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何謂不朽
《左傳》記載:
襄公二十四年春,穆叔出訪晉國,晉大夫範宣子,前來迎接。範宣子問:「古人說過,『雖死而不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穆叔尚未回答,範宣子又說:「我的祖先早在虞舜之前,就被封為陶唐氏,在夏朝又被封為御龍氏,商朝時被封為豕韋氏,唐土氏。自晉國成為中原諸侯的盟主之後,才改為範氏。所謂不朽,大概指的就是這種情況了。」
穆叔回答說,「根據我的所知所聞,這不過是官祿爵位的世襲而已,不能叫做不朽。在魯國,我的先祖大夫臧文仲,人雖離世,他的著名言論卻留了下來。所謂不朽,指的應該是這種情形吧。我曾聽人說:最高的標準,是要樹立起一種道德規範,其次是建立起不朽的功勛,再次是留下不可湮滅的言論、文章。這三樣東西,雖然歷經千秋萬代,卻永遠不會磨滅,這才叫做不朽。至於那些長久保持官祿和貴族封號,使得宗廟世世代代不絕香火祭祀的名門大族,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有的。官作得大,俸祿拿得多,並不可以稱之為不朽。」
【賞析】
這篇文章中,魯國大夫穆叔,提出了「立德、立功、立言」為不朽的標準,批判了那些雖然世代高官厚祿、實則尸位素餐的貴族官僚。
二、上下其手
《左傳》記載:
魯哀公二十六年,楚國侵犯鄭國。五月,兵至城麇,鄭大夫皇頡駐守這個地方,出兵與楚國部隊交戰,打了敗仗,被楚國的穿封戌所俘獲,楚王弟弟王子圍,想把俘獲皇頡說成是他的功勞,與穿封戌發生了爭執。兩人請求太宰伯州犁,評判是非。伯州犁說:「這件事最好還是問問俘虜本人吧。」便命令俘虜皇頡,站在那裡,伯州犁一面說:「爭論的雙方都是有身份的人,這件事沒有什麼搞不清楚的。」一面把手抬得高高的,指著王子圍,向俘虜示意道:「他老人家是王子圍,是我們國君的親弟弟。」然後,把手壓低,指著穿封戌說:「這個人叫穿封戌,是方城以外的一個縣令。」然後問俘虜:「他們兩位,到底是誰俘虜了你?」俘虜順風轉舵地答道:「我是碰上王子圍,才打了敗仗的。」
【賞析】
此文揭露了伯州犁討好皇室時,使用誘供作勢的手法(上下其手),形象生動地刻劃了他那副卑劣的嘴臉。
三、什麼叫大丈夫
《孟子》記載:
一個人居住在「仁」這所最廣大的住宅裡,站立在「禮」這最正確的位置中,行走在「義」這條最廣闊的大路上。得志時,和人民共同前進;不得志,獨自走所選擇的正路。富貴不能擾亂他的心意,貧賤不能改變他的忠向,威武不能屈折他的節操:這就叫大丈夫(原文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賞析】
此文論述大丈夫品行的內涵。作為語錄體,語氣浩蕩,言辭凜然,成為千古格言。
四、古人若無死
《左傳》記載:
在齊國一次君臣聚飲的宴會上,酒興正濃之際,齊景公說道:「自古以來,人們如果沒有死亡的痛苦,那該是多麼快活!」
晏子回答說:「古人如果不死,那是古人的快樂。君侯您如何能得到它?上古時候,爽鳩氏最早統治我們齊國,爽鳩氏以後,季前才起來繼承他,然後是有逢伯陵起來繼承,蒲姑氏起來繼承。在他們之後,才是齊國的太公,起來繼承。古人如若不死,那麼,只有爽鳩氏,才能長享安樂富貴。這恐怕並非君侯,您所情願的吧?」
【賞析】
此文記載了晏子與齊王的一段機智的對話,批駁了齊王希望一直生而不死、永保富貴的荒誕念頭,寓事理於言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