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貿易戰引發的美中經濟大碰撞,即將從幕後走上前臺……(圖片來源:tumsasedgars/Adobe Stock)
【看中國2020年6月29日訊】最近,美國境內正在發生的幾件大事:
1、美國政府要求納斯達克審查中概股的上市申請和報表披露,目的明顯是限制中企在美國證券市場上的融資;
2、美國政府限制聯邦養老金投資中國的項目,也是限制中國融資;
3、大陸強推香港國安法,美國政府則已出臺具體政策要切斷香港的美元支付體系。考慮到香港對內地的投資佔內地外商直接投資的七成左右,這會進一步限制內地的外匯融資;
4、中美貿易戰已經打了一輪又一輪,雖然今年初簽訂了第一階段的臨時協議,雖然中美雙方的負責人一再重申會堅守協議,但前途依舊成疑。貿易衝突加劇已經限制了對中國的資本流入,這本質上依舊是限制融資;早在5月14日,美國總統川普(特朗普)在接受福克斯電視臺訪問時,表示他可能「完全切斷」與中國之間的關係。這種切斷當然包括資本聯繫和經貿聯繫。後來他在推特上又再次強調,保留這樣的政策選項。現在美國政府的高級官員中,財長姆努欽在中國問題上應該是最鴿派的,可他也開始談論脫鉤。
美國的政策都指向一個目標:扯開雙方的經貿聯繫和資本聯繫(尤其是後者),實現脫鉤。
可國內的磚家大多認為中美之間不可能脫鉤,上述的所有現象只是川普進行極限施壓的「談判伎倆」,但下述跡象顯示,這不是演戲,很可能是不可迴避的現實:
其一,6月22日《南華早報》報導:中國證監會副主席方星海說,由於中國在國際交易中主要依靠美元支付系統,因此很容易受到美國可能施加的制裁。他在財新組織的論壇上說:「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在俄羅斯的很多企業和金融機構身上,我們也不得不及早地預防,做好真正的應對準備,而不僅僅是精神上的應對準備。」方星海的講話表明,政策制定者正在把美國可能的金融制裁視為一種現實風險。簡單地說,就是一旦美國完全割斷對中國的融資、不准許中國在國際經貿活動中使用美元支付體系,中國應該怎麼辦,而且這已經上升到現實的層面。
另外一件事更值得警惕。6月24日有數家媒體報導,在持續四年的努力之後,中國已放棄向世界貿易組織(WTO提出要求歐盟認可中國市場經濟地位的爭訟。據悉,中國早在2016年提起了這場爭訟,主張在加入WTO後15年,應當被自動視為具有市場經濟的地位。2020年6月15日原是這場爭訟的最後期限,但中國在2019年時輸掉了對這一爭訟的臨時裁決,之後在至6月15日的期限內並未重新提起訴訟,由此被市場普遍解讀為放棄之舉。放棄爭訟就可以理解成是主動性行為,這裡的含義是什麼?
世貿組織是市場經濟國家之間進行國際貿易活動的一系列規則和調節機制,被世貿組織認定本國具有市場經濟地位就是最基本的要求,只有如此才能與成員國之間使用世貿規則進行貿易活動。一旦放棄了爭訟,就主動放棄了對市場經濟地位的認定……而放棄爭訟,算不算主動脫鉤?終歸,脫離美國制定的規則和美元支付體系,要想重建新的國際貿易體系,那可絕非一日、甚至百日之功。
其二,到今年底,美國政府的債務率將很可能在135-140%之間,這是爆發貨幣危機的水平(義大利去年底為135.7%)。在這樣的情形下,美國已經無法進行大規模資本輸出。如果繼續准許大規模資本外流(包括以貿易逆差的形式外流),就會加速將美國推入貨幣危機的深淵中。可由於中美經濟的結構性原因,中國的貿易順差是無法消除的,甚至壓縮都很困難,此時,用非市場手段進行脫鉤就成為最終的選項,雖然這種脫鉤對雙方都會形成嚴重的損害。這一點也是最重要的,無論今年11月誰贏得美國大選,都改變不了這一趨勢。
所以,觀察中美雙方的一系列動作和美國的財政與債務狀況,脫鉤並不僅僅是川普總統進行極限施壓的談判手段,而是很現實的一種結果,是不可迴避的。如果說中國改開和加入世貿都是震動世界的大事,那中美脫鉤同樣是震動世界的大事,必然帶來世界格局的巨變。
當然,中美全面脫鉤的可能性依然很小,依舊會保留有限度的商品貿易往來。但在融資方面脫鉤的可能性很大,預計也比較快。
中國應該怎麼應對這種經濟與金融局勢?
第一,必須加緊進行國際雙邊貿易談判。當WTO的終端仲裁機制已經癱瘓時,世貿組織實際上就已經名存實亡。未來,各國可以隨意設定本國的進口關稅,目的是保護自身的民族產業和國際收支平衡。此時,中國應該抓緊進行雙邊貿易談判,只有如此才能繼續推動進出口貿易。只是,此後需要嚴格遵守談判達成的所有協議——信用至上!
第二,快速提升人民幣的信用水平。一旦脫鉤,人們會立即想到中國需要使用歐元進行國際貿易結算,即便不考慮歐元在全球儲備貨幣中的份額和國際支付體系中的佔比比較小、會限制貿易活動之外,也要考慮歐元區終究只是一個國家聯盟,各國的政治、經濟、財政、債務情形各異,欠缺穩定性。一旦歐元區爆發由區內經濟大國(德國、法國、義大利、西班牙)引發的債務危機,就會導致歐元的解體。將中國的貿易活動寄託在歐元這一不穩定的體系之上顯然是一種冒險,而任何國家都不可能拿自己的經貿活動進行這樣的冒險。
如此一來,解決問題的方法只能寄託在所謂「人民幣國際化」上——這可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了。人民幣在國際貿易支付中的份額現在僅僅為1.8%左右,如果要用人民幣解決現在的問題,就必須立即(注意是立即)解決以下兩個問題:首先要准許人民幣的可自由兌換。一個不能自由兌換的貨幣,在國際儲備貨幣中的份額和國際支付中的佔比就很難提升,因為儲備和使用人民幣進行經貿活動的國家、企業和個人難以對沖(迴避)貨幣價值波動所帶來的風險,此時,必須通過可自由兌換將隨時拋棄人民幣的權力交給對方,對方才願意儲備或使用人民幣進行支付活動,只有如此才能加速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這是一個哲學問題,只有把權力交給別人,別人才會相信自己,長此以往才可以建立人民幣的國際信用)。其次,在美元之後必須要給人民幣找一個客觀的錨。一國貨幣的購買力被別人信任,不是靠自己怎麼說,而是靠別人怎麼做,只有將本國貨幣的購買力進行客觀的錨定,才能打消別人的疑慮,才能快速推動國際化的進程。當初,英鎊、美元錨定黃金、歐元錨定歐元區內各國的赤字率和區內通脹率、港幣與沙特里亞爾錨定美元等等,都是具體錨定的方式,人民幣也必須進行客觀的、國際公認的錨定。當完成上述兩項工作之後,才會快速推動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才能解決中美脫鉤之後所帶來的國際支付問題,進而通過穩定進出口貿易來穩定中國經濟。
但是,「人民幣可自由兌換」這一點對現在的中國政府來說,有點釜底抽薪(你懂的!),所以用人民幣進行國際支付表面看起來是一個援兵,但這個援兵還太遙遠。因此,人民幣國際化,應該只是一種「遠方和詩」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