的女兒陳子美如何花甲之年游水偷渡香港,再遠赴美國。斯大林、卡斯特羅的女兒也都逃亡美國,可想共產黨是什麼壞胚子。臺灣竟然還有人當乞丐要中共施捨他們,是白痴還是禽獸?這是我1997年在紐約由香港的老友、資深記者曾慧燕帶我們拜會陳獨秀女兒後寫下的。
中南海燈火輝煌 建黨者女兒晚景淒涼
共產黨創始人陳獨秀的女兒不願在共產國家生活,跑到紐約又生活無著。共產黨實在應該給陳獨秀平反——幾十年造成的災禍,就因為沒有推行陳的「二次革命論」發展資本主義,現在不得不以「初級階段論」補課。
紐約「世界日報」刊出中共建黨的第一號創始人、中共一大至五大被選為總書記的陳獨秀的女兒陳子美,因為付不起她早已買下並且居住的紐約合作公寓的管理費(她的耆老生活補助金每月四、五百元,而公寓的管理維修和所有水電煤氣費四百元),多年來累計欠下一萬四千元,最近管理公司下令將她逐出公寓,她已接到法院傳票要她出庭,因此通過社區人士向紐約市議員求助。
基於當年學習中共黨史時對陳獨秀人格的瞭解和他在中共黨內鬥爭中受屈的同情,我打了電話給「聯合報」駐紐約記者曾慧燕,希望能帶我去探望她,因為我剛到紐約,人生地不熟,而曾慧燕一向幫忙「新客」。同時向她提出「申請」的還有中共黨史專家、曾在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待過的司馬璐老先生。曾慧燕帶隊去探訪時,同去的還有前「新觀察」總編輯戈揚和內子。紐約的「世界日報」、「明報」、「星島日報」也有去採訪或跟進。看來「錯誤路線」頭子陳獨秀,也還有其「剩餘價值」而「惠及」後人了。
由陳子美的落魄,當然也想起現在意氣風發的高幹子弟,江澤民和李鵬可以呼風喚雨,鄧小平、陳雲、王震等家族則成了名列前茅的豪門族閥。也怪不得中共元老們當年的「你死我活」鬥爭,除了對付國民黨,還包括黨內的異己,甚至不惜借國民黨的刀,殺自己戰友。而作為「路線鬥爭」失敗者的陳獨秀,在坐完國民黨監牢後,窮困潦倒而病逝,而由他親手創立的黨,並沒有表示對他的關心,還指責他是「托陳匪幫」和「漢奸」,陳的子女則不死即窮了。
我們見到的陳子美女士,是個短小精悍、手腳靈活、腦筋清楚的老人,十分健談而不乏幽默感,相信和乃父的基因有關。在兩個多小時的交談中,有備而來的司馬璐想問她一些黨史中的問題,但她以不懂政治為理由警覺地避開了,她有興趣的是談她的家世和傳奇性的經歷。
陳獨秀大小通吃
陳子美的母親高君曼,是陳獨秀元配高曉嵐的同父異母妹妹,但陳子美說不記得這位元配夫人的名字了,是真的忘了,還是以前的嫌隙而不屑一提當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更把陳的「一箭雙鵰」責任推給這位元配。據她說,由於陳獨秀生性風流,高曉嵐認為他如果要了自己的妹妹,好過找外人,因此「內舉不避親」,不斷在陳的耳邊吹風,介紹自己的妹妹如何賢淑和知書識禮。加上陳高兩家的家書分別由陳獨秀和高君曼執筆,彼此更加心儀。相信在這些書信往還之中也會販賣「私貨」。
陳獨秀當時還推薦給高君曼一些介紹新思想的書籍,然後再「煽動」她離家讀書,最後又把她叫到他所在的杭州(當時他在杭州陸軍學堂任教)。離開了深閨而在外頭舉目無親的高君曼就輕而易舉的落到「偶像」陳獨秀手裡。
