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陰霾來臨之時,形同世界末日。(網路圖片)
接續〈【憶海鉤沉】北京軼事和故事(八)〉一文
九、北京的生態環境及污染
我在《養花雜談》系列文章的開篇文中就開宗明義的指出:「人類生活與大自然環境息息相關。神創造了人,同時給人類創造了生息繁衍的生態環境」。
現在談談北京的生態環境及污染。
北京作家老舍曾經這樣形象的描繪老北京的春天,他說「北京的春天,刮(gua)風像香爐子,下雨像墨盒子」。1965年我在北京遠郊區密雲縣的深山裡,聽放羊的老農,給我講過去的故事。他說從前密雲,懷柔,平谷這些大山砬(la)子到處是青山綠水,到處是森林,到處可以見到兔子、野雞、獾、黃鼠狼子等野獸,自從日本人打進北京,他們不光砍大樹做枕木修鐵路,還害怕八路軍打游擊,於是放火燒山,把好端端的樹林給燒了,老百姓打柴做飯,要爬山走大半天,到更遠的深山裡才能砍回一捆柴。確實如此,記得1956年在我還上中學時,我就去過昌平縣的駱駝峰植樹造林,那裡的農民說早先山上是有樹的。五十年代中共組織人民打造三北防護林,那時北京的風沙還不算厲害。那時的北京四合院裡不是種花,就是種有果樹、蔬菜,稍寬一些的胡同裡,多有成蔭的綠樹。
五十年代北京人冬天上街也戴口罩,可那時主要是防寒,雖然那時,冬天家家有燒煤的取暖爐子。到七十年代,北京有了蜂窩煤,八十年代有的家庭還使用上了石油液化氣罐,空氣污染應當減少了許多,但是,人們戴的白色口罩,回到家裡摘下來一看,全都變成黑的了。有人就解釋說是大街上跑的汽車多了。到九十年代,北京人家家使用了煤氣或液化氣,富裕的家庭有了空調、電暖器,可是這時的氣象預報出現了新名詞,就是霧霾,沙塵暴。
霧霾是現在中共為偷換概念起的一個新名詞。原來氣象學叫陰霾,陰霾是在空氣濕度比較大的低溫天氣裡發生的一種氣象,陰霾裡含有多種對人體不利的微塵和化學物質,中共為轉移民眾視線,改為霧霾,企圖用一個「霧」字就可以迷惑人。
這沙塵暴,霧霾有人說是大風刮起的粉塵造成的。就北京附近而言,在大興縣,確實有黃河故道和永定河氾濫造成的沙丘。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我曾去過大興農場參加勞動,那農場就在大沙丘旁邊。沙子雖然細,但也是顆粒狀的,一般大風帶不走它們。再遠一些,在北京北面的官廳水庫以北,河北省懷來縣確實有沙漠,而且近年來,正以每年前進四米的速度步步逼向北京。但是能被大風帶走到遠處的只有極細的粉塵。
我認為,中國西北地區的黃土高原,以及寧夏地區的植被被破壞,造成水土流失,是造成北京地區沙塵暴的一個原因,高空氣流可以把極細的黃土粉塵帶到很遠的地方。另外一個與霧霾有關的原因,常被人們忽視,就是北京的地區以及周邊地區的工業對環境的污染。
大家知道,美國首都華盛頓DC是美國政治中心。我在《華人入籍美國應試常識》文章中,介紹過這個城市。美國從建立這個城市到今天,她一直是一個干乾淨淨的城市。城市中除了政府機關,就是與其配套的商業、服務業、旅遊業和文化設施。回過頭來我們再看看北京。中國建築專家梁思成曾經建議,北京的城市規劃設計應當向華盛頓DC學習,不可大力提倡發展工業。可是當權者聽不進去這個意見。毛澤東當年站在天安門城樓上,想的是要把北京的舊房子都拆掉,換成煙囪林立的工廠。半個多世紀過去了,現在我們來看看,北京這個被原來的北京高層領導定位為全國多中心的城市(指政治中心、經濟中心、文化中心、科學技術創新中心、國際交流中心),它的工業布局狀況。
