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來勢洶洶的安東尼瘟疫,羅馬人依然將其視為是上天的懲罰。(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持續蔓延,自日前傳出有新冠肺炎確診病患後,義大利成為歐洲疫情最為嚴重的國家。截至當地時間2月25日晚間18時,義大利已累計肺炎死亡人數達10死、確診人數已有322人,且有從義大利北部逐漸往南部擴散的趨勢。在歷史上,羅馬帝國的兩帝共治時期(公元161-169年),羅馬也曾爆發大規模傳染病,這場瘟疫讓羅馬帝國逐漸走向衰亡。
提到羅馬帝國,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完善公共衛生與供水系統,為了有效治理橫跨三洲的龐大帝國,羅馬人不僅修建公路、橋樑等各項公共建設,還延續自共和時期(公元前509─前27年)以來的衛生習慣,在帝國境內各地廣建各項公共洗浴設施、公共廁所與處理污水的引水渠。學者根據史料統計,羅馬從共和晚期(公元前150-前27年)到帝國初期(公元前27年-公元96年),曾憑靠優良的公衛體系,保持200多年無瘟疫的記錄。但最終羅馬帝國還是難逃傳染病的入侵,其中以公元160年代從小亞細亞傳播到義大利地區、前後肆虐達16年的「安東尼瘟疫」(Antonine Plague)所引發的疫情最為嚴重,不僅造成數百萬至上千萬人死亡,也是導致羅馬帝國由盛轉衰的關鍵。
被譽為羅馬帝國「五賢帝(或譯為「五賢君」)之一的哲學家皇帝-馬爾克.奧列裡烏斯.安東尼.奧古斯都(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 Augustus,簡稱馬可.奧勒留,161-180年在位),於公元162年向帕提亞帝國(Parthian,建於公元前247年,是波斯第二帝國)發起戰爭,並派和他共治羅馬的弟弟-路奇烏斯.維魯斯(Lucius Ceionius Commodus Verus Armeniacus,130-169年)做為軍隊統帥。戰事起初相當順利,維魯斯攻下敘利亞,還有望收復亞美尼亞與美索不達米亞這兩個曾為羅馬統治的地區。
但是,公元165年至166年維魯斯正率軍在亞美尼亞作戰時,「安東尼瘟疫」悄然傳播至亞美尼亞,使帝國全軍上下均被瘟疫感染,導致戰力嚴重不足,最後只好與帕提亞談和,返回羅馬。這批僅存的羅馬軍隊便把傳染病帶到帝國西部,最後在羅馬城大爆發,而維魯斯自己也染病而亡。
從文獻上的記載,「安東尼瘟疫」的症狀有:劇烈腹瀉、嘔吐、咽喉痛、發燒,身上會起黑色膿皰疹導致手腳潰爛或是皮膚流膿等眾多病徵,這讓學者對於這場瘟疫究竟屬於哪一種疾病,眾說紛紜。到底是天花、鼠疫、傷寒和霍亂,直到今日也沒有確切的答案,但以天花的可能性最高。而安東尼瘟疫出自哪裡,根據近年研究發現,當時瘟疫是從東非的衣索比亞一路往北傳播,再經埃及散播到小亞細亞地區。
根據當時的羅馬史家卡西烏斯.狄奧(Cassius Dio,155-235年)記載,疫情最嚴重時,羅馬一天就有2,000人因病過世。為何讓羅馬人相當自豪的公共衛生系統,在瘟疫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這要從羅馬對於安東尼瘟疫的處理方式說起。
雖然古希臘的醫學自公元前3世紀開始發展,透過在羅馬行醫的希臘醫生傳入羅馬,羅馬帝國奧勒留時代也有名醫蓋倫(Aelius Galenus,通稱Galen,129200年),但羅馬人面對疾病時,依然普遍認為是「神罰",或是「神明的詛咒」。儘管被譽為「現代醫學之父"的古希臘醫生-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 of Kos,公元前460-前370年)早已提出處理大規模傳染病的方式,就是理性看待、釐清共同病因,進而找出病源並處理,就能有效解決此類疾病。而且希波克拉底還提出相當重要的看法:疾病並非「天罰",可惜他的觀點並未被後世羅馬帝國採納。
因此,面對來勢洶洶的安東尼瘟疫,羅馬人依然將其視為是上天的懲罰,儘管羅馬有完善的公衛系統,也無法有效處理具有強烈傳染性的疾病,更沒有相關配套的防疫措施或政策。那麼,在安東尼瘟疫橫行時的羅馬,是否有採取隔離措施呢?雖然《舊約聖經》裡對於傳染病,已有將病人隔離7天的做法,但是奧勒留時代的羅馬帝國,距離承認基督教具有合法地位的君士坦丁一世(Constantine the Great,274-337年)還早了一百多年。因此安東尼瘟疫盛行時,羅馬並沒有採取任何隔離措施,當然也不會有隔離傳染源的觀念。從東方疫區撤軍的羅馬士兵,就在沒有防疫措施的情況下回到羅馬,導致疫情擴散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由於羅馬皇帝馬可.奧勒留(姓安東尼)染病死亡,使這場疑似天花的瘟疫才被命名為「安東尼瘟疫」。與此同時,在歐亞大陸另一邊的東漢王朝也飽受天花所苦,即桓帝延熹四年春正月(公元161年)的「大疫」。時至今日,新冠肺炎在全球蔓延,雖然現代醫療衛生觀念與古代相比已有大幅進步,但日本、韓國與義大利等國還是因為警覺心不夠,導致防疫出現漏洞使疫情快速擴散。說到底,人們在面對任何傳染病時,都該隨時保持警戒心,避免步上1,800多年前羅馬帝國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