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山居圖》的無用卷。
《富春山居圖》是元朝畫家黃公望的作品,創作於1347年至1350年,以浙江富春江為背景,山和水的佈置疏密有緻,墨色濃淡乾濕並用,用墨秀潤淡雅,氣度不凡,被後世讚譽為「畫中之蘭亭」。
黃公望墓
置身於風景如畫的虞山,自然要去拜謁元代山水畫大家黃公望。
黃公望墓在虞山小石洞東側,坐北朝南,塚後豎清嘉慶間裔孫黃泰所立「元高士黃公一峰之墓」碑一通,外設羅城、拜臺,佔地八百多平方米。墓道順山坡而下,長約六十米,道口架單間沖天式一座,上鐫「元高士黃大癡先生墓道」。墓前有清代建饗堂三間,堂內曾經懸掛書法家季厚鎔所書木刻楹聯,上聯是「公亦癡,我亦癡,過黃崖埋骨處,時情癡到癲狂野」,下聯為「品愈高,才愈高,傳尚湖釣雪圖,畫筆高出唐宋明」。
沈周仿《富春山居圖》。
大癡道人黃公望
黃公望(1269-1354年),字子久,號大癡、大癡道人,又號一峰道人,常熟人。據元人鐘嗣成《錄鬼簿》記載,黃公望本姓陸名堅,「乃陸神童之次弟也,系姑蘇琴川子游巷居,髫齡時,螟蛉溫州黃氏為嗣,因而姓焉。其父九旬時方立嗣,見子久,乃云:『黃公望子久矣』」(《曹氏刊本》)。於是改姓黃,名公望,字子久。鐘嗣成是黃公望的朋友,《錄鬼簿》所記是可信的。據《清一統志・蘇州府山川目》記載,琴川「乃常熟縣地」,亦為常熟之別名。陳繼儒筆記卷二亦有「黃公望,本常熟陸神童之弟,出繼永嘉黃氏,故姓黃」之說。元人湯垕《圖繪寶鑒》、明人王穉登《丹青志》也有類似記載。
黃公望出生時,正值南宋奸相賈似道專權,北方蒙古族日益強大。蒙古人先後滅了金、遼、西夏三國,繼而又以十萬大軍進攻南宋。南宋「國事如今誰倚仗,衣帶一江而已」(宋文及翁《賀新郎・游西湖有感》)。襄樊被圍數年,終被元軍攻陷,長江已不能作天塹倚仗。元軍很快推進到長江下游。黃公望六七歲時,家鄉就陷落了。景炎元年(1276年),元軍攻陷南宋都城臨安(今浙江杭州),擄走宋恭帝趙顯及三宮后妃嬪從。此後,雖有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等先後擁立恭帝之弟趙昰、趙昺,繼續抗擊元軍,但已無力回天。祥興二年(1279年),南宋王朝徹底覆滅。那年黃公望十一歲。
黃公望受拖累入獄
據《常熟縣誌》記載,黃公望少有大志,希望在政治上一展身手,幹一番大事業。但是元朝貴族統治者前期選拔官員並不採用科舉制度,而是規定漢人做官必須從吏開始,到了一定年限,視其辦事能力如何,再決定可否做官。當吏也要有人引薦。黃公望直到中年才得到徐琰的賞識,在浙西廉訪司當書吏,即《錄鬼簿・卷下》所說「先充浙西憲吏」,《無聲詩史・卷一》所說「浙西廉訪使徐琰闢為掾」。後來,他又到大都(今北京),在御史台下屬的察院當書吏,經理田糧雜務(參見王逢《梧溪集・卷四》)。遺憾的是,他的上司張閭是個貪官。元仁宗曾派張閭「經理江南田糧」,張閭到江南後「貪刻用事,富民黠吏,並緣為姦」,搞得民不聊生,盜賊四起。元廷不得不於延佑二年(1315年)九月將張閭逮捕下獄。黃公望也受連累,被誣下獄,時年已四十七歲。其友楊仲弘有《次韻黃子久獄中見贈》:
世故無涯方擾擾,人生如夢竟昏昏。
何時再會吳江上,共泛扁舟醉瓦盆。
《富春山居圖》的無用卷。
漸為知名畫士
出獄之後,黃公望便絕了仕途之望,開始了隱士生活,「改號一峰」,又「易姓名為苦行,號淨墅,又號大癡」(《錄鬼簿》卷下)。淨墅,又作淨豎、靜豎。從易姓名、號大癡一事可以瞭解他此時失意的心境。他曾以賣卜為生,這在很多文獻中都有記載。當時大畫家吳鎮也在杭州賣卜為生。後來,黃公望畫名大振,又以「新授弟子」為生。正如明人劉鳳《續吳先賢讚》(《藝事記錄彙編》)所記:「為黃冠(道士),往來吳越間……教授弟子,無問所業,談儒、墨、黃、老……」黃公望對徒弟的道德品質有嚴格的要求。《輟耕錄》還收有他為教授學生而寫的《寫山水訣》,首句便要求「學者當盡心焉」,最後警戒學生「作畫大要去『邪、甜、俗、賴』四個字」。文人賣畫為生,盛於明清兩代,在元代還不普遍。可見黃公望賣卜、授徒主要是為生計。
入道後行跡不定
