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共黨第二戰區司令,我與他多年相識……他不但不伸手還禮,反而直視我,冷冷的說……(網絡圖片)
共黨力量之泉源的秘密,在於他們對各份子的絕對控制和使用間諜,秘密警察,恐嚇,威脅及殘暴,更有他們精心計畫強制的「現代化計畫」以獲取控制。黨甚至緊緊地控制紅軍,雖然軍官們都是黨員。紅軍將領們經常都有政治指導員在他的左右,美其名曰「指導」他們,實際上在監視他們,我曾親眼看到這種情形。
一個中國神父勞蓋布,是一個老好人,由於過份粗心大膽,被共黨逮捕,我聽到後即時趕到該村盡力收集事實,以便設法營救勞神父。該村村長是一個女共產黨員,她宣稱勞神父是一個「帝國主義者」,他曾「鞭打人民」,我不能從她那裡得到協助。她叫我去看縣長,縣長根本否認勞神父被捕。我自己已得到消息知道神父被監禁的地方,但我看到在地方官員這裡得不到什麼結果,我必須找到本區的共黨將領,向他解決此事。
因為共黨軍隊不時移動以躲避日本軍隊,所以我費了許多時間經過許多困難才獲知他們司令部所在地,並得知通行時必須知道的口令。一切都妥當後,我經過兩天的跋涉到達了俞泉真(譯音)的根據地。他是共黨第二戰區司令,我與他多年相識,頗有交往,因為他常常駐在安國教會裡,經常請我為他作點小的服務,我都一一照辦。
由於獲得通行口令,我沒有遭遇困難便進入找到俞泉真。當我走進時,他正坐在桌旁與旁邊一個人談話。我立時走向前去,伸出手來招呼,他不但不伸手還禮,反而直視我,冷冷的說,「我們從來沒見過,我不認得你,你怎麼進來的?」
自然我非常窘困,當時我真以為這不是俞泉真,而是一個面貌與他相似的人,但我終於決定他是俞泉真。他不認我,也許有他自己的原因。
我微笑著說也許是我看錯人。我告訴他我是一個堅強的抗日分子,這次走過這裡,聽說將軍在,此順便作禮貌上的拜訪。我似乎看到他眼睛極微弱的閃爍著,表示大難已經解除,他接受了我的解釋,將手一擺請我坐下。把我介紹給另外那一位。我已明瞭他為何起初顯出躊躇的情形,因為旁邊坐著的是他的指導員。
那位指導員立刻窮迫我。
「原來同志你是一位天主教神父,那真是糟透了,你們天主教全完蛋了。」他粗野的說。
「我不明白你所說的」我說,「天主教為什麼都完蛋了?」
「因為法國已經打敗了,所以天主教教會完蛋了。」他不耐煩地說。我自旅行兩天以來,這是第一次聽到法國淪陷的消息,這使我震驚,但我無意在這個愚昧自命不凡的共黨面前表露我的情感。同時我在想法對他這種不合邏輯的推斷予以指責。
我斷定他很少與外國人接觸,恐怕在這個廣大區域內分散的各教會他所接觸的都是法國神父。假如是這樣,他會假定所有的法國人都是天主教,所有天主教都是法國人,所以法國之陷入希特勒手中即是所有教堂完蛋。
我確認我判斷無誤,因此我用一種漠不關心的口氣說:
「但是法國並沒有那麼多的天主教徒,有更多的天主教在其他各國,義大利有好幾百萬,西班牙也有幾百萬。還有愛爾蘭,美國和南美各國,和墨西哥都有幾百萬。所以即使法國淪陷,天主教也沒有完蛋,差的遠呢!」
他倒想不到被反打了一棒。這就是我和共產黨對敵時所經常使用的手段。每當我被他們突襲時,我便設法回擊。指導員的受窘俞泉真並未表示不悅,但是改變話題乃是聰明的辦法,我乃改變題目。
驟然地指導員站起來走了。俞泉真與我開始獨處一室。
俞氏低身向前,態度立刻完全改變,由敵對不關心變作非常親熱。
「快點神父,你來作什麼,來看我為了什麼事?」
我立刻明瞭他並未忘記我,我猜想的不錯,他的所謂「助手」在身旁,那位方才出去的就是他的「助手」,是他的指導員,是俞氏所屬黨方面的上司的警犬。
