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孫溫畫的紅樓夢本。(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聲明:此文與《紅樓夢》沒有關係,只是借用其中幾個人物及個別情節而已。
序
放眼當今文壇,有不少反映古代宮庭鬥爭的作品。電影、電視也熱衷拍此類內容:女人工於心計,男人善用權術,或者打打殺殺,充滿暴力……當然,這樣的內容可以寫。也不乏優秀值得一看的作品。但大千世界,精彩紛呈,中華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不僅只有殺伐爭鬥,陰謀,權術。更有千千萬萬善良、真誠、本分的普通人,他們互相關愛,相互扶持。本書是寫「善」的威德:「愛」的力量。這就是寫此書的目的。本書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一群善良人的故事。
關於「林黛玉」,開篇第一回,就寫林黛玉死而復生,正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胞胎換骨,因此此書中將塑造一個嶄新的「林黛玉」,相信讀者會喜歡。
第十七回 良玉進山兄妹重逢 寶玉等妻夫婦嬉戲
第二天日照三竿,陽光灑滿半間屋子,大嫂才從夢中驚醒,連忙起床,向廚房走去。院內靜悄悄,大嫂輕手輕腳剛進廚房,只聽大門『吱呀』一聲,只見乾爹手中拿個信封,喜孜孜地大步流星地進了院子,邊走邊嚷:「喜事!喜事!大喜事!」一看院內鴉雀無聲,連忙住了口。大嫂說:「這一陣子,大家都累了,今天讓他們都飽飽地睡個懶覺。」「原來如此,我早該料到的,太高興了,竟忘記了。」乾爹說。大嫂問:「什麼喜事啊?」「良玉要來了!」「您是說,青兒的哥哥要從蘇州到咱們家了?」「是啊!」儘管兩人壓低了嗓門,人們還是聽到了,都擁到院子裡。尤其黛玉更是從樓上「飛」了下來,見了乾爹,匆忙行個禮,奪過來信封,抽出信箋,讀完後,眼圈紅了。大嫂說:「兄妹團圓,大喜事,哭個什麼?走走,到屋裡說去。」
眾人進了客廳,乾爹說:「懷玉送良玉來,他們明日到。」黛玉明明心裡高興,可是眼淚硬是止不住。寶玉在旁小聲勸慰。大嫂說:「只有今天了,咱們要好好準備一下。不知是暫住幾日,還是長住?」黛玉說:「信中說了,他要參加春天的科考,現在是十月,看來起碼要住幾個月了。」「那好!樓上正好一排房子空著,咱們打掃幾間。小四,小翠,杏花,你們幾個今天專門負責收拾打掃。」小翠聽說,拉著杏花就要往樓上跑。大嫂說:「真是個急脾氣,吃過早飯再去。」小翠笑著說:「我只顧高興,連吃飯也忘了。」接著問:「大姑!我這個叔叔長什麼樣?有沒有我大姑父美?」秉義說:「大姑父這模樣,天下能有幾個?誰能跟他比?」黛玉說:「我們分開時,我才兩,三歲,哪裡記得他的模樣?」小翠說:「讓我猜猜……」杏花拍了她一巴掌:「猜什麼?明天就見著了。」
