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電子科技大學(圖片來源:大學網頁)
【看中國2019年8月26日訊】(一)
成都電子科技大學的一封內部處理文件,近日引發了公共輿論的強烈關注。
瞭解完前因後果之後,說真的,超超那顆已經開始變禿的腦袋,淌了幾滴冷汗。
從流傳出來的學生和老師對話截屏上,人們大概可以勾勒整件事情的輪廓:
鄭文峰教授佈置了一篇題為《創新的本質》的論文,一名經常曠課的學生寫了篇中國代四大發明的「論文」糊弄了事,被鄭教授貼在QQ群裡,告誡同學們「不要寫高中作文哦」,並說這位同學是「強行把高中作文變成了論文」。
鄭教授表示「四大發明你沒法寫,因為沒有任何細節和數據」。但那位同學仍揪著四大發明這個話題不斷挑釁,最終成功「激怒」了這位教授,鄭教授就四大發明在QQ群裡說出了一些不當的言辭:
「中國古代沒有實質上的創新」、「都9102年了,別總去翻給老祖宗編出來的優越感,四大發明在世界上都不領先,也沒形成事實上的生產力或協作」。
然後,這位別有用心的同學,將鄭教授在QQ群裡的發言,整理成了一份舉報材料,不知道以什麼罪名將自己的老師舉報了。
一個月之後,電子科技大學給鄭文峰教授相當嚴厲的懲罰:
取消評獎評優、職務晉升,職稱評定的資格,停止教學工作,停止研究生招生資格,期限2年。
朋友,我不知道你看完是什麼感覺,但我個人已經不覺得荒謬,而是感覺有些恐怖。
恐怕在解氣之餘,舉報者完完全全沒有意識到,這是不對的。將「政治打擊」的大炮對準自己的老師,真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
舉報鄭教授的學生,當然知道對於一個需要養家餬口的大學教授而言,什麼才是他真正害怕和恐懼的。
他們當然清楚自己這樣的行為早已超越「惡作劇」的範疇,更清楚這樣的舉報信可能會對一名老師的前程生計,產生難以估量的惡劣影響。
可怕的是,他們完完全全清楚這一切,但是還是決定這樣去做了。
(二)
就《創新的本質》這個題目,寫一篇結課論文,老師對學生交上來的論文不滿意,在作業群裡提出修改意見,本是再正常不過的要求。
實際上,這段對話自始至終,本該歸為一位老師和幾名同學,關於何為創新的學術討論範疇。
即便老師因為情緒不佳,言辭有過激和不當之處,但任何稍有常識的人都該明白,這不該上升至政治層面,何況這段對話也遠未觸碰政治禁忌的紅線。
這就像你可以說「豆腐腦必須是甜的」,而我也可以說「只有咸豆腐腦才是最牛逼的」。
但你不能因為我愛吃咸豆腐腦,就寫一篇大字報,上綱上線說我公開歧視南方人,搞民族分裂,應立刻以叛國罪槍斃……
這是不對的——而我曾天真地以為,我們這個社會,從上至下,已經就這種錯誤的認識達成了共識。
挾私仇而借「政治報復」打擊老師的學生,當然是狹隘、陰險,甚至可以說是狠毒的。
但超超反覆說過,林子大了,什麼蛆都有。有蛆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任由「蛆蟲上桌」的環境(相關閱讀:荒誕:因學生舉報 大學副教授被停課兩年)。
就電子科技大學這件事來講,不管是刻意地小題大做,還是怕事情鬧大了,最終會影響自己的仕途「烏紗帽」——因為老師和學生內部的討論話題,而對一名大學教授直接處以停課長達兩年的決定——在我看來都是極為荒唐的。
某種程度上,這幾乎就是對告密者,對「上綱上線」政治打擊的一種縱容,乃至鼓勵。
一兩個學生只要對老師心生不爽,便「設套」舉報老師已經是當代大學校園,非常荒謬的故事了。而將此事進一步上升到當代魔幻傳奇層面的,則是校方管理層,竟真的將此事上升到政治高度,給予如此嚴厲的懲罰。
恕我直言,校方的這紙處理決定,並不比那幾個寫「大字報」揭發老師大學生,要高明多少,五十步笑百步爾。
如果一個人在自己的朋友圈裡,都要謹小慎微地保持著高度的「政治正確」。如果一個大學老師在和自己學生交流的QQ群裡,說話之前都要反覆考量,三思而言的話——
我不敢暢想那樣的未來是何種景象,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你我期待的明天。
(三)
稍有輿論嗅覺的朋友大概都能感受到:
這些年,中文網際網路的輿論環境正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加速惡化。
其中一個特別典型的特徵,就是當下的年輕人特別熱衷於搞當年文革大字報那一套,特別擅長以「政治打擊」的形式,搞臭、搞死一切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事。
類似的例子,我們似乎已經見過太多了,有飯圈姑娘為自己偶像,將「競爭者」舉報至退賽的。
有競品為了打擊對手,發動水軍舉報對方產品/遊戲/內容涉嫌誤導未成年人的……
你會發現,自從掌握了政治打擊的獵槍之後,網路上的「道德聖母」前所未有地猖狂。
這些人一個典型的特徵是道德標準奇高,而智商奇低,邏輯奇差——所以我們也經常看到一些流量明星的粉絲,愣生生把自己的偶像給整臭了的。
我上大學的時候,網際網路上特別熱鬧,各種有趣的、深刻的、刺痛的、奇葩的、聳動的、噁心的言論滿天飄,微博上幾乎每週都有幾場大型知識份子互撕。
但如今,在舉報大軍「上綱上線」的聲討中,在所有議題都會快速上升至政治高度的嚴峻形勢下,曾經微博上的熱鬧景象,今天只剩下賣電動牙刷和小心翼翼「政治正確」的大V了。
言盡於此吧。
最諷刺的是,鄭教授的論文題目是《創新的本質》。
超超不清楚,在這樣逼仄的「環境」中,還能孕育出什麼樣的創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