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訛傳訛的「焚書坑儒」讓千古一帝秦始皇含冤莫白。(網路圖片)
焚書坑儒,幾乎成了秦始皇的別名了。歷來人們一提秦始皇就會馬上聯想到「焚書坑儒」,並以此來判定,認為他是個暴君。但是實際上是怎麼回事呢?現代的許多歷史學家也已經開始正視這件歷史公案。
所謂的焚書和坑儒,人們往往以為是同時發生的。其實不是一回事。是發生在不同時間不同背景的兩件事。
我們首先說說「焚書」是怎麼回事。
秦始皇初並天下,廢分封,設郡縣,有很大阻力。以丞相王綰,博士淳於越為首的眾大臣,都主張復古,走分封的老路,也就是建立諸侯國。但是在廷尉李斯的反對下,秦始皇確定實行郡縣制度。
八年之後,也就是公元前二一二年,適逢秦始皇生日,始皇在咸陽宮大宴群臣。
在宴席上,當朝的七十位博士上前獻酒並頌祝壽辭。博士,是個什麼官職呢?據史書記載,博士是秦朝的官員,是些博學之士,每年俸祿可到六百石。主要負責教育皇家子弟,同時國家大事有了疑難問題,要對皇帝提供建議,答疑等應對。他們可以參加國家大政的商討會議,有很高的地位,按現在的話來說,應該是政府的智庫。
在這次酒宴上,分管教育的博士周青臣,致辭稱頌秦始皇。他說過去秦國疆土「不過千里」,但由於秦始皇「平定海內,放逐蠻夷」,現在又不立諸侯而改為設置郡縣,使得人人自安樂,無戰爭之患,因此「自上古不及陛下之德」。就是說原先的三皇五帝也不如秦始皇,秦始皇當然很高興。
但當時博士中的頭領人物,也是始皇長子扶蘇的老師淳於越站出來,直接指斥說周青臣是阿諛奉承,並再次說還是分封制好,還是建議始皇分封諸皇子及功臣為諸侯。他認為如果不按照古人的方式去做,天下就不能長久。
當時是始皇帝的生日慶典,淳於越當始皇的面厚古薄今,否定業已成型的郡縣制,反對皇上。
淳於越的膽子可夠大的了。但這也讓我們從一個側面看到了當時秦朝的政治氣氛,大臣們可以各抒己見,討論是非,而且沒有秋後算賬。
淳於越說完之後,當即廷尉李斯就站出來,對他予以駁斥。雙方當場就開始了辯論。
而秦始皇當時又是怎麼處理的呢?
《史記》記載的是:「始皇下其議」,就是讓所有的臣下再討論討論,以便最後決策。
我們大家不妨都設想一下,如果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出現了這樣的局面,有人當面指斥你,你感覺怎樣?體會一下秦始皇的心態,世上可有這樣的暴君?
李斯說:周天子分封自己的兒子等為諸侯,本意是親族之間可以和平共處,互相幫持。但卻與之相反,沒過多久,諸侯國之間就互相之間開始征戰,如同仇敵一樣,周天子根本就控制不了,天子如同虛設。各諸侯國之間爭田奪地,戰爭不斷,天下不安,百姓不堪其苦。
郡縣制,可以避免使皇帝架空、諸侯各自為政、天下戰亂不斷的局面。否則,剛剛平定統一的天下,就會又回到封建割據,戰亂不斷的局面,那難道不正是與皇帝的初衷相反嗎?那還統一天下幹什麼?
始皇帝經過廷議,認定李斯講的有道理。自己本來就是為了天下太平,人民不再受戰亂之苦而統一六國的,怎麼能自毀前功,再開戰端呢?
李斯建議,對於諸位皇子國戚,封給他們田地,享受國家賦稅,富而不貴,即可。也就是相當於現在我們說的「太子黨」,只給他們富貴,不給他們官當,不讓他們世襲參政掌握軍政大權,只做個「富二代」就可以了。
秦始皇經過考慮,採納了李斯的建議,說:「朕是為了天下而打天下。我打天下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不是為了我一家。」
此事幾天之後,李斯又給秦始皇上書「焚書令」,提出「焚書」奏請。
李斯在書中歷數淳於越等為首的一些人,食古不化、攻擊新制的行為。說「人聞令下,則各以其學議之,入則心非,出則巷議,誇主以為名,異取以為高,率群下以造謗。如此弗禁,則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禁之便。」
就是說,每當皇帝下個詔令,這些人就用自己所謂的學說,根據自己的理解,按照自己的利益去評論,街頭巷議,惑亂人心。說「從前諸侯並起紛爭,才大量招攬遊說之士。現在天下平定,法令出自陛下一人,百姓在家就應該致力於農工生產,讀書人就應該學習法令刑禁。」
於是請求始皇下令禁止私人辦學,並讓史官把不是秦國的典籍,除醫藥、占卜、種植之類的書之外,全部焚燬。
秦始皇考慮到當時的情況,他認為,人們多年來受這類的書籍影響太深了,而且又都是根據自己的一孔之見去理解,根據自己的眼前利益去解讀,根本就不考慮天下大義及自己的真正長遠利益。
在這樣的情況下,焚書以求得解除異端,維護天下局勢,是必須的。於是他同意了李斯的建議。
對於李斯的上書,秦始皇的批示是「制曰:可。」而不是「詔曰:可。」
別小看這點小小的區別,裡面可是大有文章。
按照秦朝的禮制,通常來說,皇帝寫明「制曰」,那就表明這個聖旨只為宣示百官之用,並不下達於普通百姓,也就是小范圍的;而「詔曰」則是要詔告天下。所以始皇的這個批示,其實既肯定了李斯的建議,但也說明瞭焚書的範圍和程度。
