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5日,王毅訪問蒙古期間,有蒙古民眾高舉「拯救蒙古語」等標語。(圖片來源:BYAMBASUREN BYAMBA-OCHIR/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0年9月29日訊】(看中國記者盧乙欣綜合報導)目前內蒙古至少有23人因參加,或是分享近期關於針對內蒙古施行的「雙語教學政策」進行和平抗議的資訊,而遭當局以「尋釁滋事罪」拘捕,其中包括孕婦及中學生。此外,有學者分析、部分知情者反映,現在已經不只是「文化上」的滅絕,實際上遭遇的是典型的種族滅絕。
國際特赦組織於本月23日報導,2020年9月,內蒙古自治區(內蒙古)爆發抗議活動,主因是新的「雙語教育政策」將會在9年義務教育期間,將多個不同班級的教學語言從蒙古語逐步改成漢語普通話。自2020年9月1日起,語文課程開始實施新政策。若該政策按照計劃進行,自2022年起,內蒙古學生將會在中國政府編撰教材的基礎上,只以漢語來學習語文、歷史、政治課程。抗議人士憂心新政策最終將會削弱內蒙古的蒙古族文化及語言。
然而,蒙古人的抗議,也引發了中國當局的強行壓制。
9月2日,位於內蒙東南部的通遼市的公安局科爾沁區分局公布了129名涉嫌「尋釁滋事」的通緝人員姓名及照片。
儘管內蒙古也將近80%的人口是漢族,但仍是420萬蒙古族的家園,這一項數字占據中國蒙古族總人口的近70%。
由於中國政權嚴格地審查所有印刷及網絡媒體,導致抗議者難以分享任何資訊以記錄抗議活動。與此同時,在華外國記者報導中國大陸新聞時,遭受限制的情況也非罕見。一名《洛杉磯時報》的記者在抗議期間到訪內蒙古首府呼和浩特的一間蒙古語學校後,報導稱她當時就被便衣包圍,並被帶往警察局的後樓。儘管她向警員表明身份是持證記者,但仍被訊問,甚至被拿走了自己的物品。她在被拘押4個多小時之後,遭到強制驅逐出該區。
已有多家媒體報導稱,內蒙古有多名地方政府官員、教師及共產黨員,因為沒有執行新的「雙語教育政策」而遭受處罰。
9月16日,位於內蒙中東部的錫林浩特市的有關部門通知學生及家長,若學生未能夠按時完成入學手續,他們將遭受懲罰,包括被取消政府補貼及撤銷銀行貸款。
至於中國《刑法》第293條規定的尋釁滋事罪,是一項定義寬泛且措辭模糊的罪名,它被廣泛使用來對付活動人士及人權捍衛者。雖然尋釁滋事罪最初是適用在擾亂公共場所秩序的行為上,但從2013年以來,其範圍已經擴大至網絡空間。任何遭到定罪的人,都將可能會面臨最長5年的監禁。
國際特赦表示,任何人都不應該因為參與和平抗議,或是分享有關抗議的資訊而遭到拘捕、起訴,並強調,中國當局的做法侵犯了人們在國際人權法及國際人權標準之下,所享有的言論自由權及和平集會權。
最後,國際特赦組織要求中國政府:「立即無條件釋放和平抗議人士,除非當局有充分可信且法庭可採納的證據證明他們犯有國際公認的罪行,並根據國際標準對他們進行公正審判」;「停止進一步拘捕和起訴行使和平集會權的人。」
中央社報導,當外界紛紛聚焦在中國當局對內蒙採取強力鎮壓手段時,有外媒記者在9月23日上午舉行的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記者會上,詢問內蒙古漢語教材引發抗爭等事,教育部副部長鄭富芝竟宣稱,推行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是法律的規定,「現在有些不同的看法,我認為是暫時的」,他相信當地政府會「處理好這件事」。
