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你好!」當關心成為約束,還是愛嗎?(圖片來源:Adobe stock)
「我是為你好!」當關心成為約束,還是愛嗎?《血觀音》導演楊雅喆談電影中的親情難題
編按:2017 年的金馬獎上,《血觀音》橫掃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劇情片、觀眾票選最佳影片四大獎,電影敘述惠英紅所飾演的將軍遺孀,如何對外在政商名流之中交際應酬,對內又以親情為名,對兩位「女兒」(吳可熙、文淇)極盡控制、管教之能事。
以下為《那些生命中的微光》作者陳雅琳與導演楊雅喆的精采對談:
註:本篇影評微雷,介意者請斟酌閱讀。
為弱勢打抱不平的心境一直影響著楊雅喆,所以即使當了大導演,他還是經常現身在各個街頭抗爭的現場。文林苑事件有他的身影,張藥房事件在凱道的抗議,他更是被警方抓進警備車後丟包到國父紀念館。
記得張藥房抗爭行動當天,楊雅喆原本是在電影院看《總鋪師》的試片,手上因為之前騎腳踏車被撞倒受傷還打著石膏。但,眼前的大銀幕的魅力似乎不敵街頭上正義的呼喚,他看到一半還是衝出電影院,抱著傷去加入抗爭隊伍了。
他說,自己對「人生而平等」這件事是深信不疑的,也是人生十八年的廢話教育裡唯一可信的,「雖然很多人會很沮喪地說:『人生哪有什麼公平的事?』但我認為最起碼要把人當人看,而且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如果大家都不出聲,這個世界改變的機會就會愈來愈小。」楊雅喆血液裡滾燙的,是對不公不義的難以忍受!
對於「階級」的觀察,楊雅喆說自己花很大的力氣去「理解上等人」,「但我學到的是皮毛啦,我知道白道的人講話都是輕飄飄的,都在那邊吟詩作對,但你卻不知道他們心中真正的慾望 ……,我就是想拆解這些虛假的面具,想揭露這些偽善的樣子,告訴大家,這些上等人是這樣在欺騙大家的。」
楊雅喆在電影裡擅長用家庭的角色來隱喻政治,他說:「政治的控制跟家庭的控制是一致的,暴力的控制叫做黑道,叫做『笨』,暴力的控制只會引起更多的反抗;但最高端的控制叫做『愛』,中華文化最大的極致就是用斯文、用愛,把階級控制下來。」所以在電影《血觀音》裡,女主角要控制女兒,就要控制女兒的未來,包括女兒生出來的孩子也一樣,然後很美麗的一句話跟你說:「我是為你好!」
而難道這種用愛來控制的手段,就不會被反撲?當然會,對楊雅喆來說,這種反撲可盪氣迴腸了,而且是那種壓抑到火山爆發,幾近毀滅的一場工於心計的報復行動。好比《血觀音》裡最後一幕,孫女看著完全無法動彈、躺在病榻上的棠夫人,好似一個祖孫溫情的畫面,但其實內心卻是想折磨棠夫人的,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生直到最後嚥下一口氣,彼此不說話,卻有高度血脈賁張的角力!
其實,楊雅喆想說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是陪伴他成長的廟宇故事書帶給他的結論。小時候他挺信這些的,覺得做壞事就會被雷劈、被車撞,但長大後卻覺得這根本是童話情節,因為他看在眼裡的,都是有錢人可以逃避司法、遠走高飛,或者緩刑沒事。「惡有惡報到底在哪裡?」這種憤慨又添增了他成為憤青的一大元素。
不過,隨著年紀增長,他明白了,所謂的懲罰,並不一定要在監獄裡面,懲罰可以是他自己想要的東西對他反撲,例如他想要一個長命百歲、萬年富貴的結局,就想把孩子教養成聽他的話的樣子,但最終這個東西反撲到他身上……,這種懲罰是一種心理凌遲!
楊雅喆認為,有錢人的世界經常會有這些巨大的反撲,所以,這樣的人生劇情反而成為窮人唯一的救贖,「因為你別不滿犯罪的有錢人沒被抓去關、可以潛逃國外、可以在美國過得很爽,事實是他們在現實生活裡有很巨大、卻又不能訴說的悲哀……。所以,終究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總算,又回歸到童年時代在廟宇裡的認知,其實這應該也是憤青楊雅喆的心靈一大救贖!
本文整理、節錄自陳雅琳《那些生命中的微光》一書,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由天下文化授權轉載,欲閱讀完整作品,歡迎參考原書。
責任編輯:聆風 来源:天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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