在當時那個歷史情況下,秦初尚屬亂世,六國餘孽仍在,而且人心日下,道德不再,非常之時需有非常之法。必須有一個快刀斬亂麻的手段。
而且當時是官方,也就是博士官署把所有的書籍都保留了一套。所焚的書也只是「詩、書、諸子」等。「秦紀,醫藥、卜巫、農家經典、種樹」等書不在焚燬之列。
淳於越本人及其同僚也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這就是歷史上所說的焚書。
宋代朱熹也說:秦焚書也只是教天下焚之,他朝廷依舊留得;如說「非秦記及博士所掌者,盡焚之」,則六經之類,他依舊留得,但天下人無有。若想查詢、研學,政府及博士手中都留有完整檔存。這就是「焚書」始末。
也有人說,統一思想,關鍵是用什麼來統一,如果以天下為重的思想去統一,就沒有錯。
接下來再說說坑儒。
現在人們習慣上一提就是「焚書坑儒」,這已經幾乎都成了一個成語了,人們把這兩件毫不關聯的事情說成了一個,也成了秦始皇的千古冤案了。
其實即使在司馬遷所著的史記裡面,從來就沒有提過「坑儒」二字。他說的是「坑術士」,而且也不是和焚書同時發生的,是焚書之後第二年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秦始皇自己一出生就帶有異兆,加上父親對他講的秦國王室中歷代相傳的關於秦國要出統一天下的雄主之說,預示秦國要出真龍天子……
這些給他印象極深,影響極大,使秦始皇自幼就對上天和神靈不僅相信,而且有敬畏之心。深信自己身負天命,深信只因有了上天的佑護,才得以平天下,並六國,一統中華。
他還篤信五行之說,「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往復循環。」相信秦國將以水德代替周朝的火德。
為了表達對上天的崇敬,他還把「水德」之說滲入到治國的方方面面:
水在四時對應冬季,故改正朔,以十月作為每年的開始;水在五色中對應黑色,旌旗服飾一律採用黑色,以黑色為尊;水在八卦中對應第六位「坎卦」,故國家與數字有關的制度皆是六的倍數。修棧道,筑直路,也以六尺為度;車同軌,也以六步,六尺為度。
兩千年後的今天,我們許多人還是認為六是吉祥數,俗語說「六六大順」。也是由此而來。
更加上他有機會熟讀秦國歷史,裡面記載著他出生三百多年前自己的遠祖秦穆公的女兒,修煉得道之事,更使他對神仙之事深信不疑,所以他一直有尋仙求道之心。
六國平定,天下統一之後,他求仙問道之心愈加強烈,這時也就來了許多所謂的方士,術士,道士進言獻策,魚龍混雜。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徐巿(音福),這個我們都知道,他是帶了成千的童男童女和金銀財寶跑了,一去不回頭。還有兩個人,一個叫盧生,一個叫候生。他們也是當時有名的術士,他們說可以為秦始皇求得長生不老仙藥。秦始皇聽信了,對他們禮遇有加賞賜豐厚。
可是那仙藥哪裡能求得來呀?長生不老,那是要修煉來的,怎麼能求得來呢?
時間一天天過去,仙藥當然找不到。這些人每天都在編造謊話,想法搪塞秦始皇,但是秦始皇是個很認真的人,每天都要召見,追問。
這些人到後來看實在是欺瞞不下去了,背後就說了很多秦始皇的壞話,說始皇「剛愎自用,凡事專斷」,甚至連秦始皇每天給自己限定要看多少奏章,不看完就不休息的事兒,都被他們作為秦始皇貪戀權利的罪狀,加以貶斥。在我們今天看來,這不正說明秦始皇是一個勤政的皇帝嗎?
這些術士還說,這樣無道的秦始皇我們不能為他找仙藥。甩下這個堂皇的理由之後,他們就卷財跑路了。
秦始皇當然會勃然大怒。
他說,我先前查收了天下所有不適用的書都將它燒燬。徵召大批文學之士和方術之士,想用他們振興太平事業。而如今這些人只說會煉造仙丹尋找奇藥。藥沒找到,韓眾逃跑了。徐市等人花費的錢以數萬計,最終也沒找到奇藥,每天只是聽到他們互相告發非法謀利的消息。
我尊重盧生等人,對他們賞賜十分優厚,如今竟敢誹謗我,以加重我的無德。
於是下令派御吏審訊所有的這些術士,這些人互相告發,秦始皇親自判決違反法禁的一共四百六十多人死罪,全部處死。
發詔書昭告天下,歷數這些人的惡行,這些人妖言惑眾,危害正法正道,貽害頗深,不治不足以報蒼天。讓全國的人知道,以懲戒後人。
這就是所謂的「坑儒」的由來和始末。坑儒是沒有的,坑的是一些騙人的江湖術士。
後世有人評論說:「焚書坑儒」幾乎可以肯定很大一部分是杜撰的事件,卻成為了秦始皇殘酷暴戾的證據,使其被後世天下學人唾罵了兩千多年,恨不能掘墓鞭屍。
可以說,文人變得無良,特別是後來得到權柄的無良文人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們幾乎成功的讓一個立下不世之功的千古一帝差點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