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晚上,老外,你們口口聲聲唱著愛中國。(網路圖片)
按:在春晚上,老外,你們口口聲聲唱著愛中國,可為啥你們總是傷害中國人們的感情呢?看看這個老外的故事。
「我傷害了中國人的感情」
幸運的是,當需要進行更多的審訊時,這種經常性的白日夢會被打斷。經過約兩個星期的整日或整夜的審訊後,他們終於將之前審訊的內容都拼湊在了一起。和往常一樣,他們想歪曲我的話,把話硬塞在我的嘴裡。想讓我說王全璋是犯罪份子。我拒絕了,這樣來回幾次,我還是堅持在沒有任何犯罪行為被定罪之前,某人如何成為犯罪份子?第二天,楊先生又來了。告訴我的書面認罪需要重寫再重寫,因為供詞不足難以讓法官們對我的情況作出決定。由於外交原因,保外就醫是審判之後的最佳途徑。他需要我的幫助,他說,讓我們先錄製一個可以給法官的視頻吧。我同意了。
答案和問題已經為我寫好。我所要做的只是用適當的態度演好。有些話就像是文化基因一樣歷史悠久,比如「我傷害了中國人的感情」。我被帶到在審訊室旁邊的會議室,這裡是我在秘密監獄的安全區域。中央電視臺記者將與我同臺演出。這顯然是為了宣傳,而不是給任何法官來看的。
視頻的製作只用了一個晚上,唯一的爭論點是讓我稱某些人為罪犯。我拒絕了,他們最終放棄了。我也可以在自己是否從事犯罪活動上模糊不清,而不是直接說我的工作是犯罪行為。我們的工作沒有得到正規承認,沒有繳納稅款,所以在技術上,我確實違法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我才真正看到這個視頻,但是,在我被釋放後不久,我就意識到他們利用這個視頻向外國人、外國機構和他們的支持者散佈謠言的目的。
央視拍攝的彼得.達林電視認罪畫面。(視頻截圖)
央視拍攝的彼得.達林電視認罪畫面。(視頻截圖)
在獄中與女友會面
拍完認罪視頻後不久,他們告訴我可以見到我女朋友。我一直都很清楚,如果我們的案子不解決,她肯定也是不會得到釋放的。我變得確定自己會被驅逐出境。當天,或也許是第二天,我被帶到審訊室,他們告訴我,我確實會被驅逐出境,時間會在幾天內,甚至幾個星期內,或更久,他們現在不能說。當他們告訴我錦玲會被釋放,所有的指控都會被撤銷時,我眼中出現了第一次眼淚。她就要獲得自由了。
第二天,在與他們強迫我拍攝認罪視頻的同一個會議室裡,他們允許我們見了面。他們告訴我們,就像我以前的CCTV錄像一樣,要穿上我們的正常服裝。她的頭髮豎得東倒西歪,看起來像個女巫。儘管如此,在我眼裡,她從未如此美麗。翻譯用手持相機記錄了整個過程,劉先生這個「黑臉」警察在旁監視著。說我們可以擁抱,不可以親吻。我們才沒理睬他們。劉先生不得不警告我們停止接吻。經歷過這一切之後,我們原來的計畫還成嗎?我們之前已經決定好兩個人一起離開中國,而現在,她並沒有受到影響,我感到前所未有地強大。是的,我們的計畫還成。國家安全局試圖動搖她,但失敗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告訴她,我付錢給我的前女友,讓她做我的情婦;我在中國以外有孩子和家庭;我對於中國有壞的影響,她應該想想她的祖國,他們試過所有的手段了。對於接下來的計畫,我們花了三十分鐘做了具體的安排。她將被允許從我家打包一個小袋子的東西給我帶走。
顫抖和焦慮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前兩個星期的審訊和後來的孤獨單調過於激烈,使我的戒備心無法馬上放鬆下來。但是在哥本哈根的一個酒店房間裡,這一切都化解了,我的大腦終於能夠自我療傷,並理清過去幾週發生的一切。我的被驅逐出境很有趣,飛機出現了故障。出乎意料的,它最終在赫爾辛基經停,更換了機組人員,並到達哥本哈根,此時轉機已太晚,我們被安置在酒店。那天晚上我只想睡覺,但反而睡不著。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的狀況逐步惡化,出現各種症狀。我會突然發火,平白無故的生氣。如果我聊天時間太長還沒有聊到要點,就會感到被困住了。在商店裡排隊,也變得不能容忍,幾乎在任何情況下,只要我覺得我沒有完全控制場面,恐慌症都會發作。顫抖和焦慮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幸運的是,此前我們曾為維權人士提供心理健康支持,也曾有許多朋友遭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問題,這使我能夠認識到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並最終能掌控這一情況。如果我說這一切都已經沒有了,那我在說謊,但也許6個月後,我至少可以自我管理,大部分都「解決」了。
當幾個星期之後錦玲和我第一次在那個房間見面的時候,我曾重複問過她,我們搬到東南亞的計畫是否還可行,儘管她一直雙眼含淚,對此給予肯定,讓我相信這依舊可行,然而我們無法知道,她是否真的會被允許離開這個國家。國安已經告訴她,他們不會阻止她離開中國,但直到她飛離中國那一刻,一切都無法確定。我們可能一個多月後才能見面,因為我要回瑞典,我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來恢復,而她不得不回到家鄉,並做離開的準備。最後,他們信守了承諾,允許她踏上了離開中國的航班。
被驅逐出境
她的離開,遠遠不如我的驅逐出境有戲劇性。就像我第一次被帶進來時一樣,我被蒙住眼睛,直接從秘密監獄駛往機場。四個嚇人的男人,都穿著看起來像練武術的衣服,帶走了我。除了醫療緊急情況外,我不允許說話。他們一定是執法人員,他們看起來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更加嚇人。難道是打手?其他警察和官員也隨行,總共有五輛車跟隨。我們進了後門,我被帶到了一個接待的地方。在我的驅逐出境令被讀出來時,出現了更多的警察和照相機。我根據「間諜法」被驅逐出境,我被帶到一輛小麵包車上,直接開到飛機跟前,我出關的地方,通常是訪華的總理,總統和高級政要使用的特別出入口。劉先生和那位女領導跟著我走到飛機的門口。我們握手,我說了再見。
按:
彼得.達林(Peter Dahlin),男,1980年出生於瑞典,2007年移居中國前,此前曾在瑞典政府工作過幾年。2009年,彼得與王全璋、邁克爾.卡斯特(Michael Caster)一起成立了「China Action」,這是一個致力於為處於危險中的維權者提供法律和經濟援助的非政府組織,致力於培養和發展維權律師和當地「赤腳」律師的能力,並在中國各地設立法律援助站,向政府非法行為的受害者提供無償的法律援助,涉及的項目從酷刑、任意拘禁到土地拆遷等。
2016年1月初,彼得和他的女朋友以及幾位同事被國家安全部門帶走,以「指定居所監視居住」的名義被關押在位於北京郊區由國家安全部門運作的秘密設施。在出現於國家電視臺被強迫認罪後,達林被驅逐出境並被禁止再次進入中國。
来源:《失蹤人民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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