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臺灣,你該怎麽辦?(SAM YEH/AFP/Getty Images)
以色列有一道聞名於世的「哭牆」。那是古老歲月中入侵者焚毀的宮殿的殘垣斷壁。現在,重新建國的以色列早已成為地中海畔堅如岩石的政治存在,但以色列人卻依然常在「哭牆」之下,用淚水和悲泣,回憶千年亡國的哀痛和重新建國的艱辛。那「哭牆」下飄散的淚水和搖曳的哭聲,恰是迴盪在以色列人心靈間的憂患意識。以色列的強大與安全,相當程度上得益於這種普遍的憂患意識。
2017年5月22日,美国总统川普在耶路撒冷旧城西墙(哭墻)。(RONEN ZVULUN/AFP/Getty Images)
返觀臺灣,儘管中共從未停止宣示要用其專制政權控制臺灣的政治意志,也從未停止用戰爭威脅或者統戰活動的方式,緊鑼密鼓地為實現其政治意志作急不可待地準備,但是大部分臺灣民眾卻處於一種奇怪的無憂少慮的狀態,對中共欲控制臺灣的政治陰謀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善良的臺灣人似乎只按照一種最簡單的邏輯,對中共的行為和自己的前途作出判斷:我們臺灣人又不去傷害中共,中共也就不會傷害臺灣。然而,生活常常不是簡單的,而是複雜的;歷史也往往不會按照看似合理的邏輯運行。
中共對臺灣的戰略,並不是由臺灣的態度決定,而是基於極權政治對危險的認知,即,中共意識到,臺灣民主化在大陸廣大民眾中的政治示範作用,已形成對中共專制的致命威脅,而消除威脅的根本辦法,就是借統一之名,用中共的極權政治控制,並進而消滅臺灣的自由民主制度——這就是善良的臺灣人難於理解的中共極權專制者的政治邏輯,而這個邏輯正主導兩岸關係的前途。
普遍的茍安情緒在臺灣社會中瀰漫,使得大劫難變得更加難以避免。對危機的警覺是應對危機的前提;茍安情緒之中只有對危機的麻木不仁,對平安的一廂情願的幻想。臺灣社會在茍安情緒中昏昏然沉睡的如此之深,以至於少數智者對大劫難的預言,似泥牛入海,激不起驚醒的波瀾。
此次大劫難事關臺灣自由的生死存亡;此次大劫難源自一個獲得巨大經濟能量的鐵血強權。臺灣又一次被迫面對無可避免的冷峻的命運挑戰。而戰勝大劫難需要堅硬的國家意識、不自由毋寧死的良知、同凶險的命運決死戰的意志、用血與生命衛護獨立與尊嚴的勇氣,同時還必須有源於大智慧的戰略構想和策略設計。
但是,普遍的茍安情緒卻使戰勝劫難所必須的一切都成為不可能。一廂情願的對和平生活的幻想,侵蝕了臺灣的政治意志,自由激情和勇敢精神,也消融了臺灣洞察命運的智慧。掃蕩危及臺灣自由的茍安情緒,首先是臺灣政治活動者的責任。可悲可嘆之處卻在於,絕大多數臺灣政治活動者竟應當對茍安情緒的產生和蔓延承擔責任。
中共享統戰活動編織出對臺灣一往情深、善意如海的騙局,來掩蓋其政治陰謀的戰靴在暗夜中踏出的鏗鏘聲。國民黨政客則抓住每一次政治表述的機會,讓臺灣人相信中共善意的真實性。與之同時,某些民進黨政客的意識也成為臺灣社會茍安情緒的另一個來源。
據知情人士透露,中共政協主席賈慶林聽到有民進黨人士想作上述政治交換的情況匯報後,語帶譏諷地說:「這些民進黨人真是天真的可愛。不過可以繼續同他們談這個話題;讓他們有一點兒幻想也好,有幻想就不清醒,就可以為我所用。只要我們的同志目標明確,頭腦清醒,不對他們抱不切實際的幻想,就能夠使我們的統戰工作進退自如,游刃有餘。」
無論何人,從賈慶林的這段話中都可以得到一個深刻印象,即同中共老謀深算的狡猾政客相比,某些民進黨政客天真得像處男。然而,這些「政治處男們」同中共作政治交換的幻想,卻潛移默化地強化著臺灣社會的茍安情緒。當然,也有一批民進黨人意識到來自中共的威脅,並試圖向臺灣人發出警訊。
但是,他們卻又缺乏對政治概念進行政治戰略和策略分析的能力。他們看不到,或者不願看到,「中國」至少可以分為兩個概念:一個是數千萬人構成的中共官僚階層,一個是十餘億大陸普通民眾,這兩個概念天然處於對立狀態;對臺灣自由的威脅,來自中共官僚階層,而不是大陸普通民眾,大陸普通民眾最多隻是中共享專制暴力挾持的人質——大陸普通民眾實際處於政治奴隸的地位,而政治奴隸連自己的命運都決定不了,又怎麼能決定臺灣的命運。
由於缺乏進行上述基本區分的政治認識能力,這部分民進黨人的警訊只能籠統地把中國當作危險之源。如此一來,不僅愚蠢地把十餘億本不是臺灣敵人的大陸民眾置於敵對狀態,更模糊了危險的真正來源,因而使其警訊缺乏只有真實準確才會產生的震撼性。顯而易見,愚蠢而又不具備震撼性的警訊不但不可能讓人驚醒,相反會使社會的危機意識變得更加麻木。
一個族群的政治家的責任之一,便是對威脅族群政治安全的危險提出預警,並設計和實施克服危險的政治方案。臺灣的政治人士群體卻沒有承擔起這個責任——國民黨故意掩飾危險,民進黨則缺乏有效預警臺灣社會的政治智慧。社會中另一個對此負有責任的階層,是被稱為「民族智能之鏡」的知識份子。然而,世俗化和物慾化的重重污跡,卻使臺灣的「智慧之鏡」變得模糊不清;眾多知識份子的心靈迷失於世俗的享樂,腐爛於物慾的追求,早已冷漠了自由的激情。自己都喪失了對自由的熱戀,又怎麼會有激情為臺灣的自由而奔走呼喚,驚醒社會。
臺灣知識份子中自也有風清月白、聰慧睿智之士,他們確也清醒地認識到臺灣正處於大危險之中。但是,面對臺灣社會昏昏然、熏熏然的茍安情緒,他們所作的,往往只是長太息以扼腕,心痛楚而黯然。
對於這些朋友我願不揣冒昧,以進一言:命運不會被心疼感動,歷史也不相信嘆息;命運只可能被艱苦卓絕的努力征服,而可能感動歷史的,常是絕望中的奮起——知不可為便不為,非英雄的選擇;知不可為而為之,縱然不成,也可免千古遺恨。
(原文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