吃過早飯,三個孩子跟著媽媽上了樓。小四一口氣拎了幾桶清水,擺在門口。小翠,杏花,拿著掃把,抹布,小木盆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傍晚,大嫂喊著黛玉、紫娟:「走!看看這幾個小傢伙幹得怎麼樣?」三人進屋一看,只見桌明幾淨,器皿光亮,地上一塵不染。大嫂說:「幹得不錯!」黛玉說:「要好好獎勵!」小翠忙問:「獎什麼?」黛玉想了一下說:「小翠、杏花每人金耳環一副,秉智玉佩一枚。」「什麼是玉佩?」秉智問。「就是你玉叔掛在腰間的那種飾物。」紫娟說。「我下地幹活,不穿長袍,用不著那個。」紫娟說:「那好,我暫且替你保管,到你穿長袍的時候,我親自給你掛上。可好?」「好!好!」秉智高興地拍手。大嫂說:「幾個小東西就做這點事,就給這麼重的獎賞,這幾年我每天給你們做好吃的,把你們養得鮮花似的,也不給點獎賞?」黛玉笑著說:「我以後給你蓋一座金屋。」「那不是金屋藏嬌嗎?我可不願藏在那金屋子裡,我也不是阿嬌,只要能看到你們都過得好,就是對我最大的獎賞了。」紫娟喜得情不自禁地抱著大嫂的脖子:「大嫂真好!是天下最好的嫂子,我要是皇上,我就送給你一塊金匾,上面寫著一……」「寫什麼?」大嫂問。「天下第一嫂!」紫黛齊聲說。
大家說笑著進了裡間,大嫂說:「這床上的帳子,被褥,枕頭一律要換新的。黛玉結婚時,還餘下十幾套。紫娟,你撿兩套素淨些的拿來換上。」忽然紫娟在外間驚呼:「啊!太好看了,你們都來看。」紫娟指著窗外。黛玉一看,只見遠山,近水,田野,農舍……盡收眼底。不由感慨:「坐在這窗前,望著這遼闊,壯美的景色,借著這山、川的靈氣,寫起文章來,肯定也是氣勢磅礴,雄渾豪放。太好了!」三人又看了一遍,見一切妥貼,才走出房門。小翠說:「旁邊還有一間房,你們還沒看。」「那是備用的,就不看了,相信你們,一定打掃得很乾淨。我還要忙著準備吃的呢!」黛玉忙說:「大嫂,您就別忙了,我哥什麼好東西沒吃過。你就只把咱家自種的青菜炒兩盤,再把你醃制的小菜擺幾樣,保管他喜歡的不得了。」「還有去年咱家曬的乾豆角,乾茄子,做兩樣就足夠了。」紫娟說。「那好!」大嫂急忙下了樓。
次日,眾人吃了午飯,坐在廳內喝茶閒話。忽聽大門外,小三,小四齊呼:「來了,來了!」眾人連忙出屋,忽見兩位翩翩公子,後面跟著一個小僮走進了院子。只見兩位公子氣宇軒昂,英俊瀟灑,猛一望去,兩人眉宇五官竟有些相似。那位年輕些的,個子略高的公子更是面如冠玉,睛似寒星。一襲深藍綢袍,腰間束著緞帶,佩著一把寶劍,更顯身材秀挺,儒雅俊美。黛玉一眼認出了良玉。良玉早看到,眾人之中,一位美若仙子的女子,肯定是妹妹。兩人搶前一步,拉著手,淚眼相望,接著抱頭痛哭。周圍的人也滴下淚來。大嫂說:「別盡站在院子裡,進屋慢慢說話吧。」眾人才進入客廳。乾爹對黛玉說:「那就是你懷玉哥哥,這屋子裡的人只有你沒見過他。」倆人互相施禮。
黛玉擦乾眼淚,對良玉說:「這是咱們的姑奶奶,這是咱們的乾爹,乾娘。」良玉連忙跪在地上,給三位老人磕頭,並說:「感謝你們不辭勞苦,殫心竭慮,為我妹找藥,熬藥,治好了她的宿疾,這再造之恩,永記在心。」黛玉又說:「這是咱們的大哥大嫂。」良玉又要行大禮,二人止住了。良玉說:「感謝大哥大嫂在我妹走投無路之際,收留了她,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又悉心照料她,這大恩大德,良玉銘記在心。」黛玉又指了一群孩子說:「這是幾個侄子,侄女!」良玉說:「感謝這幾個可愛的侄子們,給了她歡樂。」小翠說:「還沒有說完呢。」「還有誰?」黛玉問。「兩個最要緊的人。」黛玉說:「這是吾妹紫娟。」良玉連忙向紫娟行禮,並說:「感謝賢妹,不離不棄,生死相陪。」黛玉說:「這是寶玉。」小翠望著黛玉說:「寶玉是你什麼人?這位叔叔不知道啊!」黛玉紅著臉,推了小翠一把,說:「他是我的夫君。」良玉,寶玉互相對視良久,兩人情不自禁擁抱起來。
