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刪帖員,傳說中的網軍(網路圖片)
【看中國2018年12月19日訊】如今,沒有遭遇過刪帖的人是少數吧。特別是對我這種政治覺悟不高,甚至思想有問題的人,「相關法律法規」經常潤物細無聲地把我的思想和言論刪除。
我就很好奇,刪帖員是誰呢?他又有哪些經歷想法?很快我無言的小心思就被上蒼眷顧。話說我有一個大哥,是個了不起的攝像師。有一天他對我說:「我看你屢遭刪帖挺鬧心的,我認識一個刪帖員,我們一起喝咖啡吧!」
請刪帖員喝咖啡,我心情很激動,有一種反偵察的快感。
我們給這位刪帖員起個代名吧,叫小山。原來,小山曾是我大哥的臨時工。當時我還在服務農民工子女的NGO工作,沒錢支付外面專業的攝影攝像,只能每次都讓大哥做義工。有幾個公益片子,大哥拍好後就是找小山當臨時工剪輯的。大哥說,小山那時候在他們那實習,對於學習剪輯很有興趣。
我們約在北京城南的一個咖啡館,我和大哥坐定,等著小山來。基於我對於國保的觀察和認識,我對於小山的體貌特徵充滿了幻想,而且在這些勢力面前,我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不安……
終於,小山出現了,我聽到了他上樓的腳步聲,感到他從我身後走來,坐在了我旁邊。我定睛一看:哇塞!好一個眉目清秀,文靜俊朗的大男孩! 小山點了一杯冰摩卡。
開場白是很困難的。好在大哥解圍,身為東北漢子的他果然直爽:「這是記者姐姐,她老跟我說想認識認識刪帖員。」
小山並未顯露尷尬,但很少和人有目光接觸,不抬頭,眼睛一直盯著桌子。「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受訪者少有的坦蕩,反倒讓我不知所措,趕緊說:「我們隨便聊聊,隨便聊聊……那我可就問了。」
「你是怎麼當上刪帖員的?」 職高畢業後沒找到合適的工作,他們(小山供職的某大型門戶網站)來招人,就去了。
「你們那有多少刪帖員?人員構成?」大概一百來人吧,男的女的都有,挺平均的。絕大多數是職高、高職或大專畢業的,沒找到其他工作想留北京,就先當刪帖員。年輕小姑娘也不少。
「收入如何?」不高。很低。
「你如何評價這份工作?」 沒什麼想法,就是打份工而已。
「平時工作流程是怎樣的?」每天早上先開早會,每個人輪流匯報國內國際各種最新敏感局勢、動態,做敏感詞整體判斷,制定當日敏感詞。比如茉莉花(一種有香味的花)革命的時候,我們早匯報的人要向大家介紹最新動態,否則不瞭解情況不容易監控,看不出來或者容易遺漏。
「所以你們那裡是可以翻牆的。」可以,不但可以翻牆,我們每個人入職的時候還要學習許多敏感事件。很多我之前都不知道。比如**事件(29年前春夏之交發生於北京),我們好多人都完全不知道,需要從頭學起。單位就給我們放各種記錄片,包括《***》(此事發生的地點:TAM),我看完都震驚了。
「所以你在這裡工作最大的收穫是?」最大的收穫是瞭解了許多的真相。你們根本看不到。我過去也根本不知道。
「每年最累是什麼時候?」兩會,還有**事件的紀念日,我們24小時不停班,看得我眼睛都是紅血絲。這種時候還會增加人力,怕有人漏看,複查次數增多。而且發帖的人也越來越高明,寫藏頭詩的,做動態圖的,寫外語的。我記得最逗的是有人寫了一排的「佔」字,看上去就很像坦克。還有畫蝴蝶,一個翅膀是6,一個翅膀是4,忽閃忽閃的,稍微不注意就漏了。
「一排‘佔’字也刪?」刪,必須刪。無論變幻什麼花樣。
「有沒有槍口抬高一寸的時候?」想過,但不可能。層層篩查,我放過了別人也會攔住。還有工作統計,如果漏了算責任,影響獎金。
「你們的學習資料那麼寶貴,可不可以拿出來偷偷分享?」不可能。任何人拿走任何U盤或者拷貝,都會被發現。曾經有一個人把資料拷走了,後來被追究了責任,後果嚴重。
「你在刪帖的時候想些什麼呢?」我什麼也不想,就是一份工作。
「你看《新聞聯播》嗎?」我才不看。
「還打算干多久?」干不長,沒什麼發展空間,還是想學一門技術。
「你家裡人對你這份工作還滿意嗎?」小山頓了頓,這是他在整個回答過程中少有的停頓和沉默,之後說,還行吧。
咖啡喝完了,小山對我沒有任何問題。我和大哥送他回家。他給我們指路,車停在北京城南一處低矮破舊的平房居民區。
「我父母離婚了,我一直和我媽住。」小山下車前說了這話,消失在冬日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