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網路圖片)
三國時期曹魏大臣李勝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司馬懿躺在床上,抖抖索索地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衣服,卻像患了肌無力般,眼看著就要拿到卻忽然掉到了地上。他嘴裡發出嗚啦嗚啦的聲音,一隻手在空中胡亂地劃著弧線,嘴角流著不明液體,一副行將赴死的樣子。侍女端過來一碗粥送到他嘴邊,剛喝了一口,一陣劇烈的咳嗽,粥噴得到處都是。李勝見此情景,痛哭流涕:「當今皇上年幼,天下人都信賴明公,聽說你瘋病復發,沒想到病得這麼厲害。」司馬懿有氣無力地說:「年老瀋疾,死在旦夕,君屈當并州,并州近胡,好善為之。」說完他拉著李勝的手,帶著乞求的口吻,讓他無論如何要幫忙照顧自己的兒子司馬師和司馬昭。
此刻的李勝,早已忘記了此行原是奉曹爽之命探聽司馬懿患病虛實的,竟被他的一番「臨終遺言」弄得涕零。李勝並不是愛動感情的人,只緣司馬懿是歷史上官場中最佳實力派大腕兒,颱風穩重,演技一流,李勝情不自禁就被對方的情緒感染,進入了角色。他是這樣向曹爽報告結果的:「太傅語言錯誤,口不攝杯,指南為北」,肯定活不長了。
從曹操、曹丕到曹爽,一家三代都被司馬懿這個老演員給忽悠了,不僅順上了人家腳步,在心裏放鬆了警惕,最後曹操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也被司馬氏取而代之。
司馬懿的來歷可不簡單,他是三國時著名政治家、軍事家,為人老辣。
建安元年(196年),曹操升任漢室司空之職。政務越來越繁忙,百事待興。曹操越來越感到人才的可貴,尤其需要有司馬懿這樣有資歷有經驗的官場老手來壓陣。他修書一封邀請司馬懿做官。司馬懿接信後,並不著急回覆,而是拿出酒壺,在心裏擺開了龍門陣:眼下這形勢,漢獻帝還是個年幼的孩子,朝中之事基本全由曹操掌控。如果出任,依曹操為人,自己絕不會有什麼大的上升空間;如果拒絕,日子同樣也不會好過。想來想去,司馬懿使出自己的獨門絕技──裝病,以此來搪塞曹操。在一個陰雨綿綿的黃昏,他對前來探望的曹操說:「我體弱多病,如今又中了風,成了廢人一個,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多謝曹公美意,請曹公另覓高人吧!」
曹操性格狡詐多疑,他哪裡肯相信司馬懿的鬼話?懷疑歸懷疑,你得有證據。這個難不住曹操。他派出一名刺客,於一個月黑風高夜,提著三尺長刀越房樑穿暗門前去司馬懿臥榻求證。當時司馬懿躺在床上鼾聲如雷,猛然間被一涼颼颼的物件觸到鼻頭兒,當下驚醒。他睜開眼睛的瞬間,大腦在快速運轉,聯想到前幾天之事,心下已明白三分。司馬懿並不慌張,也沒挪地方,而是狀如傻子,似睡非睡,任刀劍在身上曲線遊走,嘴裡還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兩隻手可勁兒拍打自己的胸脯,狀甚痛苦,兩腿間或亂踢。整個兒身體似乎處在不聽大腦指揮的狀態。刺客抽刀閃到暗處,觀察了數分鐘,最後相信他真是個病秧子,於是抽身離去。司馬懿矇騙成功,曹操也取得了證據,不再追究。
這次演出成功後,司馬懿就把裝病作為護身的不二法則,在曹氏父子面前頻練演技,結果愈發演得爐火純青,到最後可退可進,可攻可守,並且病情隨著事件發展隨時調整。
曹操勢力漸漸做大,三番五次邀請司馬懿做官。司馬懿怕總拒絕,會引起曹操的不滿,便暫時接受邀請,做了曹操幕僚,當上了議郎,丞相東曹屬。曹操與司馬懿兩個人,都是深謀遠慮,可謂能力相當,合作得也算不錯。到了曹丕這一代,境況就急轉直下。天下父母都有嚴重的護犢子情結,曹操也不例外。與司馬懿合作了許多年,曹操深諳此公秉性,他怕自己百年後,兒子曹丕不是這老傢伙的對手,就把曹丕叫到床前,憂心忡忡地說:「司馬懿終將不甘心位居人下,你接管政權後,他必將干預,一定要小心為妙啊。」司馬懿絕非等閑之輩,他從曹操的言行和處事態度上察覺了曹操對自己的提防。被人懷疑絕對是不祥預兆,司馬懿把自己的看家本領又拿了出來,你不是防著我嗎?那我就軟給你看。他開始變得吊兒郎當,遲到早退,隔三岔五告假,業務經常出錯,對工作漠不關心。相反,若誰家有個奇花異草阿貓阿狗,他倒興趣大增,千方百計地搞到手,有時還上門強搶,一副地痞無賴派頭。司馬懿確是表演方面的天才,演什麼像什麼。曹操遠遠地瞧著司馬懿那營蠅狗苟的婦人小家子氣,很是滿意。
曹丕繼位後,司馬懿失去了往日風光。為了讓人確信他沒有野心,他乾脆小病大養,請了長期病假,在家享受休閑時光。曹丕死前,為防止司馬氏勢力壯大,安排了曹氏族人控制司馬懿。曹爽從先輩口中得知司馬懿的為人後,嚴格遵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真理,對風光不再的司馬懿從不敢掉以輕心,隔三岔五派人打探虛實。關鍵時刻不顧自己安危,把保鏢李勝也派了出去。
司馬懿在一次又一次的裝瘋賣傻中,實在看不慣曹氏集團所作所為,逐漸生出了取而代之的野心。趁曹爽出城祭祀的機會,司馬懿發動了兵變。曹操家族辛苦創下的魏國基業落到了司馬懿手中。後來,司馬懿的孫子司馬炎建立了西晉王朝。
司馬懿一沒費錢,二沒費力,只用了一招──裝傻,就把天下改名換姓,變成自家產業。個中實力,實非一般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