自由亞洲報導等媒體日前報導,中國當局從9月份開始,在內蒙古學校強行推動以漢語取代蒙語教學的計畫,卻引發蒙古人的全民反抗,通遼市、鄂爾多斯市及呼和浩特市等地已連續多日,發起十年以來規模最大的示威抗議行動。
更重要的是,面對當局的強制高壓政策,除了藝術家、歌手開始反對、抗爭外,連不少政府體制內部的人員,包括教育局官員、蒙古族教師、新聞記者等都紛紛倒戈,加入了抗議行列。
然而,中國當局強推漢語教材,除了引發大批蒙古族人抗議外,連落戶內蒙當地多年的漢族下鄉知青也提出質疑。有知青日前發表公開信,聲稱強推漢語教材將會破壞內蒙相對較好的民族團結局面,而且也沒有必要推行此一政策。
國際社會亦紛紛聚焦於此,並譴責中方採取強硬手段,要消滅蒙古文化,甚至是試圖進行著一場群體滅絕的行動。
法廣報導,9月11日,臺灣基督長老教會原住民宣教委員會、臺灣原住民族政策協會、泰雅爾族民族議會,以及臺灣原住民族部落行動聯盟在立法院正門召開記者會。眾人在會上強調,母語是族群的身分證,若母語滅亡就等同族群滅亡,因此他們支持、聲援蒙古族人爭取語言權的行動。
9月12日,海外蒙古人聚集在東京中國駐日大使館門前示威,接著舉行遊行,抗議中國當局強行滅絕蒙古語言文化。
至於為何中國政府推動漢語教學,為何會引發蒙古人大規模的反抗呢?在報導者刊登一篇題為〈擴大漢語授課「動搖國本」:內蒙古為何爆發保護母語示威潮?〉的文章,可說明原由:「可以預見,以漢語授課之後,蒙古族學生理解世界的方式將不再以其母語建立的世界觀為主,而是被局限在漢語的思惟方式內,並逐漸被同化進漢族的世界觀之中。這樣的擔心與疑慮,恰恰是這場群眾反對運動中最難以言明的情緒。」
該文作者萌展曾向居住於內蒙古的學界朋友詢問關乎蒙古區內的民族中小學將要改用漢語授課的看法時,對方嘆了口氣,接著告訴萌展:「只剩語言還能有點自治權了,再退能退到哪去呢?」
另外,意大利宗教社會學家、曾任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OSCE)及宗教自由觀察站主席的馬西莫·英特羅維吉(MASSIMO INTROVIGNE)在〈新疆、西藏、蒙古:文化滅絕的理論與實踐〉一文中分析說,中國當局為消滅文化認同、宗教認同、語言認同所採取的政策,都是有計劃、有步驟的。
馬西莫·英特羅維吉強調,這是源於習近平對前蘇聯解體的反思;因習近平認為,俄羅斯與其周邊的共產主義國家之所以垮臺的原因包括了批判斯大林及縱容獨立宗教自由地發展。所以,習近平才會持續嚴厲的打擊宗教,同時在他講話及著作中不斷提及斯大林。
馬西莫·英特羅維吉還分析表示,若「紙上種族滅絕」(定義為不承認其存在)是不受到承認的少數族群的宿命,那麼,受到承認的55個民族的族群將得面臨另一種威脅,即是文化滅絕,也可能是肉體上的種族滅絕。
馬西莫·英特羅維吉還說,隱藏在中方慣用語言中的種族滅絕,有一個官方的名稱——第二代民族政策。這正意味著第一代民族能夠接受有限的保護民族語言文化的措施,且得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以中國當局為主導的體制,但這些保護措施在第二代的時候,就應該撤銷了。
最近幾週,《寒冬》連續報道了中方針對新疆、西藏、內蒙古實施的愈演愈烈的文化滅絕,而在這三個所謂「自治區」中,除了漢民族以外的其它民族,正面臨著語言、文化、宗教被摧毀的慘況。由於其中涉及大規模關押、法外處決、針對女性有計劃、有步驟的強姦,一些讀者致信《寒冬》,反映現在已經不只是「文化上」的滅絕,實際上已經是屬於典型的種族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