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是掌管人類生命的神祇。(圖片來源:Pexels)
接續〈屈原・九歌(四)湘夫人全文翻譯〉一文。
「大司命」是掌管人類生命的神祇,所以被稱為「大」,另一個「少司命」則是主宰幼兒生命的神祇,所以被稱為「少」。世人認為,掌管生死的「大司命」,地位崇高,不僅神秘還極具威嚴,令人敬畏。
《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表示,〈大司命〉是由飾演「大司命」的主巫與在旁的群巫彼此唱和呼應,來做為主要的表現形式。黃壽祺與黃桐生則於《楚辭》表示,〈大司命〉由男巫伴神,女巫伴唱。《中國文學欣賞精選集・第二冊楚辭》與《楚辭》的觀點相同,亦表示此篇由扮大司命的男巫唱詞,迎神時則由女巫唱詞。整體看來,〈大司命〉反應出當時楚地的命運觀念與神祇觀點。
由於研究者的觀點不同,因此判定主巫與群巫所唱的段落亦不同,以下將依照《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與《楚辭》(黃壽祺、黃桐生譯注)中的說明,各自在原文處以斜體字標示出該段落是由扮演大司命的巫者所唱,還是由群巫所唱。
〈大司命〉
(男巫,《楚辭》)、(飾為大命司的主巫獨唱,《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
令飄風兮先驅,使涷雨兮灑塵。
(女巫,《楚辭》)
君迴翔兮以下,踰空桑兮從女。
(男巫,《楚辭》)
紛緫緫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註18)
(女巫,《楚辭》)、(群巫齊唱,《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
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御陰陽。
吾與君兮齋速,導帝之兮九坑。
(男巫,《楚辭》)、(飾為大命司的主巫獨唱,《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
靈衣兮披披,玉佩兮陸離。
壹陰兮壹陽,衆莫知兮余所為。
(女巫,《楚辭》)
折疏麻兮瑤華,將以遺兮離居。
老冉冉兮既極,不寖近兮愈疏。
(群巫齊唱,《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
乘龍兮轔轔,高駝(註19)兮沖天。
結桂枝兮延竚(註20),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願若今兮無虧。
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可為?(註21)
翻譯
敞開天門啊,我要駕乘著那繁密的烏雲。
我命令旋風在前方開路,使暴雨撒除塵埃。
你盤旋的飛翔而降臨,越過空桑山的跟隨著你。
九州的人口眾多,誰是長壽或短命皆由我主宰。
大司命安穩閒適的高飛著,順乘著天地的清明正氣,駕馭著陰陽。
我與你恭敬迅速的,引領天帝出入九州之山。
覆蓋於身的長神衣飄動著,配戴於身的玉飾閃著參差光彩。
神光一下昏暗一下光明,若有若無,眾人都不知曉我的舉動。
我摘折神麻、色如玉的花兒,要把它贈給遠別離居的世人。
漸漸年老將至衰頹,不漸漸親近就愈發疏遠。
乘坐龍車,響聲轔轔,向高處奔馳,急迅沖天。
編結桂枝佇立久久,愈是思念愈加使人憂愁。
悲愁的人啊!又能如何?希望能像現今這樣毫無虧損。
人的生命本來就已有定數,誰人能主宰離散與聚合呢?
註18:「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兩句,主要有兩種不同的意思。一個是「大司命掌握人的生死」,另一個則更細緻的解釋為「由人們的行為所致,再配加上老天的懲治」。《楚辭章句》即載:「予,謂司命也。言普天之下,九州之民,誠甚眾多,其壽考夭折,皆自施行所致,天誅加之,不在於我也。」《中國文學欣賞精選集・第二冊楚辭》將這兩句翻譯為:「多麼廣袤多采的世界啊!這眾多人們壽命的長短都在我掌握中。」《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翻譯為:「九州的人多得數不清,為什麼生與死啊,由我決定?」黃壽祺、黃桐生則於《楚辭》翻譯為:「九州裡有人眾千千萬萬,他們的壽和夭由我主宰。」
註19:「高駝兮沖天」中的「駝」字,另一本作「馳」。
註20:「結桂枝兮延竚」中的「延竚」有兩意,而「竚」同「佇」字。黃壽祺、黃桐生於《楚辭》中載為:「徘徊顧盼。」《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載為:「久久的站立。」《中國文學欣賞精選集・第二冊楚辭》載為:「久立佇望。」此文採取「久久的站立」之意。
註21:「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可為」兩句,有數種意思。《中國名著選譯叢書15楚辭》的注釋為:「命:命運。當:相當、相應。」、「為:作為。」兩句翻譯為:「人的命運本來都和他們的行為相當,悲歡離合啊,誰能施加影響?」
《中國文學欣賞精選集・第二冊楚辭》的注釋為:「常應作常。有常,是說人的壽限本有一定。」、「離合,指人與神的離合、會合。人的壽命既有一定,與神無關,那麼親近和離別,也算不了什麼一回事了。這是送神去後,一種失望的自行寬解的話。」兩句翻譯為:「啊,人的命運遭遇本有定數,誰能預先安排世間的聚合離異?」
黃壽祺、黃桐生的《楚辭》載為:「當:正常的意思。有當,有一個正常的規律。」「離合:指與神的離合,與神離則死,合則生。可為:《山帶閣注》:『人命至大而神主之,其尊甚矣,其離與合,人孰散參預期間哉。』意思是認為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壽命。」因此,兩句翻譯為「本來啊人壽命各有短長,生和死誰又能主宰它呢?」此文採取「人命由神主宰」之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