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君」是指太陽神。(圖片來源:Pexels)
接續〈少司命:祭祀主宰幼兒生命之神的祭歌〉一文。
「東君」乃是太陽神。〈東君〉是由扮演東君的主巫領唱,群巫則在一旁伴唱。
因此,接下來將依照《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中的說明(黃壽祺、梅桐生於《楚辭》中的標示亦同),在原文處以斜體字標示出該段落是由扮演東君的巫者所唱,還是由群巫所唱。
〈東君〉
(飾為東君的主巫獨唱,《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
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
撫余馬兮安驅,夜晈晈兮既明。
駕龍輈兮乘雷,載雲旗兮委蛇。(註24)
長太息兮將上,心低佪兮顧懷。
羌聲色(註25)兮娛人,觀者憺兮忘歸。
(群巫齊唱,《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
緪瑟兮交鼓,簫鍾兮瑤簴(註26),
鳴箎兮吹竽,思靈保兮賢姱。
翾飛兮翠曾(註27),展詩兮會舞。
應律兮合節,靈(註28)之來兮蔽日。
(飾為東君的主巫獨唱,《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
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註29)
操余弧兮反淪降,援北斗兮酌桂漿。
撰余轡兮高駝翔,杳冥冥兮以東行。
翻譯
朝陽將自東方初升,照映著扶桑的門檻。
輕拍我的馬以從容安穩的奔馳,暗夜已經漸漸明亮起來了。
我乘駕龍車,發出雷聲巨響,載運著蜿蜒飄盪的雲彩旗幟。
長聲的嘆著氣啊!我將高升到天上去。內心留戀而徘徊顧盼著。
我的聲勢與姿容令人愉悅,觀看之人都安適自若的忘了歸返。
琴瑟急弦對擊著鼓啊!敲擊鐘令木架因震鳴而搖晃。
吹響箎吹起竽啊!想那神巫(扮東君之巫)多麼賢德美好啊!
像翠鳥般疾速的飛舞,延展詩篇齊合舞。
附和著音律,調和著舞蹈節奏,太陽神與其隨從蔽日而降臨。
我穿著青雲衣白霓裙,手舉長箭射向天狼星。
握著我的弓返身向西漸漸降落,手持北斗來斟滿桂花酒,
操控著我的韁繩來奔馳高飛,在深遠的幽暗中奔赴東方。
註24:「駕龍輈兮乘雷」一句,有數種解釋。洪興祖《楚辭補注》曰:「震,東方也,為雷,為龍。日出東方,故曰『駕龍乘雷』也。」《中國文學欣賞精選集・第二冊楚辭》的注釋為:「輈本是車轅,此處用以代表整個車子。龍輈即龍車。雷是車輪發出的聲音。」翻譯則為:「駕著龍車,雷聲在腳下發出巨響。」
《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的注釋為:「龍輈:龍形的車。輈(音舟):車轅,這裏指車。」翻譯則為:「駕駛龍車啊,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黃壽祺、梅桐生《楚辭》的注釋為:「輈:車轅。這裡以偏概全。代指車。龍輈,以龍為馬駕的車。雷:古文寫作『畾』,字形像車輪。《集注》:『雷氣轉似輪,故以為車輪。』這裡指以雷為車輪,所以說『乘雷』。」翻譯則為:「我乘駕的龍車雷為車輪。」本文則將之譯為「乘龍車,發出雷聲巨響」。
註25:「聲色」,有「太陽東升時的聲勢和容采」之意(據黃壽祺、梅桐生《楚辭》),與「祭神的場面載歌載舞,色彩繽紛」之意(據《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本文採取東升之意。
註26:「簫鍾兮瑤簴」一句中的「簫」是「撞」的假借字,擊打之意。簴(音劇):《康熙字典・竹部・十三》簴:《集韻》《正韻》𠀤臼許切,音巨。簨簴也。《周禮・春官》典庸器祭祀,帥其屬而設筍簴,陳庸器。亦作虡。《周禮・冬官考工記》梓人爲筍虡。又臝者、羽者、鱗者,以爲筍簴。《釋名》所以懸鼓者,橫曰簨,縱曰虡。虡,舉也。《廣韻》本作𧇽。天上神獸,鹿頭龍身。懸鐘之木刻飾爲之,因名曰虡。」(據「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中的「康熙字典」)
《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指「簴」是「指掛鐘的木架」;《中國文學欣賞精選集・第二冊楚辭》指「簴」是「懸樂器的木架」。據黃壽祺、梅桐生《楚辭》載:「搖簴,指鐘響鐘架受震動而共鳴。」
註27:「翾飛兮翠曾」有兩意,而「曾」同「翾」。《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與《中國文學欣賞精選集・第二冊楚辭》皆認為「翠」即指「翡翠鳥(翠鳥)」,因此整句具有「翠鳥展翅飛舞」之意。黃壽祺、梅桐生於《楚辭》載說,「翠」有「翡翠鳥」與「踤」之意。「踤」本意為足尖踏地,此處應指舞步急促。黃壽祺、梅桐生將此句譯為「輕盈起舞舞步急」。本文則採取翠鳥飛舞之意。
註28:「靈之來兮蔽日」中的「靈」,有「眾神靈」、「太陽神」與「太陽神與其隨從」等意。本文採取「太陽神與其隨從」之意。
註29:「舉長矢兮射天狼」中的「長矢」可與「操余弧兮反淪降」中的「弧」一起解讀:是將天上的弧矢星視為太陽神的弓箭。「弧矢」又名「天弓」,由九顆星組成的弓箭形狀。洪興祖補注曰:「天狼,星名,以喻貪殘。日為王者,王者受命,必誅貪殘,故曰舉長矢射天狼。言君當誅惡也。」所以,「天狼」是古人視為製造災禍,主侵略之兆的惡星。「射天狼」就是指東君要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