加入道教後,黃公望行蹤漂泊無定。王逢《奉簡黃大癡尊師》詩云:「十年淞上築仙關,猿鶴如重守大還。」(《梧溪集》卷一)他雖在淞江居住十年,但居所並不固定,更多的是外出雲遊。他還在蘇州天德橋開設三教堂,有時寓居道院。他的《芝蘭室圖》就是在雲間玄真道院寓居時畫成的。他五十六歲左右嘗游吳地華山,畫了《天池圖》。據高啟《鳧藻集》卷四《題〈天池圖〉小引》云:「吳華山有天池石壁……元泰定間,大癡黃先生游而愛之,為圖四、三本,而池之名益著。」楊維楨在其《東維子文集》中多次提及黃公望,可知他六十歲前後及七十七歲時常和朋友一起乘舟遊太湖,喜吹鐵笛。《跋君山吹笛圖》有云:「予往年與大癡道人扁舟東西柳間,或乘興涉海,抵小金山,道人出所制小鐵笛……」黃公望善吹鐵笛,許多文獻均有記載,《鐵崖先生古樂府》卷二《五湖遊》中有「道人臥舟吹鐵笛」詩句。另據楊瑀《山居新語》記載:「黃子久……閻子靜、徐子方、趙松雪諸名公,莫不友愛之,一日與客遊孤山,聞湖中笛聲。子久曰:『此鐵笛聲也。』少頃,子久亦以鐵笛自吹下山。遊湖者吹角上山,乃吾子行也。二公略不顧,笛聲不輟,交臂而去。一時興趣,又過於桓、伊也。」據李日華《六研齋筆記》記載:「陳郡丞嘗謂余言,黃子久終日只在荒山亂石叢木深筿中坐,意態忽忽,人莫測其所為。又居泖中通海處,看激流轟浪,風雨驟至,雖水怪悲詫,亦不顧。」《海虞畫苑略》亦載:「(黃公望)嘗於月夜棹孤舟,出西郭門,循山而行,山盡抵湖橋,以長繩系酒瓶於船尾,返舟行至齊女墓下,率繩取瓶,繩斷,撫掌大笑,聲振山谷,人望之以為神仙雲。」或「隱居小山(位於虞山左近),每月夜,攜瓶酒,坐湖橋,獨飲清吟,酒罷,投瓶水中,橋殆滿。」元至正五年(1345年),黃公望為倪瓚畫的《六君子圖》題詩,有「居然相對六君子,正直特立無偏頗」句,表明瞭他正直特立的性格。
《富春山居圖》的無用卷。
結交知名畫家
黃公望也經常和倪瓚、王蒙、吳鎮、曹知白等大畫家相聚,切磋繪事,相互題贈,並和他們合作山水畫,至今尚有他們合作的畫跡存世。他和當時的名士楊維楨、張雨等也都是好朋友,楊、張常在他畫上題詩題字。七十四歲那年,他題倪瓚《春林遠岫小幅》有云:「至正二年十二月廿一日,叔明(王蒙字)持元鎮(倪瓚字)《春林遠岫》,並示此紙,索拙筆以毗之,老眼昏甚,手不應心,聊塞來意,並題一絕云:『春林遠岫雲林畫,意態蕭然物外情。老眼堪憐似張籍,看花玄囿欠分明。』」看來他七十多歲已「老眼昏花」,並不像明人所說「黃子久年九十餘,碧瞳丹頰」(李日華《紫桃軒雜綴》),或如清人所說「年九十,貌如童顏」(《虞山畫志》)。同年,自題《夏山圖》:「今老甚,目力昏花,又不復能作矣。」同年夏五月,他寓雲間玄真道院,作《芝蘭室圖》;七月,作《秋林煙靄圖》;九月,於江上亭作《淺絳山水》。此後,他雖目力不逮,仍然作畫,「往來三吳」(《無聲詩史》),直至滿頭白髮的暮年。
偶翻《楊仲弘詩集》,我發現其中有《再用韻贈子久》。由此,我們可知他「霜雪暗盈頭」時依舊活動在太湖一帶,「終營狡兔謀」,可見他尚有很多落腳的地方。
八十歲時,黃公望曾與無用禪師一起去富春山,領略江山釣灘之勝,暇時南樓作畫。晚年因愛杭州湖山之美,曾結廬於杭州的筲箕泉畔。據《輟耕錄・卷九》記載:「杭州赤山之陰,曰筲箕泉,黃大癡所嘗結廬處。」《無聲詩史》亦載:「大癡道人,隱於杭州筲箕泉。」
至正十四年(1354年),黃公望在杭州謝世,享年八十六歲。也許是中華民族千百年積澱的「落葉歸根」文化心理,縱然客死「天堂」,黃公望也要歸葬故里虞山。對此,民間還有許多關於他的傳說。如周亮工《書影》:「李君實(日華)曰:常聞人說黃子久……一日於武林虎跑,方同數客立石上,忽四山雲霧擁溢鬱勃,片時竟不見子久,以為仙去。」孫承澤《庚子銷夏記》也有「人傳子久於武林虎跑石上飛升」的記載。方熏《山靜居論畫》亦云:「辭世後,人有見其吹橫竹出秦關,遂以為蟬蛻不死。」或許黃公望真的修仙有成?
黃公望晚年的思想處於沉靜安穩狀態,以詩畫為事,其生活和思想已無太大的波動,這在他的畫中都有所體現。其晚年所作長卷《富春山居圖》對後世影響最大。
梁衡《邁索爾土王邦尋舊》結尾有一句話云:「一個人,不管自覺不自覺,只要他為世界留下一份有價值的文化遺產,便可永恆。
《富春山居圖》的無用卷。(以上圖片來源皆為維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