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7年4月8日訊】發達國家的貨幣,本質上錨定的是通脹率(指標的高低有差別,本質是財政的可持續性),發鈔行具有獨立性(獨立程度有差異),所以,可以執行至少部分執行信用職責。
但新興國家不同,他們的政府運轉對鑄幣稅有比較強的依賴性,表現在通脹率(真實通脹)很高,無法通過財政可持續性、通脹指標(所以很多國家不斷修飾自己的通脹數據)建立自己的發行機制,此時,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外匯儲備,這就是美元本位制。從核心來說,他們想方設法地獲取鑄幣稅,但又想通過手中的美元儲備控制本幣的貶值,這實際是一種掩耳盜鈴的辦法。所以,前年就在說,拋外儲保匯率的時候,只能說明本幣正在走向危機之路。因為這辦法不是治病,只是吃止疼藥。
當然,用行政手段限制資本流動來管理匯率,更不是治病,只是讓匯率貶值通過其它方式表現出來,那就是通脹和黑市,連止疼藥都算不上。
當這些國家的外儲不斷消耗之後,外匯就會緊張。以前提到過他們解決問題的辦法,那就是自己「印美元」。手段是用本幣收購本國生產的黃金,進入自己的外匯儲備之中,通過黃金穩定本幣的幣值。
媒體有傳聞,朝鮮的金正恩在造美元,但沒證據,川普(特朗普)如果採取斬首行動,這點是最主要的推動力之一。雖然委內瑞拉、巴西、奈及利亞等國都在風雨之中,也或許早已經開啟這種「印美元」的方式,但終歸沒有宣布。世界上第一個正式宣布吃螃蟹的人,最終花落土耳其的埃爾多安。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宣布「自己印美元」。(Getty Images)
早在二十世紀末的一期美國《時代週刊》上,封面就是一張一百萬面值的土耳其里拉。當時的土耳其「很富」,買個電器,租個房子,動輒就要動用上億里拉的現金!2001年,當時的世界有兩個難兄難弟,其一是阿根廷,農業大國居然鬧起了糧荒,比索劇烈貶值;第二個就是土耳其,當時的土耳其里拉對美元匯率一度達到1,650,000 : 1。對當時的土耳其人來說,紙鈔多得成為了累贅。但現在已經是電子支付的時代了,為人類社會解決了很多這樣的麻煩。
下面這張圖是2005年版的20,000,000土耳其里拉,懷中揣著這樣一張巨額鈔票,估計心中不會「踏實」。
2005年版的一張20,000,000土耳其里拉紙幣(網路圖片)
筆者一直說,貨幣本質上反應的是一個民族與國家的文化,什麼樣的文化土壤,就奠定了什麼樣的喜樂或悲劇。很不幸,土耳其的文化基因中以奔放為主,也崇尚權力,鈔票信用有限。土耳其人系西突厥在歐洲的後裔,7世紀西突厥滅於唐朝後,其中烏古斯部塞爾柱人自中亞遷至西亞、歐洲,同當地波斯人結合,奧斯曼一世在1299年建立奧斯曼帝國,蘇丹視自己為天下之主,似乎也有天朝上國的情結。1923年建立土耳其共和國。雖然土耳其以東羅馬繼承人自居,接受了東羅馬的一些政治和伊斯蘭文化,但千百年來遺傳下來的草原遊牧民族的基因和文化很難改變。既然土耳其人保持著熱情奔放的性格,在權力和熱情奔放的管理下,土耳其里拉自然就像舞蹈一樣顛簸不定。
經過本世紀初期里拉爆貶後,里拉開始瘦身,2005年1月1日起開始啟用新土耳其里拉,1,000,000舊土耳其里拉兌換1新土耳其里拉。
