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去年反送中運動期間,大量學生參加理工大學保衛戰,與警方對峙。(圖片來源:龐大衛/看中國)
【看中國2020年11月7日訊】(編者按:反送中運動後,中共加強對香港幾所大學的管制,令大學失去昔日的活力。香港理工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助理教授、時事評論人鍾劍華撰文回憶當年的大學文化,感嘆如今的校園已經失去自由、開放、理性、多元和包容,同當年辦學的初衷南轅北轍。)
《絮咏凋零》
紅牆黌殿自重圍,花自凋零草自低。
翰苑稀見賢逸聚,仕林難得少長攜。
攀比但爭榜上下,出群不拼貫中西。
關防處處喑群季,咏絮風流盡舊題。
下午回到理工大學校園走了一趟,有些小事要處理。校園各個出入口都說是重開了,但都裝上了地鐵式的閘機,前面還總有一個或多個大隻佬海外人士護衛,可以想像如果每天出入,都要讓這些護衛行一番注目禮。這種做法有沒有實效似乎還是次要,那種令人感到被監視,出入校園要講資格的措施,也實在令人十分不舒服。
年青時,自己有五年是full-time的大學生,有四年住在宿舍。除了在前線做社工的那接近五年,另外那30年職場生涯就是在大學教書。過去30年,我留在校園的時間也很長,如果不是有其他事或放假,一星期總有五至六天都在校園出入。自己在兩所大學讀過書,如果加上一些兼職的工作,除了理工這份工之外,曾經起碼在另外三所大專院校當過兼職!記憶中,香港的大學校園從來未試過變得這樣,都是開放式的校園。工作上聯繫上的朋友或組織,隨時都可以進來校園討論問題,商討各種工作計劃。有一段時間,負責社會政策研究中心,除了調查工作,經常舉辦一些小型的講座、討論會。這樣的活動很多,範圍也很廣闊。試過有一年,自己舉辦的,加上與其他團體,包括非政府機構及基層組織合辦的,總共60次,平均每個星期都有。那些活動大部份都會對外開放,有興趣的社會人士也可可以自由地進入大學校園參與討論各種政策及社會議題。社會政策研究中心成為大學與公眾共同討論議題的平台。看看今天的管理,可以想像此情難再!
以前,已經畢業的同學也隨時可以回校園找我們談天,或者尋求一些協助或意見。現在據說想進入校園,必須要事先一天申請,要提供一個校園管理部門不能拒絕的理由,才可以取得獲批准進入校園的barcode。有時甚至要接待的同事或老師親自下來,才可以入閘。有已經退休的同事要回校取回一些大件東西,安排好了街車,但卻被告知就算拿了退休員工咭,也沒有資格帶同或約定任何非校內人士進入校園。這些做法是嚴謹?還是要搞到自己完全冇朋友?
下午在校園所見,人跡稀疏,不是說大部份課堂已經恢復面授了嗎?偶然有似是學生的年輕人走過,也很少是如過往般三五成群、甚或是一大群,頂多都是兩三個人一起。少見人影的校園,似乎也產生了約束行為的效果!柴哇哇嘻哈大笑大叫的年輕人團伙已經見不到了。學生會集中地的文康大樓、書店、便利店也只是小貓三幾隻。
辦完要辦的事之後,還未到四點半,便打算去教職員那個茶室,可以叫個下午茶,看一陣書,又可以跟茶室的阿姐問句好!但原來下午2:30之後便關門大吉,平台上的露天茶座也只開到五點,真掃興!在平台坐了接近一個鐘,聽不見嘻哈的談笑,也聽不見教職員之間或老師與學生之間的閑扯或嚴肅的討論。
民主牆已經見不到什麼,在民主牆後面的那些監察攝錄機就依然在哪裏!這樣的校園,還會是刺激思考、開放胸懷的園地嗎?
一直都認為、大學教育不只是正式的課堂及課程,還要有一個活躍的校園環境、多元的學術討論氣氛、令人活躍起來的大學社群。還需要有可以無拘無束、暢所欲言、無所不談、沒有禁區自由紛圍。離開校園走向尖東的時候,只希望今天所見的沉寂及所感受到的虛空只是暫時!
早上曾經看到過一段新聞報道說,香港那三所重點研究型大學,香港大學、中文大學、及香港科技大學,在最新的大學排名榜都下跌。其實一向都不重視這一類排名遊戲,但對於特區政府、對於大學的管理層,參與這個遊戲,要在各種排名榜上比拼高低,不已經成為了大學管理及所謂發展的首要任務嗎?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今天在校園所見的氣氛,不是與這目標與任務背道而馳嗎?
民主牆空空如也,民主牆上要裝上監察攝錄機,究竟又象徵了什麼?理工大學之前發生過大學管理層趁夜半把學生會貼上民主牆的東西覆蓋,當時都已經覺得十分過份。想不到更過份的事不斷在香港不同的大學校園再發生,像是沒有底線,像在不斷尋找不知可以墮落到什麼水平的無底洞。之有香港大學把大學街上層長廊的民主牆收回,近日又有中文大學竟然就着學生會的活動出聲明作威嚇,要學生收回宣傳品,還用上京官的口吻隨意指斥學生違法。
這樣的事,就是在80年代初香港前途談判開始的時候,以至整個殖民地時代都不曾發生過!今天有些官員,又有些慣於說一些人人皆可揭穿的謊言的那些京官,還夠膽面不紅耳不赤,口口聲聲說今天香港人享受到比殖民地時代更廣闊的言論自由及政治民主!真好笑!真無恥!
上面談到的那種隨意指學生犯法,威脅大學生不要做這樣,不要做那樣,正是今天要把政治禁制及家長意志來否定理性及文明的注腳!這與大學應該重視的自由、開放、理性、多元、包容等等,可以說是南轅北轍!
但回心再想,這又有什麼稀奇,當作為香港最高學府的香港大學竟然會聘任一個以學習「領導人重要講話精神」來標榜的黨棍式人物做副校長的時候,不正是已經向香港人說明特區政府及北京當局想把香港的大專教育拖向什麼水平嗎?
真的很慶幸,在校園變成這樣,還要每天出入都要拍卡之前,我便正式離開了這個校園!最近這幾次回去,只覺這個校園不再屬於我,也不再屬於包括今天的我在內的公眾及香港人。可能就連作為校園主體的學生都無份!
(文章出自作者臉書,為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