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於讓自己感到痛苦或傷心的事,不會想要接近,一次就夠了,會避之唯恐不及。(圖片來源:洪雅欣)
人生當中,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留下許多回憶,也留下一些遺憾。而真正叫人遺憾的是沒能好好的道別。
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一句台詞觸動我的心:「人生也許就是不斷地放下,然而令人心痛的是,我都沒能好好地與它們道別。」
會不會讓很多人潸然淚下,想起自己欠人生的那一場場道別。
慢慢的長大的過程中,我們才明白,得不到想要的,或者失去一直珍惜的,並不令人遺憾,因為人生就是如此,我們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在某一個時刻相遇,又必然會在某一個時刻分離,我們總是在不同的階段和不同的人同行,人生就是一個不斷失去又不斷獲得的過程。
怎樣才算「好好地道別」?認真的道別充滿了存在主義意味,它讓人們和過去的情感牽絆在心理上分離,分離便不再那麼痛苦、悲傷和難過了。
如果你把每一天都當作生命中最後一天去生活的話,那麼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是正確的。「記住你即將死去」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重要的箴言。它幫我指明了生命中重要的選擇。因為幾乎所有事情,包括所有的榮譽、驕傲,所有的難堪和失敗的恐懼,這些在死亡面前都會消失。
朋友、同伴、戀人等等,不一定非要一起走到最後。某一段路上對方給自己帶來朗朗笑聲,那就已經足夠。道別總是一件悲傷的事情,不管講多少道理,我們也還是會失落,所以我們能夠做好的就是珍惜彼此相處的時間,用力去擁抱,好好相處,努力去愛與被愛,當真的要面臨道別的時候,雖然還是會特別難過、悲傷,但是也會更加坦然,不會留下太多的遺憾,因為彼時我們相聚的時光使我們一生所會珍藏的寶貴財富。
人對於讓自己感到痛苦或傷心的事,不會想要接近,一次就夠了、不要再更多,離得越遠越好,會避之唯恐不及。所以當自己捨不得與一個人離別時,正是代表了你們之間處得很好,就因為歡欣的滿足感,才會讓你捨不得離開。這是一種對於擁有美好的依戀,對於好,想要留住是一種本能反應。
在愛情裡頭更是。兩個人在一起久了,若某日有一方決意要離開了,留下的另一方通常會百般不願意,於是拉扯著、說著道理,目的都是希望對方可以改變心意。這也是因為我們捨不得過去的那些美好,而當對方選擇結束,也就意味著那些美好跟著要終結。
以為這樣是愛,但其實比較像是不想失去,因為擁有了、覺得是自己的,所以不想要還回去。可是卻忘了,那些認定的美好,其實是對方給予並且跟自己一起創造的,自己並不享有專屬權利。人雖然都會喜歡美好的事物,但並不表示自己擁有它們。往往當我們感覺擁有的時候,其實都只是擁有「當下」而已。
我們太習慣將一件事佔為己有,這是我的、那是他的,劃分好領域範圍,越界的就要討回。從小我們就這樣被教導著,所以長大後,不知不覺也會把這樣的態度拿來用在跟人的相處上,然後包含著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關係都被物化。只是身在其中很容易就誤解了這點。而在這當中,最大的陷阱是我們很容易也會以為:美好可以無限延續。只要維持現狀,就等於是持續著美好。然而,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有其限度的,快樂也一樣。
就像是那場讓人感覺幸福的約會、曾經愉快的戀情,因為不想結束而拖延著,可是好幾次下來,都會因為這些延長,導致連帶影響了原本後面的計畫:因為回家得晚了,所以原本計畫要做的事要熬夜趕工,跟著也因為晚睡而導致隔天精神不濟,最後再因為恍神而不小心犯錯,或是搞得終日昏昏沉沉。
本來是一件好事,但後來卻變得不好了。若不懂得節制,原本的美事最後都會跟著破壞殆盡。
以為不結束就能持續保有快樂、以為繼續下去就會一直開心,美好太迷人了,所以忍不住會被迷惑。最後再因為想要強求,把原本的開心變成不歡而散。就因為不想失去,連帶失去了以前的美好。得不償失。任何事都是一樣的,太過用力會疼,太過勉強會散。美好之所以可以美好,常常是因為它在適當的時候結束了。
有人選擇用簡訊的方式和女朋友分手,如此的殘忍,如此的不負責任,他用簡短的幾句話結束了他們的關係,甚至托朋友去她那取回了自己的東西。多年之後,他仍舊為自己的不告而別感到內疚。是一種不願意面對的不成熟,和一種急於逃避的自私,讓我當年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他現在明白,他應該和她認真道別的,告訴她,他也曾愛過,感謝她陪伴他度過的每一天,無論如何,那些美好他會一直深記,他也該向她勇敢地承認,我不愛了,很抱歉,讓她看到了他的殘忍。
現實總會打敗我們的幻想。失去的真正失去,分離的永遠分離。不告而別也好,認真地說再見也好,都是一種選擇。但時刻意識到、並勇於面對「分離的可能性」,人們才能學會珍惜當下。
遺憾的是,人們常常只有在經歷分離的創傷之後,才能意識到。但這也是一種意義,道別的意義——珍惜當下的生活,對生命中重要的事情進行重新排序,將更重要的、更有價值的事情優先去完成。
在該停止的時候不收手,就像是超支的信用卡,不得不支付利息了。無論是愛情或是友情都一樣,在需要道別的時候學著好好道別,不要把額度用完,這樣他日再相見的時候,就可以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