以前說,如果一個國家不能兼容並蓄,總是固守殘缺,他的歷史就只能不斷循環。日本之所以有今天發達國家的地位,日元也成為主要的世界貨幣之一,在於堅守自己傳統文化的同時,勇於吸收中國宋文化和明治維新之後對西方文化的學習,是不斷在文化上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的結果。可惜,土耳其人雖然號稱繼承了西方與伊斯蘭文化,但草原文化的基因根深蒂固,權力依舊是社會的主旋律,這讓他們的貨幣只能是繼續剛性貶值:
剛剛進入2017年,土耳其里拉即大幅貶值(網路圖片)
去年以來,土耳其里拉更是加速貶值,這自然是失業率和通脹率高漲的結局(本質都是貨幣濫發):失業率、通脹率不斷高漲,社會就會動盪,自然讓總統埃爾多安如坐針氈。去年11月,土耳其里拉曾遭遇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最大跌幅,埃爾多安就號召土耳其人賣出美元,買入里拉或黃金來支撐當地貨幣,此後,土耳其黃金進口暴漲17倍。政治與經濟從來都是孿生兄弟,經濟越動盪就越需要政治的集權,此後,埃爾多安批准通過了憲法修正案,其中最重要的內容是將土耳其從「議會制」改為「總統制」,從憲法上賦予總統實權,這是走向集權的道路,土耳其定於4月16日就此議案展開全民公投。
政治集權本質會進一步打壓貨幣的匯率,因為集權需要龐大的國家機器來維持,需要更加龐大的財政支出,繼續破壞財政收支的平衡,面對匯率壓力加大和外匯緊張,埃爾多安終於開啟了自己的美元印鈔廠,我們在以前的理論推導(各國印美元)開始進入實戰階段。
4月5日,援引兩名消息人士稱,土耳其正採取措施,賦予其央行購買國內黃金的第一優先權,在不耗盡外匯儲備的情形下增加黃金儲備,央行將決定其購買的時機和數量。通過買入更多以土耳其里拉計價的國產金,在里拉因政治憂慮受挫之際,土耳其央行可以避免耗盡外匯儲備。土耳其國內黃金行業官員稱:「被授予第一選擇權,意味著央行將成為里拉計價黃金的主要買家。」當然,也意味著更多的紙幣里拉流入市場,通脹將不斷加劇。
對於這樣的社會體系來說,即便實行金本位,也是實際的紙本位,因為紙幣的印製沒有節度,根源是財政的支出沒有節度,和中國國共爭鬥當年的金圓券沒什麼差別。
十九世紀中期以前,黃金本身就是國際清算的手段。基於英鎊和美元的金本位制和結算的便利,這些銀行券才逐漸取代了黃金的國際清算智能。換句話說,黃金才是國際貨幣,而美元和英鎊不過是替身。當埃爾多安在國內開始用本幣購買黃金之後,就可以用於國際結算,就可以隨時隨地換成美元,美元印鈔廠開業了。
以往三十年,世界各國央行都在不懈地印鈔,到今天,卻發現不斷「奔放」之後,都已經丟失了自己的貨幣發行之錨,成為天空的風箏。新興國家開始撿起以往被自己稱為商品的黃金,當黃金進入國際清算之後,「替身」的地位也一樣受到威脅,最終也會回歸更堅固的信用——貴金屬或其它更堅實的本位體系,這也是美聯儲率先升息縮表的目的。
黃金更多地進入國際清算體系,自然增加用量。但本質上,貴金屬執行的是信用職責,黃金已經成為一種文化,相對其它商品來說,黃金對數量是最不敏感的,因為他本身就是一種價值恆定的表述。是他給那些紙幣和其它商品進行標價,所以,當代人不斷說某某價格(包括金價),從邏輯上就有明顯的語病。
中國講究長幼順序,黃金、紙幣、商品的關係也是如此,否則,埃爾多安的做法就沒失去了意義。因為黃金是國際貨幣,才可以隨時在國際上交換美元和商品,並用於國際清算(德國人費勁巴拉地運回黃金,不會是沒事幹了),而絕大多數紙幣並不能具有這樣的職能,美元今天盤升上了這個地位,不過是長期堅守信用職責的一個果實,但如果他長期濫發下去,一樣喪失這種職能。所以,長幼順序是非常清楚的。因為有這種長幼順序,埃爾多安才能在自己家裡開「美元印鈔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