筆者是學機械製造的,記得1949年以前,北京沒有機床廠,北京的機床行業是在學蘇聯的背景下,在五十年代建立起來的,在大北窯的北京第一機床廠,是把公私合營和私營的一些修配小廠,五金小廠合併建立的,是一個專門設計製造銑床的工廠。到九十年代末,北京已經有了六個設計製造各種金屬切削機床的工廠。再來看鋼鐵工業,原來在北京二環路邊上就有鋼鐵廠,現在都集中到石景山去了,石景山已經成為鋼鐵、機電工業區,那裡有石景山鋼鐵廠(首都鋼鐵公司)、發電廠。鋼鐵工業在冶煉過程中排放大量對人有害的二氧化硫和一氧化碳。座落在北京東郊的原蘇聯幫助建設的北京熱電廠,是燒煤粉發電的,那高聳的煙囪每天都向大氣層排放煙塵。在北京西南郊,是豐臺橋樑工業區。在東郊廣渠門外是雙井工業區,那裡有機器廠、機床廠。清河北沙河是機械、冶金工業區。在北京東北郊有酒仙橋電子工業區。南郊蓮花池一帶是冶金機械工業區。在房山有東方紅煉油廠(現在叫燕山石油化工廠),在門頭溝有京西煤礦等。這些工業區,小的有幾千人,大的有十幾萬人。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北京的電子儀器、儀錶、自動化設備、汽車製造、醫療機械、電器、塑料等工業迅速發展。以汽車製造業為例,1973年成立北京汽車工業公司,1978年就有北京汽車配件廠、北京內燃機配件總廠、北京內燃機廠北京汽車製造廠、第二汽車廠。在七十年代北京僅產汽車一萬五千輛,到2009年生產汽車127萬餘輛。北京生產的汽車,是吉普車,品牌有BJ210、BJ212越野車、BJ750轎車、BJ130貨車等。位於北京東郊的熱電廠,是一個燒煤粉的發電兼供城市生活用熱水的廠,最初是蘇聯幫助設計建立的。北京還有其他的工廠,如化工廠、造紙廠、毛紡廠、棉紡廠等等。北京擁有這麼多的重工業、輕工業工廠。在文革以前,每個工廠,機關團體都有燒煤的大鍋爐房。都有個大煙囪往出排煙污,八十年代推行鍋爐改造,由燒煤炭改為燒重油,北京有了石油天然氣供應以後,改燒天然氣,許多工廠取消了大煙囪,排炭量應當是減少了,可是北京的沙塵暴,霧霾越來越嚴重。
自2005年開始,年產量800萬噸的首都鋼鐵公司遷出北京,在河北遷安市及曹妃甸與唐山鋼鐵公司聯營為首鋼京唐公司,這也應當是減輕了北京的一個工業污染源。但是這幾年北京的霧霾,依然很嚴重,不僅北京,每到冬天受陰霾之害的城市多至幾十個,最嚴重時大半個中國都在陰霾籠罩之下。。
現在北京當局又要將霧霾歸為自然災害,民間是不認可的。在群眾心目中,霧霾是人禍,是人過度開發,違背自然規律,破壞生態環境造成的。
我在前面談北京水系文章中,談到北京的地表水域水量在減少,地下水由於過度開發而使水位逐年下降。北京當局為瞭解決北京的水荒,修建了京密引水工程,把密雲水庫的水引到北京,將北京的自來水供水廠建到水庫附近。這也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權益之計。
近十年來,北京當局又出臺了個南水北調工程,此工程規模浩大,投資巨大,引起國內外注目。這一浩大工程的可行性,投資效益如何,引起的爭論,至今還沒有結論。
中國在江澤民當政時期,不聽專家意見,在李鵬主持下建設了長江三峽大壩,這一違背自然規律,破壞生態平衡的建設項目,其弊端和危害已經充分暴露出來,如庫區移民安置問題,水土流失問題,引發地震問題,魚類不能回游問題,庫區污染及泥沙沉積問題等。
南水北調是江澤民在2001年批准上馬的釣魚工程。2002年開工,2013年12月通水。中線工程2014年完工。整個工程之浩大是長江三峽工程的2.5倍,直接耗資兩千五百億人民幣,如果算上後續工程和維修費不止五千億人民幣。這一浩大工程被中共捧上了天,似乎解決了北京的缺水問題。其實這裡面有許多不可告人的貓膩,據BBC報導和德國水利專家披露,這項工程是先上馬開工,後進行可行性論證,工程的可行性論證報告到開工六年以後才做出。這個關係到國計民生,勞民傷財的建設項目,居然不經過可行性論證就匆匆施工,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再就是盲目上馬,開工前有許多關鍵的工程設計基礎情況都是未知數,比如不知道作為水源的漢江到底有多少可以調的水,不知道北京缺水的主要原因是什麼,不知道水源地的污染程度如何,不知道水源地和沿途的污染何時能治理好等,這就給已經上了馬的工程留下後患,需要一大批補救的後續工程。這個南水北調,直到工程臨近竣工,才發現許多基礎數據沒做好。東線流經地區,環境污染嚴重。整個工程使中原700多條河流的自然規律受到破壞,生態環境被破壞,後患無窮。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中國地勢高低不平,水從南調到北面,需要提升水位,消耗電力,水利設施需要維護,這些費用是項巨大的財政支出,這筆錢,工程預算沒有,中央財政不出,地方財政不出,豈不是怪事?由此可見江賊禍國殃民之陰險。
