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栽中的綠色植物。（攝影：乙欣/看中國）
在中國大陸居住時，製作盆景的材料比較好找。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只要留意，各種材質，各種形狀的盆景盆，盆景配件，盆景植物都有處可尋，一個城市找不到滿意的，還可以借出差，休假等機會，到外地尋找。我在北京工作期間，利用業餘時間做了不少盆景，作的最多的是上水石山水盆景。上水石，在當時的花店就能買到，盆景盆用淺的仿紫砂泥的塑料盆即可。稍微好的盆景盆是紫砂盆，這種盆有我在北京買的，也有借出差機會，從無錫和常州買回來的。上水石盆景，主要是下功夫，用工具雕塑上水石成景。做這種盆景的成本低，有的可以做海景，有的可以做山水景，有的可以作成種植苔蘚的室內盆景，這種盆景我製作好了都送人了。
如果要做一個滿意的，材質貴重一些的盆景，那就要靠機遇。我有個朋友，要求我給他作一個好的盆景，他是個董地質的，我反過來向他提條件，我說你多會兒找到合適的滿意材質，弄兩份來，我做兩個盆景，你隨意挑一個，剩下的那個是我的。想不到開玩笑的話，他竟然認真起來。有一次機會來了，他去新疆出差，因是京官，人家給他派專車接送，完成任務後，又安排他去遊覽，他從新疆回來，真的給我帶回一大堆各種形狀的硅化木，也叫木化石。一見面，他就說，「咱哥們說話要算數，這些材料你做三個盆景都富富有餘」。於是我先選好要用的石材，再按材料形狀，仔細構思，繪出設計草圖給他看，他滿意後，我去尋找購買匹配的材質好的盆景盆。我作了一個有山有水，有小橋，有瓷質垂釣者，種有一棵松樹的盆景；還作了一個桂林山水盆景。做好後他拿走了前者。
盆栽中的綠色植物。（圖片來源:Pixabay）
在我自製的盆景中還有一個是用從遠道而來的材料作的。那也是一次偶然機會得到的石材。有次單位安排高級工程師休假，期間可以帶配偶去療養院住，乘火車可以坐軟臥，船可以坐旅遊船二等艙，度假來回費用可以報銷。我選擇去了四川峨嵋療養院。返程我和老伴從重慶乘旅遊船順流而下，準備到武漢換乘火車回京。路過巫峽靠岸停船時，別人都去景點遊玩，我和老伴到江邊一個支流與長江匯合處，在亂石中尋找可以作盆景的山石，恰遇一大塊滿是孔穴的石灰岩石，從沙石中挖出來，足有三十多斤重，經反覆琢磨，我決定把它帶回北京。找來一個枯樹枝，把這塊石頭搬到水邊，用樹枝挖出洞穴中的泥沙，用水粗略沖洗，然後，我和老伴將它弄回船上，又用廢報紙擦乾，此時的重量已經減少許多。用一塊塑料布包起，外面又用待洗的衣物包起來，騰出一個手提旅行袋裝上，帶回了北京。自己稍做加工以待用。後來我配上一個長方形中高腰水磨石盆，在盆中放入園藝土，放進此石，在它的孔洞內裝入土壤，在最下面最大的一個孔隙中種植了雀梅，將雀梅散開的枝條，穿入石頭的各相連通的孔穴中，經養護和剪枝，製作了一個盆景。這個盆景，妙處在於從頂部每個孔隙中長出的雀梅，不知底細的人看來就像從石頭孔中單獨種的棵棵小樹，形成的石頭山頂樹林。雀梅是一種小葉開白花，結小果實的盆景植物。在家庭養殖需放在向陽的封閉陽臺內，這樣，用它作的盆景，只要精心養護和修整，保持樹形，可以多年不用修根換盆土。
提到盆景植物材料，我又想起在六十年代初，有次，我坐火車到河北省興隆縣一個叫西鼓磬的山村出差，從鷹手營子下火車以後，要步行走很遠的山路才能夠到達。那是出產上水石的一個地方。也是個在大山深處的，一個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風景非常美。我曾在那裡的農家住了兩天，並且到小溪邊仔細觀察研究，弄懂了上水石的成因。原來那裡的河水裡面，有含量較高的鈣質，水中生長有青苔和微小動物，它們在光合作用下產生氧氣，使溪水中的鈣質氧化變為碳酸鈣，由於溪水淺而流速緩慢，使新產生的碳酸鈣和上游衝下來的泥沙，一起沉澱下來，經過常年累月的歷史過程，就形成了赭石色的有很多孔隙的上水石。那裡的山溪很多，有的溪水中生長一種非常好看的苔蘚，綠茸茸的像是毛毯，顏色鮮亮而雅緻，返回北京時，我就採集了一大塊，那時中國還沒有保鮮膜，我是用濕毛巾和帆布包好，將它帶上火車。我將這種苔蘚養在上水石盆景裡觀賞。不過好景不長，因為在城市裡生活，冬天要生火取暖，室內的空氣乾燥，加上陽光不充分，這種苔蘚失去了它已經習慣了的自然生態環境，漸漸的顏色變為深綠，失去了觀賞價值後，我也沒用心管理，最後枯萎而死。
以上是段回憶。現在書歸正傳，談我在紐約做盆景的小故事。在紐約很難找到好看的，材質優良的盆景盆。我幾乎跑遍了曼哈頓和法拉盛的花店，都買不到水磨石盆景盆，更不用說紫砂盆景盆或漢白玉盆景盆。但是盆景植物還是有的。