眾人都笑了。大嫂笑著說:「良玉拜了一大圈,『感謝』說了一大籮筐,都把我聽暈了。要說謝,我倒要謝謝妹妹,妹妹給我們一個普通農家帶來了富裕,帶來了歡樂。幾個孩子常說:自從姑姑來了,每天都像過年。」乾爹說:「這謝來謝去的,沒完沒了。都是一家人,以後就不要再言謝了。」這時,忽聽小翠又喊起來:「還沒謝完呢,這裡還有個小哥哥呢。」這時眾人都向小僮望去,良玉給小僮使個眼色。小僮走到中間說:「我叫冬兒,是冬天生的,今年十五歲,我是我們家少爺外出跟班的,請以後多多關照。我謝謝在座的爺爺,奶奶,老姑奶奶,叔叔,嬸嬸,姑姑,哥哥,姐姐對我女主子的關照。我這位姑姑,雖然今天第一次見到,可我耳中早聽得生繭子了。林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京城內還有一位女主子。」說完大家都笑了。
大嫂一把拉過來,撫著他的頭:「好清秀,機靈的孩子!」這時,杏花,小翠又忙著為大家倒上滾熱的香茶,眾人邊喝邊聊。大嫂說:「昨兒一見到信,青兒就不斷流淚。」懷玉接著說:「真是一家人,心有靈犀,這位良弟也是,下了船直奔我家,聽說賈府出事,妹妹流落在鄉下,現又到了深山,就一直淚流不止。不斷說,妹妹從小身體嬌弱,這鄉下怎能受得了,這深山老林就更苦了。我一再說,不要把鄉下想得那麼苦,妹妹說不定比在賈府還開心呢,他硬是不信。你看,你這妹妹容光煥發,光彩照人,再看這穿的,戴的,像是個受苦的嗎?」良玉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黛玉,說:「是的,想不到妹妹如此健旺,遇到這滿屋子親人,妹妹真是三生有幸,我代表林府上下再表感謝。」乾娘說:「剛說不許再言謝,怎麼又謝起來了,該罰。」「罰什麼?」「罰酒。」大嫂說,「光顧說話,竟忘吃飯了。飯菜都涼了,快入席吧。」小翠說:「這麼早就吃晚飯嗎?」大嫂說:「邊吃邊聊吧。」
餐廳兩張八仙桌上,早擺滿了飯菜。正好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大嫂說:「城裡大戶人家男女吃飯也分開,說是男女要互相回避,咱們鄉下人恰恰相反,就是要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飯,親親熱熱,紅紅火火。」秉義說:「莊戶人家就那二,三間草房,男女怎麼回避。」眾人邊吃邊聊,小翠說:「大姑常說,要隨鄉入俗,這裡的人,每天中午,男人們從田裡回來,吃過午飯,大家就聚在村頭井台邊,槐樹下,男女老少說說笑笑,可熱鬧了,可好玩了。沒聽說什麼男女回避。」良玉聽了,來了興趣,說:「小翠,你明日中午,帶我們去看看好嗎?」「好啊!」懷玉,寶玉也說要去。懷玉,良玉吃得津津有味。大嫂問:「吃得慣嗎?」良玉說:「大嫂的菜獨具特色,好些菜我從來沒吃過,太好吃了。」
吃完飯,眾人又到廳裡喝了茶。眾人都知趣地離開,好讓良玉兄妹單獨說說話。兩人對桌而坐。黛玉說:「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哥哥。我那時太想家了,就試著寫了三封信,沒抱任何希望。沒承想這麼快您就來了。」「哪裡快?當時師父進山,捎信讓我去,這一去就是八個月。回家時才看到你的三封信,仔細讀來,竟一字未提賈府,而且要我往柳家回信,好生奇怪。去找母親,母親讀了信,也是納默。