我盡快地從驚奇中恢復鎮定,我將勞神父被捕事說了一遍。他記下名字和地址及他能與我通訊的地方名字。他以極快的速度作這些事,一方面聳起一個耳朵的注意著指導員的回來。他好像是感覺到而不是聽到指導員的腳步,他正說話中忽然中斷,當指導員輕步走進門時,他和我已在裝模作樣,高聲的說懷疑以前在什麼地方碰到過我。
「起初我認不出你。」他說,「但現在,我們交談後,我聽你的聲音,審視你的外表;好像我們過去在什麼地方見過。你能提醒我嗎?」
「也許在安國吧!」我也假裝著說,「我相信你曾和你的官佐們經過那裡兩三次,但我已記不起是什麼時候了。」
「安國!對了!我現在想起了。」他說,「但那是很早以前了,有兩年或者三年了,的確。」
指導員不屑地直視著我的眼,這比逼視的一瞥還要蠻橫無禮。
「同志,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裡?」他問。
他的問題並未把我難倒。我經過了多少的周折才得悉他的所在地。我曾得到前教會的一個苦力的幫助,他由於殺死一個日本哨兵而受獎勵升作安國共黨的秘密警察。他跑到離我們那區很遠的兩個共黨據點及情報站才得到一點線索。最後他通知我叫我隨著他一齊走,我們靜靜地潛行,橫過村野走了兩天,他不斷地打聽偵查。這就是我怎樣知道俞泉真的地方和怎麼得到通行口令的情形。
我直視著指導員的眼睛,我在盡指導員所能滿意的情形下說出真實的情形。
「我正在訪問附近的天主教村莊,老百姓告訴我附近駐滿了軍隊。因為共產黨的將軍們我多半認識,所以我想我應該到司令部致敬一下。」
顯然的指導員並不相信我,但他接受我的解釋。我可以看出他面部懷疑的表情。我很高興我過去用的苦力變成共黨秘密警察,他使我們的追蹤保持得如此的謹慎,而我在與他同行的旅途中也非常細心謹慎。
我對指導員估價過低了。我對他描述我來到俞氏的管區完全出於偶然一事,並未滿意。他懷疑,堅強地懷疑,他發出命令查核安國至司令部沿途各地,並追問所有共黨各站各情報站。在沿途上無疑地曾有人看到我和那個秘密警察呂君在一起而報告了。當指導員所派的訊問人員得到這個報告並轉呈指導員,指導員將前後情形都對證出來。很久以後我得到了呂君夫婦被活埋的可怕消息。雖然我不能確定我的推斷是完全正確,但我總覺得我對呂君夫婦之死須負有相當責任。同時我也不能確定那個單純的苦力呂君,一個真正的無辜者,是否因其他過失而被害。我將永久感覺有負於呂君,因為勞神父被捕近兩年了,我始終未能把他救出,當我放棄希望,以為他已死掉時,他竟獨自回來了。
有一天勞神父獨自走進教會,我走向前去迎接,當作是一個陌生人。直到他叫我的名字,向前倒下地去,哭起來,我才認出是他。這個高大強壯的人,曾經是那樣的堅強不屈,那樣的健康與良善,現在成了一個蹣跚殘弱的人。他經過十九個月的飢餓幾乎致死,同時經常在夜間被移來移去地換地方。他滿嘴黑黑長長雜亂的鬍鬚,牙齒都已脫落,他那澎湃的活力已經完全喪失。但他的災難尚未完結。他恢復後立即回去工作,此後又被捕兩次,但每次都得逃脫。此後他在城內又曾三次被共黨看到,但在共黨向前捕捉時他已急速地逃掉。現在大陸上反共游擊隊都記得這個人,並拿他的事跡當作傳奇一樣地講述。雖然現在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但我相信在那廣大的中國大陸上他仍在某地區活著並繼續他的工作。
很少人能像勞神父那樣僥倖,共產黨一旦撒下那寬大緊密的魔網,逃脫幾乎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