北京缺水是城市發展缺乏控製造成的。此外也與人們不注重節約用水,浪費水有關。人們對自來水的跑、冒、滴、漏現象視而不見,習以為常。
北京的人口劇增,是造成城市負擔過重的重要原因。人口過分擁擠,城市交通就堵塞,人民生活用的能源,水源乃至食物就供不應求。因住房緊缺,房價就高不可攀。工業廢料產生的多,人們生活垃圾產生的多,環境就易污染。1949年,中國人口只有五億四千多萬。北京當時的人口420萬,據統計,1958年660萬,1978年871.5萬,1988年1061萬,1998年1245.6萬,2008年1695萬,到2015年常駐人口已經突破2170萬。如果連流動人口計算在內,已經突破3000萬人。
談到垃圾,這是中外一切大城市存在的一個不可迴避現實問題。西方先進國家垃圾管理是嚴格的,是自家庭開始,就要求將生活垃圾進行分類,負責垃圾處理的公司,從運輸車輛到垃圾處理場也都是分類運作。能回收再加工利用的,就絕不作廢物處理,而且不能回收利用的生活垃圾,是掩埋做生化處理。而北京的垃圾處理,卻只有掩埋和焚燒兩種方式。北京市投資建立的大型垃圾填埋場20個,其他非正式或單位投資建的有三千多個;市政府投資建的垃圾大型焚燒廠有兩個,都在順義縣境內,日處理能力1800噸。那麼北京一天產生的垃圾有多少?國內有的報導說是18000噸。英國《金融時報》說是23000噸,我分析,後者是把工業廢棄的垃圾也計算在內了。2013年北京《財政新聞網》有篇報導說,北京城大大小小的垃圾填埋場,已經把北京包圍,有許多垃圾掩埋場已近填滿,三年以後垃圾將無處可埋。還有的報導說,有些垃圾場已經被迅速發展的房地產包圍,已經無法再填埋。
北京垃圾處理,還有更嚴重的問題,就是環境污染。垃圾焚燒,會產生煙塵,其中有最毒的物質二惡英,是一種可以致癌的化學物質。二惡英在自然界很難降解,如果進入人體,10年也排不出去,積累到一定程度以後,就會使人致癌,致死。再有,就是垃圾堆積場對附近區域居民的毒害,空氣中,有垃圾降解中產生的有害氣體,滲出的污水,如果進入飲用水源,就會造成污染。比如位於海淀區的六里屯填埋場,旁邊就是京密引水渠,而且鄰近就是高科技園區。
北京市的一個副市長已經透露,為疏解首都功能,需要改變和搬走的有四方面,即:區域性批發市場;一般製造業;教育,醫療服務設施;機關,事業單位。比如將中央政府機關與北京市機關分為兩地,令北京市政府搬到通州,並將一部分高校遷出北京。現在已經透露出來的,需要搬離北京的高等院校有:北京化工大學、北京科技大學、北京中醫大學、北京協和醫學院、北京郵電大學、北京電影學院。另外將要在河北省建立:天津大學環保研究院、清華大學智能裝備研究院、北京大學科技產業園。
前面說了好多北京的生態環境被破壞造成的危害,聽這些不好的消息,叫人感到有些沮喪。話又說回來,其實北京只要有個好的「當家人」,只要城市建設不違背自然規律,北京仍然會變成一個文明城市。北京遠郊區,有許多生態環境保存的不錯的地方,如懷柔的雁棲湖、延慶的龍慶峽、房山的雲水洞、十渡風景區、密雲水庫,等等。去年4月,曾經是我父親在抗日時期戰友的單昭祥,活到93歲去世了,他從部隊轉業到地方以後,在北京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擔任北京綠化委員會主任,做綠化北京的工作一幹就是十幾年,隨著北京城市建設的現代化,綠化對城市生態環境也已經顯得更為必要,城市綠化也已卓有成效。遠隔重洋不能為他送終,僅在此專題的最後一篇文的最後一段,寫幾句作為對他的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