母親說:『難道賈府出了事?』這句話提醒了我。可是京城離蘇州千里之遙,如何馬上能得到消息。我說:『賈家是豪門望族,賈家的千金又曾貴為妃子,賈家若出事,邸報上會有消息的,快找邸報。』母子二人連忙找邸報,一看,賈府確實出了事,說賈府的人皆已雲散:有的坐牢,有的流放,有的為官宦人家當奴僕,有的被賣……看到這裡,我和母親五內俱焚,相對哭泣,我悔恨萬分,早知如此,前幾年就該把妹妹接回家的。我母親更是痛悔不已,邊哭邊說:『都怪我,你當初原是要接妹妹的,我當時想,妹妹當時才八,九歲,京城裡有外祖母疼愛,又有幾位舅舅,舅媽,更有眾多姐妹相陪。不如讓你發奮讀幾年書,進京求得功名,那時風風光光地把妹妹帶回來。本是好意,沒想到竟害了她。現在在柳家,是被賣,還是當了奴僕?……』母親捶胸頓足。母親說:『快到京城去吧!快去救你妹妹!不管花多少錢,就是把家產全部變賣了,也要贖回你妹妹。』第二天我就匆忙上了路,懷玉讓我歇一天,到京城逛逛,我哪有心情,第二天硬逼著懷玉送我進山。」黛玉聽到這裡,抓著哥哥的手,早已是淚流滿面。黛玉說:「感謝上天,讓我們兄妹重逢!」良玉問:「你怎麼流落到鄉下,又進了山裡?」黛玉說:「我的事,以後慢慢告訴你。你先說說家裡的事吧。」
良玉緩緩地說:「我父親科考成名,到廣州做官,由於政績卓著,官職不斷提升,最後做到兩廣總督。正是大展雄圖之時,卻英年早逝,不到四十歲,竟得病而亡。當時我只有十五歲,上有母親,下有幼小的弟妹。父親一生為官清廉,沒有留下什麼財產,家庭重擔就落在我這個少年身上。我和母親商量,決定回蘇州老家。但又捨不得離開我師父。我師父文武全才,德高望重,能在他手下當弟子是無尚榮光的,而且他的弟子都是大有出息的。還有田產百畝,房產一處,當時我年幼不知如何處置。就這樣撐了兩年,第三年李大伯來接我們了。李大伯是咱們林府的總管家,幾世在咱們林家,對林家忠心耿耿。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林家,我們都像對待長輩似的尊重他。那年我叔,也就是你父親去世後,蘇州老家已經沒有一個主人了,男女僕人還有二,三百人。人心浮動,很多人要離開,當時李大叔和王大伯商量了一夜,第二天把眾人全部召集來,說:『林家對我們下人向來寬厚仁慈,做人應當有恩必報,林家雖暫時無主人了,但廣州還有少公子,京城還有女公子,咱們把他們接回來。而且林家還有良田千畝,鹽莊,綢莊幾十個,這些生意還在照常運營。林家絕不能倒下去,咱們要把它頂起來。如果想走的,每人給一百兩銀子,作為路費。」結果有近百人決定離開,剩下的二百人李大伯明確分工:王叔管田地收租,周叔專管店上的生意,李大伯總管。府內庭院,各個房間也有人灑掃。各就各位,井井有條。沒想到幾年下來,連年豐收,各大糧倉糧食堆如山,幾十個店鋪生意也是紅紅火火。把我們接到林家時,我和娘商量,我埋頭讀書,爭取早日考取功名,早日把妹妹接回,別的事一概不管。我娘當時三十六、七歲,又知書達理,頭腦還算清醒,就由她當家,就這樣我娘主內,李大伯主外,林府又興旺起來。」
聽到這裡,黛玉不由一笑說:「咱們林府向來是書香門第,清貴得很,如今倒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人了。」良玉也笑了,「所以我要進京趕考,恢復咱們林家書香門第的清名。咱們祖父輩,是世襲的官員,咱們的父輩,大伯是武舉出身,我父親考上了進士前十名,你父親中了探花,到了咱們這一輩,你是個女孩,只有我擔此重任了。」黛玉點點頭,說:「我支持你,咱們一齊努力。」兩人像孩子般擊起掌來。黛玉說:「你剛才說,大伯武舉出身,我怎麼沒聽說過。」