陳子美生於1912年,陳子美的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都是高曉嵐生的,長幼順序是延年、喬年(分別於1927、1928年被國民政府處死)、筱秀(女,1927年從家鄉安慶趕到上海為延年奔喪時因過度悲傷和勞累而暴卒於滬上)、松年;高君曼則生子美和她的弟弟鶴年。松年在中國大陸,前幾年發表過一些回憶陳獨秀的文章;鶴年呢,據陳子美說,1975年時他還在香港「星島日報」工作,不過改名陳哲民,後來可能回中國大陸了。她和兩個兄弟均無聯絡。而當司馬璐提及中國報刊披露新史料時,陳子美就很不高興地懷疑是陳松年亂說的。
他們的不和看來由來已久。據陳子美所說,高曉嵐在安徽去世(1930年),高君曼帶了兒女去奔喪,被陳松年拒在門外。不過在這以前,高君曼對在外獨立生活的延年、喬年相當照顧,這點陳子美口氣相當自豪。
糖果在爸爸書桌抽屜裡
陳獨秀對身邊的女兒陳子美相當溺愛。據她說,陳獨秀書桌最底下一個抽屜就是給她放糖果的。陳獨秀在書桌上寫文章,女兒在底下吃糖果,老子專注寫文章忘了女兒,女兒一心吃糖也忘了老子。講到這些,陳子美臉上露出稚子之情。
由於陳獨秀後來投身革命事業,不只是耍耍筆桿子,所以高君曼帶了子女分開住,不過在高曉嵐逝世後一年多,高君曼也去世,可謂紅顏薄命。直至後來陳獨秀被捕、老病、死亡,陳子美也就一直沒有和他在一起。雖然如此,她直言對爸爸很有感情。
後來和陳獨秀同居的,是一個叫潘蘭珍的女工,年紀只比陳子美大一些。1932年陳獨秀被國民黨逮捕,關在南京,陳子美曾去老虎橋監獄看他,據她說,她曾建議給潘正式的名分。潘以後在窮困中一直陪伴陳獨秀,直至他病逝。對陳獨秀的病逝,陳子美認為是食物中毒,怪住在一起的鶴年不懂醫學,沒有立刻將他送往醫院。
抗戰爆發,陳獨秀獲釋,經武漢、重慶去江津,陳子美則在貴陽讀醫。據她說,在一次大轟炸後逃出,她沒說去哪裡,大概是上海,因為中共建政前後她就在上海。
陳子美不大願意談她的感情生活,只說人家是寫「血書」追求她才打動她的心,但後來這段婚姻並沒有維持下去。而據司馬璐先生說,她有兩次婚姻,她自己不願說,他也就沒問。
花甲之年攜子泅水偷渡香港
中共建政後陳子美在上海的日子並不太好過,據她說,街道的居民委員會對她並不好。1960年她帶兩個兒子移居廣州。她沒說以什麼理由申請遷居,但她說實際目的是想去香港。因此她就監督兩個兒子學游泳。經過十年準備,到1970年,小兒子先偷渡去香港,半年後大兒子和他的朋友帶著她身上捆著幾個空汽油罐,在海上漂流了十幾個小時才到香港。據她說,兩個年輕人在海上都累得打瞌睡,她則一直在旁邊弄醒他們。那時她已是60虛齡了。
在香港幾年,她在工廠打過工,後來開托兒所。1975年,她聽到消息以為港府將遣返偷渡客,便興起往美國跑的念頭。本來是想到美國旅遊看看後回去叫兒子來,但是旅行社的人對她說:「你的腳踏到美國後,就是你狠了。」想想有道理,她就留下不走了。陳子美以六十多歲年紀在餐館打工,居然能夠說服老闆出面給兒子辦移民來美而全家團圓,以後她隨兒子入籍美國。
但陳子美不願多談她兒子的事。1982年他們以一萬五千元買下了現在住的這個公寓,但1991年她因哮喘病住院,已經搬走而仍拿著鑰匙的小兒子回來把她的積蓄、首飾等全部拿走。據她說,此後兩個兒子再沒有和她聯絡,她也就完全靠政府的福利過日子了。
曾經共過患難的兩個兒子為何會如此絕情?是兒子沒有人性,還是婆媳不和而鬧翻,或者另有其他隱情,老人家不願說,我們也不方便問。但是據瞭解美國法律的朋友說,美國社會尊重人權,尊重老人,因此是不會將她逐出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