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代宋襄公七年時，下了一場隕石雨，彗星隕落伴著雨同時落下。示意圖（圖片來源：Adobe Stock）
春秋時代宋襄公七年時，下了一場隕石雨，彗星隕落伴著雨同時落下。這一年還發生一件異象，有六隻鳥倒飛過宋國之都，史家還有經學大師們怎麼看這件事？是天人感應、是預兆嗎？結果準確證驗了嗎？
《周易》：「天垂像，見吉凶，聖人像之；河出圖，雒出書，聖人則之。」
《周易》這句話被歷代奉為施政的圭臬，展現了天人感應的天象哲學觀——聖人治世必觀天象所示吉凶，而且進一步省思天象垂示的對應義涵，藉以調整、改善施政的得失。《周易》明示，天象是一種天道的示現，和人間事有相互對應的關係。太史公司馬遷的著作《史記》的根基也就在此——「亦欲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中庸》云：「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吉兆為祥，凶兆謂之妖）。」從史書中看，天垂像的凶兆有很多種，星象衝犯、多日並現、蝗災、旱潦、寒暑失度、冰雹、夏雪、癘疫、饑荒、鳥獸異行等等，還有隕石也是常見的預兆凶險的天象。
存世史書中，早有下隕石雨的記載。《史記》記「襄公七年，宋地茀星（*孛星）如雨，與雨偕下」，說宋襄公七年時，下了一場隕石雨，彗星隕落伴著雨同時落下。春秋三傳也都記載了這件事，《春秋左傳》記載在魯僖公十六年（宋襄公七年）春天正月朔日，宋國下了五顆隕石（「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於宋，五」）。
有許多經學家、陰陽學家註解了這場隕石隕落大事，他們從「天垂像，見吉凶」的天人感應角度詮釋了五顆隕石對應的歷史事件的因果始末。
漢代經學家劉向解說隕石是「陰類也，五（*顆）陽數也，像陰而陽行，將致墜落」。什麼意思呢？就說星變成隕石成了陰性的石頭，五顆是陽數，象徵宋襄公以小國強行當霸主，德不足以擔當，將招致王位不保，且生命將如隕石般墜落。
那一年除了隕石五顆落地，還出現了罕見的六隻鷁鳥「退飛」的事件發生在宋國都，見《左傳·僖公十六年》載「六鷁退飛，過宋都」。飛鳥退飛過宋國都城，宋人認為異象的預兆是衝著宋國諸侯來的。晉朝經學家、軍事家杜預《春秋左氏傳註疏》說，這是人間的事發生「陰陽錯逆」所導致的異象。「陰陽錯逆」從何而生呢？東漢大經學家服虔說：「鷁退風，咎君行所致」，指出國君有咎導致異象；唐代經學大家孔穎達認為是因為宋襄公有過失，而導致此異象。
東漢大經學家何休解釋說，宋襄公任內出現「五石六鷁」之數，是「天人感應」的預兆，而且「天道昭昭」，其後一一如其數都兌現了。《史記》記載，在齊桓公死後，宋襄公想爭取春秋盟主的霸位，那時他的庶兄、丞相目夷上諫說「小國爭盟，禍也」。宋襄公怎麼反應呢？他完全不聽諫言，在十二年秋天，他於盂這地方會盟諸侯，結果真被楚王捉拿了。楚王以襄公為人質攻打宋國，到了冬天才釋放他。次年冬天宋襄公與楚成王戰於泓，這次他傷了大腿完全飲敗。
這歷史發展的結果完全符合「五石六鷁」所示之命數——隕石隕落五年後，宋襄公在會盟時被楚國所執，六年後，終而敗於對楚之戰。[1]他也因腿傷而於次年夏天病逝。
唐代經學大師孔穎達說「陰陽錯逆為既往之咎」、「陰陽錯逆乃是人行所致」的表現。隕石雨、飛鳥倒飛的異象都是人間陰陽錯逆的徵象，上天垂示人的凶像，也預兆凶局。看到凶像預兆，聖君明君會誠惶誠恐去省思自己的得失，下詔罪己而改過。若不能誠心懺悔改過，卻把災禍歸為天災所致，那就本末倒置了，不久的將來遭罪償業的大結局就無法逆轉。天人感應，上天垂像；歷史示現，報應不爽。
註釋
[1]何休原文：「石者陰德之專者也，鷁者鳥中之耿介者，皆有似宋襄公之行，宋襄欲行霸事不納公子目夷謀，事事耿介自用卒，以五年見執，六年終敗如五石六鷁之數，天之與人昭昭著明甚可畏也。」出自：《春秋公羊註疏僖公卷》。
參考書：
《春秋左傳正義》
《史記三家注》
《春秋公羊註疏僖公卷》（清阮元審定，盧宣旬校）
《漢書·卷六二·司馬遷傳》
《中庸》
《周易》
責任編輯: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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