「大伯從小聰明過人,能文能武,尤其喜歡武功,也有這方面的天份,祖父就請來一位著名的師父,專攻武功。十七歲就中了武舉。第二年北方匈奴入侵,大伯應徵入伍,半年後官方來了文牒,說是伯父戰死在疆場。消息傳來,舉家哀痛,咱們的祖母悲痛欲絕,大病一場,幾乎送命。此後誰一提大伯,祖母就哭昏過去,此後再沒人敢提。你那時還沒出生呢,當然不知道了。後來,派人到北方,想把伯父的遺體運回安葬。回來的人說,那一仗,死傷眾多,來不及一一查明,就幾百人埋在一起了,大墳前一個大石碑,刻著人名,派去的人看到了大伯的名字。我這次來以前,李大伯和我娘都交代我,要到墳前去看看,對著石碑祭奠一番。」
黛玉思索一會說:「你離考期僅有四個多月了,地址也不知道,又要到處找,這樣往返起碼半個月。其實祭奠任何人,只要有一顆誠心,在哪裡都是一樣的。索性明日求大哥做幾個木頭牌位,咱們把父輩和祖父輩的名字都寫上,放在家裡的祠堂裡,咱們隨時都可以去燒香,叩頭。等考試一畢,咱們派人打聽到位址,然後我和你一起去祭拜,你看如何?」良玉直點頭,說:「好!」這時杏花走進屋,說:「大姑,天黑了,我把燈點上吧。」黛玉連忙站起來,「只顧說話,連時辰都忘了,你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早點歇息吧,我帶你到你的房間。」
黛玉帶良玉上了樓,在屋內轉了一圈,問:「怎麼樣?滿意嗎?」「很好!我對衣食住行均不太在意,只要有一張床就夠了。」「你的行李呢?我幫你料理一下。」良玉指指牆角的一個箱子。黛玉說:「這麼簡單!」良玉說:「我走的匆忙,只帶了必讀的幾本書和換洗衣服,心想,京城有咱家的錢莊,到京城再買也來得及。誰知要急於見到你,竟連咱家的錢莊也沒去看一眼。」「錢莊叫什麼名字?」「恒豐錢莊。」黛玉一驚:「原來是咱們家的錢莊!」良玉問:「你聽說過。」黛玉說:「這麼大的錢莊,誰不知道?連農村集鎮都有它的分店。」良玉說:「看來李大伯經營得不錯。」黛玉打開箱子,取出衣服。這時樓下大嫂又喊良玉洗澡。等良玉洗澡回來,黛玉已把書放在書架上。良玉取出金錶一看,說:「已二更天了,你快去睡吧。」
黛玉悄悄地走進自己的房子,只見寶玉坐在燈下發愣,黛玉從背後摟住寶玉的脖子,俯下身子,輕聲問:「在想什麼?」寶玉說:「滿腦子都是你,還能想誰?」黛玉走到寶玉身前,拉著寶玉的手,說「我哥--」寶玉打斷了她的話,「還你哥,從良玉進了這個院子,整整八個時辰了,你滿腦子都是良玉,林府,早把我拋到腦後去了。」寶玉輕輕拍著黛玉的臉,「你醒醒吧,你看著我,看著我!」黛玉眨了眨眼睛,真像從夢中醒來,然後癡癡地望著寶玉的臉,半晌喃喃地說:「上天給了你這張完美的臉,光這張臉就讓人心疼死。」寶玉聽這話,喜得眉開眼笑,說:「這些年,從來沒聽你說過這樣的話!」黛玉說:「姑娘家怎好說這樣肉麻的話。」寶玉抱住黛玉,說:「我倒希望你往後每天都講這樣讓我肉麻的話!」黛玉輕輕推開他,說:「別鬧了,我真的累了。」寶玉說:「不行,今天是你先撩我。」邊熱烈地親吻黛玉,邊說:「不光你這張臉,你的全身到你每根頭髮,都讓我心疼。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多疼你。」
