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約94%的學生表示可以在學校上網。(網路圖片)
最近新浪視頻熱播美國民主黨、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初選電視辯論,讓國人對西方的選舉制度有了進一步真實的瞭解。看著微信圈裡的朋友們對這電視辯論的褒貶不一,我不禁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跟著上小學的兒子體驗了一把上瑞典小學政治課的經歷。
兒時記憶
小學生搞政治,我印象深刻,因為我剛上小學時正趕上文革結束,老師帶著開大會,批判「四人幫」。懵懂無知的我們坐在會場裡,聽著雲山霧罩的發言,只等老師領頭拍手或者喊口號。那時大人們說搞政治就像進雷區,如果一步都沒走錯,也就正常生活;只要走錯一步,立刻粉身碎骨。
瑞典小學怎麼教政治?
瑞典小學從五年級開始就要學一門新的課——社會學。這門課每學期內容不同,涉及政治、宗教、地理、歷史等,同時上課內容也會緊跟社會熱點話題,比如2015年下半年講的是難民潮。兒子在五年級時社會學主要涉及宗教,六年級主要涉及的是政治。
小學生模擬大選
2014年下半年,兒子剛上六年級,正趕上瑞典大選,各黨派的觀點、政策、候選人的照片及介紹隨處可見。有一週的家庭作業是:在參選的8個主要政黨中,任意找出兩個,對比他們在施政策略上的相同與不同。於是兒子做了一個表,列出幾個大的方面比如:失業、教育、稅收、移民、福利等幾項。他用社會民主黨與溫和黨作對比。
學校老師沒有給出任何傾向性建議,連暗示也沒有,就是讓學生在一個完全公平的環境下獨立思考、分析。雖然作為小學生對社會尚未完全瞭解,但通過對比各政黨的不同觀點,也會讓學生們瞭解到社會生活中哪些問題比較重要,它會影響什麼。最後,他們還在班裡進行了模擬投票。
通過這次模擬大選,這些小學生知道了怎樣分析和判斷一個政黨,如何理性的投出自己的那一票。
從未聽說過的「人大代表」
記得上大學時,學校讓我們每個學生都投票,選舉人大代表。三個候選人,一個也沒聽說過,既沒背景介紹,也沒他們自己的觀點態度。就三個陌生的名字,隨便勾一個,美其名曰「莊嚴的一票」。看看瑞典小學生的做法,當年的選舉真是笑話。
小學生「組黨」
在全國大選結束後,班上政治課的內容也轉向了模擬議題辯論。
上課時,老師首先介紹背景情況:在一個小鎮,一條主幹道從南到北,把小鎮分成東西兩部分,西側集中了學校幼兒園和超市,東側主要是居民區。由於主幹道車多且速度快,對兒童和老人造成很大危險。
然後,全班學生平均分成四組,一組是企業主及有車的人群,一組是無車的人群,包括老人和兒童,第三組是A黨,為「有車組」主張權利;第四組是B黨,為「無車組」主張權利。
第三步,是各小組自己討論,想出支持本方的事例,說明本方的主張,比如:取消主幹道或保留主幹道。而A黨和B黨的學生還必須從本方立場上提出解決方案。
第四步,各組陳述主張及原因。AB兩「黨」陳述解決方案及理由。
最後,大家對AB兩黨表決,看哪一黨的解決方案能贏得最多人支持。
兒子分在了「無車組」,他們想出不少這條主幹道的不利因素,比如交通安全問題、空氣污染問題、噪音污染問題等等。他們要取消這條路。
到各組陳述理由時,「無車組」的學生們發現原來「有車組」也有充分的理由保留這條路。
然後是A、B兩黨發言,提出了各自的解決方案,最後A黨(代表「有車組」的黨)的方案得到最多支持,包括我兒子在內的不少「無車組」學生也認為這個方案最好。他們的方案是:在鎮外修一條快速路,分流主幹道車輛,在主幹道上多設紅綠燈,保證行人安全和方便。
建立溝通模式
整個過程老師一直沒有表態,因為這堂課的作用不是要得出最佳答案,而是要讓學生體驗如何充分表達自己的觀點;如何認真傾聽不同的聲音;如何站在公正的角度解決問題;如何判斷一個方案的優劣:是小團體利益最大化還是整體利益(效率)最大化?
這是一個開放公平的溝通機制,大家是一個整體,沒有我輸你贏的概念,共同找到最優方案是整體的勝利。僵持不下或只滿足一方的需要而犧牲其他團體的利益,是所有參與者的失敗。在這種機制下才會出現廉潔高效的政府。這裡的高效指的不是決策的速度,而是決策的有效性。瑞典人做決策是比較慢的,但會考慮週全、長遠,所以不可能出現「大躍進」這樣的決策性錯誤。
善用政治可以共贏
跟著兒子「學習」了瑞典小學的政治課之後,我徹底改變了以前對政治的看法。原來政治分歧未必要「你死我活」,那其實是黑社會的幫派法則。真正的文明社會中是可以達成各方共贏的。
當這種溝通模式應用到企業中,大家都本著「整體效率最優」的目標去討論,分歧多反倒更能激發技術或制度的創新。而創新能力是企業最重要的競爭實力。也許這種共贏的心態,正是瑞典企業創新能力始終居於世界領先地位的深層原因。
這樣「搞政治」我也想參與
當我想通了善用政治的好處,看兒子還在興奮地描述現場發言的場面,我也不禁躍躍欲試,說:「修快速路多費錢啊!多建幾個行人過街天橋不就解決了嗎?」
「哇!」兒子露出崇拜的眼神,「我們怎麼都沒想到?您這建議一定得票最多!」
望著兒子驕傲的表情,我不禁有點小得意,逗他說:「你看我能參加競選嗎?」他假模假式地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憋著壞笑說:「在我們班——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