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當官 先做好人。(繪圖:志清/看中國)
清人汪輝祖,字龍莊,又字煥曾,晚號歸廬。蕭山(今屬浙江)人。汪輝祖年幼時,家境十分貧困,他的父親汪楷,一生不得志,但卻十分注意對兒子的教育。
有一次,汪楷去廣東謀生,年幼的汪輝祖同船相送。此時正值細雨如絲,綿綿不斷。汪楷問兒子道:「你知道我這次外出是為了什麼?」
汪輝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父親,汪楷道:「偌大年紀,還要去依傍在別人門下,這並非我的意願啊!幸虧我現在身體還健,不趁現在謀點生計,恐怕你難以生活啊!」說著說著,父子倆一起傷感起來。
過了一會兒,汪楷隨便抽出一段古文,叫汪輝祖背誦。背完後,他問兒子道:「你說讀書是為了什麼?」汪輝祖答道:「為了將來可以做官。」
汪楷一聽,連連搖頭,說:「你說錯啦!做官當然也是讀書的目的之一,但做官是不能夠求得的。求當官,未必能夠做個好人;如果追求做好人,即使沒有官做,也不失為一個好人。如果運氣好,你將來做了官,那麼一定要做好官,一定不能讓老百姓唾罵,一定不能貽害子孫後代,這些你千萬要記住!」
在那個時代,汪楷能有這樣的見識,實在是難能可貴。他們父子兩人,當時沒有想到的是,汪楷此次出門以後,便再也沒有能夠回家,1741年1月31日,四十六歲的汪楷,客死廣州。當時,汪輝祖年僅十一歲。
汪楷身後留下一妻一妾,妻子王氏、妾徐氏,均是蕭山人。汪輝祖是徐氏所生。丈夫死後,王氏、徐氏苦苦支撐著門戶,艱辛度日。汪楷一死,一些債主便紛紛上門索債,王氏只好靠賣田和賣去自己陪嫁時的衣服等,還債。
汪楷的弟弟,很不成器,常跟嫂嫂要錢去賭博。有時要不到錢,竟以小輝祖為要挾,持為人質,等要到了錢,才肯將汪輝祖放回家中。就是在這樣窮困窘迫的境地中,王氏和徐氏,也絲毫沒有放鬆對小輝祖的教育。有時教兒子讀書,汪輝祖沒有達到要求,生母徐氏手持棍棒,令汪輝祖跪下,接受教育、處罰,王氏在一旁流著眼淚,加以教誨。到後來,往往母子三人,丟掉棍棒,流淚不止。家中窮極無食時,王氏和徐氏,都聲稱身體有病,吃不下飯,將飯食省下來,給小輝祖吃。
汪輝祖就是在王氏和徐氏這樣的教育和愛護下成長的。(繪圖:志清/看中國)
汪輝祖就是在王氏和徐氏這樣的教育和愛護下成長的。長大以後,汪輝祖出去當縣裡的幕僚,主刑名之事。這時候,王氏諄諄告誡兒子道:「你父親當年曾說過,人的一生,最悲慘可憐的,莫過於被關進牢獄中。所以他當年每懲處一人,就會好幾天心中不快樂,說:『他難道不怨恨被刑罰處置嗎!』你出去當刑名師爺,應當懂得你父親的寬厚之心。」
每天,汪輝祖辦完公事回家,王氏、徐氏必然要問兒子:有沒有入人死罪?有沒有破人之家?如果汪輝祖回答說沒有,她們就十分喜悅;如果汪輝祖婉轉告訴母親,確有人被處死,因而導致家破人亡,但這是根據法律所不能免的。
儘管如此,王氏和徐氏,仍然從心裏覺得難過,總是相對流淚不止。王氏尤其不喜歡說別人的過錯。有時汪輝祖說起別人的過錯,王氏便說:「只要你能不犯這樣的過錯,就行了。這個人的過錯,跟你有什麼相干?」不讓兒子再提別人的過失。徐氏平時常穿布衣,親自勞作。遇飢荒之年,每天親自織一匹布,換三斗米回家過活,即使身患瘧疾,也不肯停止。一床棉被,蓋了二十多年,卻不肯換一換。
汪輝祖就時時處在這樣的教育、感化環境中。父親和母親的教育,對汪輝祖產生了極其深刻的影響。
乾隆二十一年(1756),汪輝祖考中進士,任湖南寧遠縣知縣。他為官廉潔平和,又十分熟悉史籍,斷決案件,往往恰當公允。另外,他又十分關心民生疾苦,為老百姓著想,成為一個有名的良吏。當年他父親汪楷教育他求做官、先要求做人,看來他是牢牢記住了父親的教誨,並將它貫徹於自己的一言一行之中。
當年,王氏和徐氏努力督促兒子讀書,使得汪輝祖後來成了一個學者,史籍中稱他「博聞通識」。他長於姓名之學,著《史姓韻編》六十四卷,將二十四史中的列傳、附傳中的人物名,按韻目編排,便於後人檢索。又有《遼金元三史同名錄》、《元史本證》等著作。還曾參與《四庫全書總目》的編纂工作,曾採訪遺書,得四千五百多種,撰寫其提要,送呈纂修《四庫全書》的大學士紀曉嵐,得到紀曉嵐很高的讚譽。另外,他也是清代的一個著名詩人。
(《清史稿·汪輝祖傳》、《清史稿·汪楷妻王氏、妾徐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