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大文學家韓愈,在《馬說》一文中所說:「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很多時候,我們的真實才幹,無法得到別人的理解和賞識。這時,我們應該怎麼辦呢?獨自一人生悶氣?或者與別人大發牢騷嗎?不僅如此,人們生活在紛繁蕪雜的社會裏,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正如我們有時不瞭解父母、老師、親友的行為一樣,我們的一些做法,有時也會讓人產生誤解。這時,我們應該怎麼辦?據理力爭或惡言相對?均非良策。
對此,兩千多年前,偉大的教育家孔子,就曾經告誡過自己的學生,遇到上述情況時,最要緊的是:保持自己的心態平衡,不要發火,不要氣餒,更不能從此一蹶不振。孔子開導學生說:「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論語.學而》)意思是說:人家不瞭解我,我也不怨恨,不惱怒,這才是一個有德性的君子呀!」
孔子力勸學生戒「慍」,因為「慍」容易讓人衝動,失去理智,併進而導致意想不到的後果。但是戒「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個人的生活環境不同,因而脾氣秉性也會有差異。有的人屬於興奮型,這種人最容易犯「慍」;有的人屬於抑制型,這種人善於克制自己的情緒,相對而言不那麼容易犯「慍」。人的脾氣秉性,必須要受後天教育的調控,以道德規範來約束自己的言行,這個道理,遠在兩千年前的孔子,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人不知而不慍」,其實就是孔子要求弟子應該擁有的一種德行,一種境界,需要經過不斷地努力修為,才能達到。
自古以來,能達到「人不知而不慍」境界的人有不少。《世說新語》中,有這樣一個故事:
戴逵與謝安,都是東晉時期的高官,謝安恃才傲物,一直都看不起戴逵這位同僚,戴逵也深知這一點。有一天,兩個人見面之後,聊了起來。謝安只是和戴逵,聊一些鼓琴、寫作的問題,其他的問題,不屑與之交流,流露出非常輕蔑的神態。然而戴逵根本不計較這些,認真地與謝安談論有關鼓琴與寫作的問題,而且他的觀點很有見地,其他方面,也讓謝安感到自己比不上他。謝安深感戴逵的氣量與學問,不簡單,於是改變了自己的態度。
謝安以自負開始,以自愧結束;戴逵在「人不知」的情況下,內心平靜,始終「不慍」,沒有冷嘲熱諷、以牙還牙。最後是以真才實學,改變了對方的態度。這是非常難得的高尚品行!
《堯邑山堂外紀》裡,也有一個故事:從前,浙江有幾個讀書人,結伴乘船,游曹娥祠。他們在途中詩興大發,打算舞文弄墨,各顯身手,於是準備分韻作詩。他們都自命不凡,完全沒把船上的其他人,放在眼裡。此時有個衣著樸素的僧人,坐在船尾,穿著十分陳舊。幾個讀書人,以為他一定是凡夫俗子,不可能有什麼才學,於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正當他們聊得起勁之際,那僧人走了過來,也要求參與作詩。讀書人一臉驚詫地說:「你也會作詩嗎?」但又不好拒絕,便答應了僧人的要求,分給他一個「蕉」字韻,但都投以不屑的神情,等著看他出洋相。
而那僧人卻不假思索、信手拈來,吟道:
平明欲罷促高標
撐出五雲門外橋
離越王城一百里
到曹娥渡十分潮
白飄晴雪楊花落
綠弄晚風蒲葉搖
南北沉沉天作雨
臥聽篷韻學芭蕉
這些讀書人聽罷,十分驚奇,經過幾番追問,才知道此人原來是余姚縣著名詩僧夢堂(人名)。於是,這幾個讀書人,態度為之大變,表現出前倨而後恭的態度。
夢堂與戴逵一樣,由於不為人所瞭解,最初都被人瞧不起。但他們能夠做到「人不知而不慍」,不氣不惱,心平氣和,最後憑藉自己的真才實學,讓對方徹底折服,這是他們高過尋常人的地方。
「人不知而不慍」是一種修養,更是一種境界,擁有這樣的境界,可以讓我們能夠心平氣和地面對人世間的方方面面,並有助於我們處理好與他人的關係。當別人不瞭解我們的時候,當別人誤解、冷落我們的時候,我們應做到不遷怒,不嫉恨,也不爭強好勝。一切隨事情的自然發展,就像「水到渠成」那樣。
俗話說得好:「有花自然香。」只要是鮮花,何愁不香?含苞時香氣未能外溢,不為人知,此時大可不必著急,等到花開之時,自然會有蜂蝶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