次日,吃過午飯,小翠對良玉說:「你不是說今天要到村頭看看嗎?」良玉笑著說:「對!對!差點忘了。」小翠歡歡喜喜地拉著三位叔叔,又喊著冬兒,走出大門。三人興致盎然地邊走邊望著路邊的農舍,一律粉牆黑瓦,有的是平房小院,有的是獨立小樓,門前均栽著花草,院後都種著修竹。懷玉說:「這裡的農夫倒是情趣高雅。」向前望去,早看到村頭一個黑石井台,一棵高大的槐樹,如一把翠綠的巨傘,樹蔭足足遮住了半畝地。井邊有石桌,石凳,木長椅。男人們在一起談天說地,女人們邊做針線,邊說說笑笑,孩子們在大人間穿梭嬉鬧。良玉感慨道:「一派歡樂,祥和,真是一幅農樂圖。」村裡人早看見村道上走來三位翩翩公子,一對金童玉女,老遠就站起來打招呼。走到近處,雙方作揖行禮。一位老者說:「這位原是新郎官,我們都認識。這兩位公子想必也是玉樓的親戚?」小翠連忙說:「他們也是我的玉叔!」「怎麼都是玉叔?」良玉說:「可能我們的名字中都有個『玉』字吧。」人們說:「真是名如其人,三位公子都是美玉般的人物。」三人說:「謬贊了,這裡的父老鄉親才是神仙一流的人物。」說笑間,早有人讓出石凳,三人在石桌旁坐下了。有人問:「是長住還是暫住?」懷玉說:「這位賢弟要住幾個月,我明日就要回京。」「為什麼不多住幾天?」「我是個郎中,還有很多病人等著我。」小翠說:「他就是我神醫爺爺的兒子,你們的柳奶奶就是他的姑奶奶!」
人們驚喜地說:「原來是醫生世家!懸壺濟世,祖輩積德,好!好!說起來都是自家人。」忽然身後傳來銀鈴般的聲音,三人轉身一看,只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梳著雙髻,雙手捧著一筐梨送了過來,說:「叔叔,嘗嘗我家的梨,剛摘下來的。」接著又有兩個胖嘟嘟的男孩,送來了桃子和杏子。三個筐子擺在石桌上,梨子碧綠,桃子鮮紅,杏子金黃,煞是好看。見三人沒有動手,兩位大嫂走了過來,把水果拿到井邊,從井裡搖上一桶清水,細細地洗了一遍,又讓三個孩子送了過來。寶玉連說:「不用洗的,不用洗的。」旁邊的人說:「遠方的客人,嘗嘗我們山裡的水果。」三人每人拿了個梨子,剛咬一口,頓覺甜汁滿口,清香盈腮。良玉說:「又脆又甜,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梨子。」剛吃了半個梨子,忽然一陣風吹來,送來縷縷清香。寶玉說:「哪來的花香?」小姑娘往前一指,說:「你們看!」
只見幾丈外,一片花田,像彩霞般豔麗。三人向花田走去,早有幾個年輕人跟了來。只見田裡牡丹,芍藥,玫瑰,紅黃紫白,競相開放。色彩絢麗,花朵俊俏,香氣襲人,更兼面積廣大,氣勢奪人,是庭院的花兒無法比擬的。三人讚不絕口,喜不自禁。
身邊的年輕人說:「這是柳奶奶家的地,這兩畝地,不種糧食只種花。柳奶奶說一是給大家觀賞,也是為了當藥用,柳奶奶說每種花都能入藥。」寶玉說:「難得的是這花田竟有小溪環繞。」年輕人說:「這是我們挖的,花兒嬌貴,每天要澆水,我們就挖了這條小溪,把那邊池塘的水引了過來。那邊池塘和一條河相連。」良玉說:「這麼大一塊花田,柳奶奶怎麼打理?」年輕人說:「這是柳奶奶的花田,也是我們全村人的寶貝,男女老幼都珍愛無比,每天到井邊玩,我們順便就把花兒澆了,野草拔了,多餘的枝剪了,不用柳奶奶費心。任何人都不敢動這裡的一根草,一朵花。」又見那邊滿塘翠綠,荷葉田田,正準備到池塘看看,忽見杏花跑來,說是有事,讓他們快回家。
