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圖片)
母親是中學老師,平時上課時會教訓學生,或者板著臉講大道理,不僅學生怕她念緊箍咒,就連家長也怕她。
那是15年前的事了。那年過年前,由於家中經濟困頓,那天,我和母親從親戚家借了錢後回家,為省下坐車的錢,我們選擇走小路而沒有搭車,我和媽媽急匆匆地走著,誰都沒說一句話。
走過一個小橋時,我右腳的鞋子掉了下來,藉著穿鞋的工夫我環顧四周,天色已黑,耳邊再次響起臨走前親戚交代的話:「年底治安亂,今晚別趕回去了」,但母親不想叨擾而謝絶了親戚的好意。
借到錢我們還是很高興的,從親戚家出來,母親笑著說:「想吃巧克力嗎?我明天給你姐倆稱半斤」。
距離我們家約有半小時路程的途中,忽然一聲凶巴巴的吼聲:「站住別動!」
兩個男人像山一樣堵住我們的路,那時兩個男人手裡各拿著一根很粗的棍子檔在我們的前方。我哆哆嗦嗦拽住母親的手,母親揑揑我的手心,輕聲說:「不怕,有媽媽。」我知道我們該跑,可我也清楚,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無論如何都跑不過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我急得要命……母親卻低頭望瞭望我,她神色平靜,面色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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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沉默之後……右邊的男人說話了:「我只想要錢!」他似乎不比我們輕鬆,我捕捉到他語音裡的顫抖。母親沒吭聲,男人繼續說:「我們真不想傷害你們,我們也沒辦法,辛辛苦苦打工了一年,老闆帶錢跑了,我們必須拿錢回家過年……你們城裡人好歹比我們容易些」。
說話的人語氣倒老實,可他的棍子凶神惡煞般戳在那。我很清楚,此時稍有不慎我們就會受到傷害。對峙片刻,母親忽然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藍色手絹,手絹裡包裹的是親戚剛家借來的200元。
男人看到自然地伸出他空著的手。慢著……母親把往懷裡一縮,這不能讓你們搶走,那人的手愣在半空中。如果今天你們搶了我的,不管金額多少,你們都是犯了罪的!我知道你們有難言之隱,可法律不管那麼多,不光法律判你們的罪,就是你們自己內心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幹嘛?!這個時候母親居然講起課來,這實在出乎我意料……她不慌不忙地說:「我現在寫張借條,不管你們多久還,5年也好,10年、20年也好,甚至你們沒錢還也好,只要記住:今天你們沒有搶,你們是借我的,我希望:你們以後也不要再搶別人的錢。」說完母親從口袋裡摸出紙筆,在黑暗中憑感覺寫了張這樣匪夷所思的借據。
歹徒大概世從未遇到過,他們愣了片刻,互相看看,什麼也沒說拿上和借據跑了。餘下的路程,我一句話都沒說,內心感到失望極了……我的母親居然向兩個手拿棍棒的劫匪寫下世間最「愚蠢」的借據。
那年過年,儘管母親還是給我們買了巧克力,可我心裏很難受……關於那張「愚蠢」的借據!我始終無法釋懷。我當時想:這絶對不是母親平日嘴裡所說的「勇敢」。
兩年後的一天,母親從學校下班回家,她手理拿著一張匯款單,上面的數額是1000元,匯款人的名字卻是陌生的,附言欄上寫著:謝謝您沒讓我們走錯路。
母親寫下的借據,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這位令人敬佩的母親可能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老師了!面對歹徒,她是那麼地鎮定、慈悲和智慧,她救兩人於罪惡邊緣的人,並感化他們懺悔向善。
能寬容有錯的人,便能成為偉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