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時期,有一位傳奇的道人名叫何中立。因他常年只披蓑衣,民間稱其為何蓑衣先生。(圖片來源:國立故宮博物院)
據《夷堅志補》記載,南宋時期,有一位傳奇的道人名叫何中立。因他常年只披蓑衣,民間稱其為何蓑衣先生。他通曉醫術,預言靈驗,在當時名震朝野,被宋孝宗賜號「通神先生」。
何家祖籍淮陽朐山,是當地的豪門望族。後來遭遇兵亂,遷居姑蘇。紹興初年,何父去世,何中立與母親及奶媽進入城中居住。
有一年,簑衣先生忽然得了狂疾,後來愈發嚴重。家人治不好他的病,擔心他會連累家人,趁他外出時悄悄搬走了。簑衣先生晚上返回家中,發現家室盡空,也沒有過問,便乞討度日。他衣衫襤褸,只能拿著簑笠遮蔽身體。
此後,簑衣先生行蹤不定,居無定處。人們施捨他錢,他有時接受,有時會扔掉。半年後,他漸漸說出一些事,或是災禍,或是吉兆,都得到應驗。吳人紛紛傳說,他在妙嚴寺臨池見到自己的身影後,豁然悟道。也有人傳說,簑衣先生遇到二個道人,引導他至黃山傳道。
簑衣先生終年披著簑衣,戴著斗笠,三四十年如一日。更與眾不同的是,夏天他不驅趕蚊蠅,春天不掃除跳蚤,冬天他敲冰洗濯簑衣,穿著濕淋淋的蓑衣出來,回來後解下蓑衣掛在樹上,但見冒出的熱氣猶如蒸氣一般。凡是他坐的地方,雪都不會凝積。
落拓而行 夢中為良人療疾
他的特立獨行引起眾人的好奇。很多人慕名前來焚香禮拜,請問一些事。很多時候他不接納,還有意迴避人,隱匿自己的行蹤,使得人們對他更加敬畏。無論天氣寒熱陰晴,他一定都會到市中或野外,從來不進入別人的家門。如果有人仰慕他,就能在夢中看到他,或著聽到他說一兩句話。
李縣丞的母親生病了,縣丞向簑衣先生禮拜祝禱。夢到簑衣先生向他託夢說:「人們都說我是茅君,我不是。你也不必畫我的圖像,儘管畫世間的呂真人(呂洞賓)就行。」李縣丞遵從他的教誡,李母的疾病很快就痊癒了。
圖為明顧繡八仙慶壽掛屏呂洞賓軸。(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文人葉林一隻耳朵失聰,還患有噎塞,肢節煩痛等疾病。他很相信簑衣先生的能力,常年信奉他。一天,他夢到簑衣先生教給他吹火法。夢中,簑衣先生用手捻起他的左耳,按在桌子上,向耳中吹氣。葉某渾身顫抖,難以自持。次日早上他醒來後,發現陳年宿疾都消失了。
王生的妻子胡氏病了,夢到簑衣先生來,見他的手臂和容貌瑩白如玉,面部方正,碧眼丹脣,宛如北斗星君之相。胡氏病得很厲害,簑衣先生留下藥。胡氏才捧起杯盞,見他立在面前,叫她改名為德真。胡氏詢問旁邊的人是否看到他,都說看不見。胡氏急忙叫丈夫去酬謝,去了只看到牆壁上寫著兩個字。此後,德真也夢到簑衣先生為其灼艾。等她醒來後,還能聞到幃帳中瀰漫著艾香。再一看灼灸之處,墨斑赤腫,敷些膏藥後膿潰而出,不久之後,胡氏氣血恢復如初。
孝宗立皇后簑衣先生未卜先知
宋孝宗想要立謝妃謝蘇芳為皇后,但聖意猶豫不決。於是派遣藍內侍詢問簑衣先生,叮囑他不要告訴先生所問的問題,只聽他說一兩句。
藍內侍駐留數日,聽到先生說的都是一些沒根底的話。藍內侍恭敬地祝禱:「皇帝派我來,一定是有甚麼要問的。但是您不說一言,我怎麼回去復命呢!」
簑衣先生佯裝大怒,進入天慶觀。藍內侍也跟著他。一直走到門口,先生才回首對他說:「為天下之母。」意思是,謝妃可以母儀天下。藍內侍當天就趕回去稟報,遂即宋孝宗冊立謝妃為正宮皇后,當時是淳熙三年(1176年)。
宮廟供奉的道教五斗星君:北斗星君、南斗星君、東斗星君、西斗星君和中斗星君。(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通神先生」作詩勸世人
松江一帶有蛟龍興風作浪,毀壞客船。臨川太守藍叔成去拜見簑衣先生,請他為民除害。他剛到,還沒有開口說話,先生就在牆壁上寫下五個大字「龍盡入江湖」!從此以後不見蛟龍,人們得以平安渡江。
簑衣先生的事蹟震動朝野,名聲越傳越廣。宋孝宗趙昚賜其名為「通神先生」,敕令為其修建一座廟庵,賜御匾「通神」,又賜予他簑笠。道俗大眾強力邀請他入庵。簑衣先生大笑著走出來,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始終是結草為衣,頭髮披散著光著腳到處走,沒有接受任何東西。
有時,簑衣先生以竹杖擊地,謳唱道情;或者夜裡誦詠仙經,通宵達旦,意猶未盡;或者吟詠詩歌,內容全都是勸告世人擺脫塵寰之苦的戒言。
己酉年正月的最後一天,簑衣先生走出城外太和宮,在空曠的地方向東南一拜,稱皇帝萬歲。二月二日天還沒亮,他遍呼道侶,令他們趕快起來燒香,誦念長生保命護身天尊。次日,就傳來主上登基的消息。
他作了很多的詩歌,流傳很廣。大學士洪邁也特別輯錄了十首,傳於後世。
其一曰:「不梳頭,不澡浴,免得堂前妻兒哭。或吟詩,或唱曲,富貴榮華無所欲。身貧道不貧,六根常具足。」
其三曰:「為問先生意若何,不論寒夏只披簑。若人會得簑衣意,一路相將入大羅。」
其六曰:「水緑山青好去遊,花紅酒醉幾時休!轉頭不覺無常到,萬古惟存一土丘。」
其八曰:「夜來斗轉與星移,日出扶桑又落西。自有金丹光落落,千人萬處有誰知。」
其十曰:「滿眼紅塵花又新,年年香散玉樓春。時人笑我顛狂漢,我更顛狂笑煞人。」
至洪邁輯錄這些詩歌時,簑衣先生依然健在,已八十多歲了,身體勇健猶如往昔。
通神先生仙化而去
簑衣先生先前有衣物寄放在郭家,說:「我死以後,將其入殮。」宋寧宗慶元三年(1197年)五月二十二日,先生忽然來索要衣服。次日,他趺坐而化。
先前被簑衣先生預言母儀天下的孝宗皇后謝蘇芳,此時已是太皇太后。在簑衣先生坐化前兩天,謝蘇芳夢到簑衣先生來索要衣服,即命侍臣持衣相賜。二十四日送到時,簑衣先生已坐化,使臣便將太后所賜衣服放入棺中入殮。
一身蓑衣,一頂斗笠相伴一生的簑衣先生,始終不為身外之物所擾。他行走世間,徜徉朝野,濟世助人。道心彌堅,終是清寧。他身貧道不貧,留下永久的聞世傳奇。
(事據《夷堅志補》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