到了家,大嫂對懷玉說:「乾爹找你。」懷玉告辭。黛玉說:「哥,你若有時間,把先輩的名字先寫在紙上,大哥正在做木牌。」良玉點頭回到房間。寶玉回到房內,看著黛玉,說:「還沒玩盡興哪,就把我們喊回來,是不是一時不見,想我了?」黛玉啐了他一口,說:「誰想你?一百年不見也不想!」寶玉走上前去,兩手咯吱黛玉,黛玉笑著躲避,寶玉不依,嘴裡邊說:「真的不想,真的不想?」黛玉笑倒在床上,寶玉也順勢躺在床上,兩人在床上打鬧起來。黛玉笑得喘不過氣來,直喊告饒,玩了一會。寶玉安靜下來,說:「村頭真的很好玩,明日我帶你去。」黛玉說:「我才不跟你去,怪臊的。」「咱們是堂堂正正的夫妻,臊什麼?」「我怕你又做出驚人的事來,什麼怕風吹跑了之類,惹人笑話。」寶玉收了笑容,認真地說:「我真的怕在婚禮上又把你換了。」黛玉用指頭戳著寶玉的額頭說:「你的癡呆勁何時能改?」寶玉順勢抓住黛玉的手說:「別的都能改,唯獨對你的癡心,至死也改不了。」黛玉一聽此話,不由心中一動,兩顆淚竟掉下來。寶玉說:「剛才還嬉皮笑臉,這一刻怎麼又哭了。」正要給她擦淚,忽聽輕輕的叩門聲。兩人忙開了門,只見良玉手拿一張紙站在門口。良玉看見寶黛二人衣衫不整,頭髮淩亂,自己倒先紅了臉,說:「我來的不是時候。」寶玉忙把他拉入房間,說:「我們剛才在打架。」「打架?」良玉不解。寶玉說:「玩的。」良玉把紙放在桌上,說:「這是名單。」退了出去。心想:「新婚小夫婦都是這樣的嗎?」
晚飯後,乾爹,乾娘,懷玉都來了,大家在廳裡喝茶,閒話。提起在村頭遊玩之事,三人猶激動不已。良玉一板正經地說:「我剛踏上這塊土地,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怎麼說呢?」良玉抓著後腦勺在斟詞酌句,說:「就感覺有一種--『氣場』,暫叫它氣場吧。這氣場包圍著我,感覺無限祥和,慈悲,溫柔……非常舒服。」懷玉接著說:「我也有同感,就感覺這個氣場非常純淨,人到了這裡,一點壞念頭沒有,比如本來想罵人的,到此不想罵了;想發火的,到此心平氣和了。」懷玉問身邊的寶玉:「你到此很久了,沒有這種感覺嗎?」小翠連忙笑著說:「玉叔跟你們不一樣,他是從那座高山上滾進來的,進來就昏睡了三天三夜,他哪裡能感到什麼氣場!」眾人都大笑起來。寶玉說:「你們說的什麼『場』,都是飄飄渺渺的,我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當時我的腿摔得粉碎,連神醫乾爹都說起碼百日之後才能好,可是不到一個月,我的腿就好得利利索索。」乾爹說:「確實罕見,我行醫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還有青兒的病,雖說我找到了古方,但如果沒有這裡的新鮮空氣,純淨的水,優美的環境,還有你們說的氣場,她哪裡能好得如此快。要知道,她這種病,在世人眼裡可是絕症!」乾娘說:「還有這玉樓的舊主人,聽說這位將軍的兒子哮喘,百治無效,到了這裡才幾天功夫就全好了。將軍見兒子病好了,又從千里之遙把多年臥病在床的二老接來,不到一年兩位老人就站了起來,而且身體越來越健旺。」「還有!」大嫂接著說:「你們仔細瞧瞧,這裡的男女老少個個皮膚細嫩紅潤,身材不胖不瘦,很少有人生病。」懷玉,良玉聽得著迷,不由感歎:「這真是一塊神奇的地方!」直說到二更天,眾人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