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省馬三家監獄(圖片來源:明慧網)
【看中国2020年12月1日讯】2013年4月初,我在鳳凰網開選題會,那次會議請來了原《新京報》的調查記者袁凌。離開《新京報》後,他輾轉來到一家名為《LENS》(原名《LENS.視覺》或《財經.視覺》)雜誌社工作,這本雜誌屬於「財訊傳媒集團」,也就是我們所熟悉的《財新》雜誌社。
領導告訴我們袁凌是記者圈內的鳳雛先生,尤其擅長新聞調查工作,所以見面後我們對這位鳳雛先生推崇備至。一方面是他的行業地位,另一方面也想夾帶點私貨,從老司機的口中敲出點新聞源來。
說來也巧,當時他完成了一篇調查報導,也就是我們所熟悉的《走出「馬三家」》,誰成想這一報導意外牽出了法輪功信奉者受迫害的線索,我自己總結就是捅了馬蜂窩。
這篇報導寫道,2013年2月初,一位女訪民找到大連人王振,交給他一封用蠅頭小字寫在皺巴巴紙上的「呼籲書」,要求廢除勞教制度。簽名者中包括王振的妻子劉玉玲。劉玉玲2012年8月被判勞教,當時仍在遼寧馬三家女子勞動教養所裡羈押。「呼籲書」是她包在裹緊的小塑料卷內,藏在陰道裡帶出勞教所大門的。
後來在我的採訪中得知,所謂的「呼籲書」是將圓珠筆芯抽出,將書信置於其中,然後放進陰道中帶出來的,能這麼帶出一個在現在看了沒有什麼意義的「呼籲書」,令人有點匪夷所思;能花這麼大心思帶出來個小紙條,足見問題的嚴重性。關於情節,我當時覺得電影都沒有這麼拍的,真的太過誇張,然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還在後面。
4月中旬,這幾位女訪民來到北京,我們約好了採訪,因為女訪民害怕再次受到威脅,我們特地約在了鳳凰會館中進行採訪,當時著名的《鏘鏘三人行》也在那裡錄製,而這次採訪絕對令我終身難忘。
下午2點左右,我們見面了,她們每人都佩戴了一個徽章。他們告訴我徽章是從臺灣帶回來的,雖然我記不清是他人贈予還是其它,但是徽章上有「民權、民主、民生」以及「天下為公」的字樣。當時她們已經將個人得失置之於腦後,就是要推倒可惡的勞教制度。我下面通稱她們為受害者。
受害者超過10人,最終到達北京的人數不到一半。我所見到的這些受害者均來自東北,其中以吉林和遼寧為主,她們的歲數基本為40歲左右,跟我母親是同輩人,大多數人都有孩子。其中一位從法國回來處理自己的拆遷事宜,最後被關進馬三家。
面對當時不利的處境,還能站出來,我認為她們的行為值得每一個中國人所尊敬,我們也應該記住她們,以下是她們的姓名:劉華、陸秀娟、朱桂芹、趙敏、王桂蘭、梅秋玉、王玉萍、郝威、蓋鳳珍、李平、胡秀芬、曲華松,劉玉玲。
費如此大周章帶出的呼籲書,牽出了一個個奇怪的名詞「小號」、「大掛」、「包夾」、「卡齊」、「死人床」,這些詞生動地描繪出了每個酷刑。
在我所受的教育中,只有國民黨的渣滓洞才對中國人施以酷刑,沒想到在2013年的中國,比之更甚的苦難依舊在我們的國土中上演。
那次採訪讓我聽到了很多聞所未聞的事件,當其中一名受害者哭著說,我也是一名母親,我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他們怎麼就因為我正常維護自己的權益而這麼對待我。說罷,房間內慟哭之聲此起彼伏,採訪一度無法進行。攝像師抹眼淚,我也止不住地淚流,搭檔也在哭,我們三個可都是大老爺們兒,試問再剛強的漢子面對此情此景誰能不為之動容。
此後,受害者們又接受了衛視《社會能見度》的採訪,現在採訪可見於油管。我的採訪標題為「馬三家女子勞教所驚天內幕真相被藏於陰道帶出」,當然採訪隨後被和諧。但是我從中得到了關於法輪功信徒的一些信息。
受害者告訴我們,與她們相比在馬三家另一個區域中的「那些人」也就是法輪功信徒,她們的遭遇要更甚於因為上訪被勞教的我所採訪的受害人。在馬三家,一般上訪人員與法輪功人員實行分開管理,即分監區,除了集體的活動或勞動之餘,二者互相有交集的機會不多。
但從施暴者的口中得知,原來「小號」、「大掛」、「包夾」、「卡齊」、「死人床」等酷刑都是先對法輪功的學員實施,而後再經推廣到我所採訪的受害人中。其中,對待男性的酷刑要比女性更為恐怖。
曾有受害人親眼見到法輪功學員在勞動場所被打到喪失意識。也經常有法輪功學員無故失蹤,對於活摘器官的傳聞,這些受害者們深信不疑。
這些酷刑為:
老虎凳,這個就不用解釋,腦補一下。
小號,懲戒室的俗稱。最窄的面積不到4平方米,沒有光線,日夜靠電燈照明。受害人吃喝拉撒都要在這個空間中完成。
包夾,一種勞教所內特有的監護制度,不乏各種虐待。
大掛,使用手銬將人固定在床、牆壁、門等物體上,拉伸四肢,或者將身體懸掛起來,使當事人承受超越其生理極限的重力或者張力。
電棍,以通電的警棍電擊面部、太陽穴、身體甚至舌頭,其中受害人被電過私處。
卡齊,在小板凳上坐齊,背誦勞教人員行為準則,直到身體無法支持。
死人床,赤身或者單衣綁在床上,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如有絕食會進行強灌,有用注射器從鼻孔注食的行為。
正如國內各類大小事件,沒多久輿論就歸於平靜,我不知道這些受害人最後處境如何,我不知道她們的冤屈是否得以平反。我沒見到施加酷刑的執法者受到懲處,即使勞動教養制度最終被廢止。我更不知裡面被關押的法輪功學員,是隨著勞教制度的廢止而被釋放,還是又換了一種形式,繼續關押繼續受到迫害。
當然,我知道的是在同年5月,爆出馬三家的《LENS》雜誌被停刊,相關報導被清理一空,就連當時上映的一部名為《被解放的姜戈》,因為片中一些酷刑與馬三家略同而緊急下映修改。
我還有三個問題想知道,是什麼讓我們對自己人如此殘酷,日本侵略者的暴行我們會天天講時時提,對自己人的暴行為何如此遮掩。法輪功的修煉人員多為年長者,一群半截身子已經埋入黃土的人,會對政權有多大危害,為什麼要殺之而後快。最後,可能也是最難回答的,為什麼讓當權者承認錯誤說句對不起就這麼難,我都沒有奢望有誰對此事負責,僅僅道個歉也不行。
值得慶幸的是,後來馬三家的故事傳到了海外,法輪功的信徒更加壯大,神韻的名聲越來越大。我不知道我們當時在國內的這一歪打正著對整個事件有多大幫助,但是請每一位有良知的中國人,能記住我們的國家還有很多苦難、其遠沒有看到的美好,記得即便不能阻止惡的發生,也請把槍口抬高一些。
作者簡介:
張真瑜曾就職於鳳凰衛視,負責中文臺《全媒體全時空》節目的文稿撰寫和內容把控;後負責大事件策劃報導。負責原創節目《羅昌平對話》。
參與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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