十多年前我住在一個朋友的一座小別墅，他的樓前花壇種有幾種杜鵑花，我就地取材作了一個名叫《雙龍騰雲》的盆景。有詩為證，現錄於下面，以供喜愛盆景的讀者參考：
自作《雙龍騰雲》盆景小結
【命題與選材】
樹樁盆景寓意深，事先命題最要緊。欲制佳作策劃准，再選老樁和景盆。
觀賞盆景宜寫真，植株蒼老根宜深。主題確定龍騰雲，雙龍騰雲意境新。
小葉杜鵑宜上盆，主幹蒼老枝強勁。葉小花繁似錦雲，根深葉茂很傳神。
杜鵑老樁根較深，植它宜用高深盆。景盆顏色宜淡雅，選擇白色最相襯。
【早春製作上盆】
選兩杜鵑花各異，全株帶土挖掘起。為宜上盆先修根，便於兩株根連理。
上盆兩株根並齊，主幹斜並栽盆裡。鋸剪修去多餘枝，留存枝幹須切題。
園藝之土填盆隙，壓實盆土露根基。黑色園土不雅氣，略施小技作處理。
淺色卵石覆蓋起，便於保濕又靚麗。澆足水分養護起，雙龍騰飛現生機。
【夏秋養護】
杜鵑天性熱不起，夏日擺放陰涼地。螞蟻介殼是天敵，須防窩藏在盆裡。
杜鵑還有一天敵，小紅蜘蛛壞東西。若在炎熱陽光裡，繁殖極快防不及。
可淋盆景雨地裡，或噴樂果使絕跡。剪枝造型勤護理，花蕾夏末漸出齊。
挪置半陰半陽地，可施淡肥水不離。夏秋養護多注意，方能保持其生機。
【安全過冬】
入冬防凍搬屋裡，仍需光照和護理。置於南面窗戶裡，需防乾燥離暖氣。
葉面噴水乃必須，盆土乾燥有週期。植株越冬不施肥，清水澆花最相宜。
冬去春來季更替，盆栽出室切莫急。一防倒寒傷元氣，亦防烈日難適宜。
晚春出屋較相宜，半天日照已足矣。出屋放置花蔭裡，常淋雨水現生機。
【花期護理】
五月夏初花開起，粉白相間竟相依，淡雅不俗清香氣，繁花似錦有朝氣。
鮮花不宜淋暴雨，如遇狂風須遮起。入夏花落須護理，殘敗花朵要摘去。
花期還忌強光照，半天日照最相宜。若施追肥須稀釋，濃肥容易傷根須。
元氣恢復現生機，翠綠新葉漸長起。及時剪去徒長枝，養護花蕾再長齊。
此詩手稿是2008年5月13日作。盆景是2007年春居住友人林保華（凌峰，林鋒）宅時製作，上盆杜鵑樹齡10年。
2012年10月29日至30日紐約遭到史無前例的颶風襲擊。我曾作一首小詩記之：
《颶風桑迪襲美東》
颶風桑迪襲美東，登陸紐約斷交通。
政府機構停辦公，學校放假街冷靜。
陰雨綿綿風不停，街上行人無蹤影。
海水灌淹下東城，紐約癱瘓兩天整。
這次颶風造成的損失，不僅下東城被淹，而且華爾街也被淹。紐約有50多人死亡。曼哈頓有一電廠爆炸，紐約市長彭博在記者招待會上宣布，紐約3/4居民斷電，80處房屋倒塌。經濟學家估計，這次颶風給美東造成經濟損失約達500億美元。
就是在這次颶風後，我在法拉盛的卡西娜公園，看到公園管理人員清理被刮倒的樹木，垃圾。他們將這些東西堆積在一起準備處理掉。我在裡面發現一段帶土的松樹根，樹徑比大碗口還大許多，上半截樹幹已經斷去。經工人同意，我將這段樹根撿回，弄去泥土，扛回家，經過一番加工，先用手工鋸鋸去殘餘的樹幹，然後用花剪和刀具修剪樹根。這個樹根很奇特，修整後，呈現根雕效果，很有觀賞價值，我原來存有一對紫砂花盆，盆口橢圓花朵狀，長徑25厘米，盆的外面有工人製造時有意作出的，形似海浪的花紋。最初我想做一個枯木逢春的盆景，但是沒找到合適的盆景植物，就將這松樹根修整成理想狀態，暫時放到一邊。後來我去佛羅里達探親，在那裡帶回一些史前的古海螺和貝殼。回來存放在一個小盒子裡，觀賞不方便。於是我想起可以將樹根倒置於花盆中，將海螺和貝殼展示和擺放在樹根上。這樣我又作了一個看來怪異的盆景。就是將樹根側立於花盆，將樹幹的斷面置於背面，前面更便於展示此樹根的奇異形態，花盆內裝入園土，在根前種植一棵文竹，園土上面用乳白色的小卵石覆蓋，並做兩首詩寫於後面鋸去樹幹的平面上。我們住房廳的向陽窗戶內的一個牆角，放置一個小茶几，上面有我自製的檯燈，簡易筆筒和書籍，我把這個60公分高的盆景也放在這上面，使它正面向外，背面靠牆，每週用噴霧器給它噴約半杯水。我給這盆景取名叫《今古奇觀》。後來，我外孫女來紐約，看到盆景，笑問道：「老爺，你作的這是什麼盆景呀？怪怪的」。我說這是兩首詩。今年又有人感到好奇，問我這裡面是不是有寓意，我說你猜對了，答案就在這個花盆裡。現在我就將這盆景詩抄錄於下：
題《今古奇觀》盆景
（一）
海螺扇貝文竹疊翠
古往今來生命珍貴
（二）
滄海桑田歷史演變
枯木逢春生死相伴
古人曰「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因此我想再多說一句，祝願看到我這拙作的讀者，珍惜生命的每一天，樂觀對待人生，青春常駐。
責任編輯:李雲飛 来源:看中國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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