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自高祖李淵便喜愛書法,太宗李世民更是深愛王曦之書法,乃至親撰《王曦之傳論》,評其書法為盡善盡美,古今第一。正因為如此,唐代從宮廷到社會,普遍都注重書法,欣賞書法,許多書法大家自然也應運而生。
晚唐書法家柳公權是自成一家、對後世影響極大的一大家。柳公權幼時即聰敏好學,據說剛剛十二歲就以善辭賦而聞名。他以楷書見長,初學書聖王曦之,又得益於歐陽詢、顏真卿的書法,終於自成一家。柳公權的字結構緊湊,骨力秀挺,灑脫而有法度,人們將顏真卿與柳公權並稱「顏柳」──「顏筋柳骨」(圖:柳體楷書)。唐文宗甚至讚嘆柳公權的字勝過鐘(鰩)、王(曦之)。柳公權自唐穆宗時召為翰林院侍書學士,歷經穆、敬、文三朝,一直在宮中侍書。當然字越寫越多,也越寫越好,聲名遠播。那時的公卿大臣家中立碑,如果得不到柳公權的手筆,就會被人們看作是不孝不敬。
常言道「字如其人」,此話雖不可視為絕對,卻也自有其內在道理。柳公權的字為何頗具風骨,恐怕與其身正人直不無關係。柳公權自己更有「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的名言,不妨將此語看作他作人用筆的根本。而若是看看柳公權發出此語的場合,則可見其如何機敏正直。
當時,唐穆宗一邊看著柳公權運筆寫字,一邊連連讚嘆,還頗為鄭重地問道:「你的字怎麼寫得如此之好呢?」柳公權當即便以「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作答。這本身確實是他寫字的「法」,但在此時此刻,作為皇帝的「書法指導」,他向皇帝講出這樣的話語,顯然是另有弦外之音的。柳公權是在告訴皇帝,寫字要「用心」,而只有「心正」,才能「筆正」,才能寫出好字來。難怪當時正沉溺酒色的唐穆宗「默然改容」,因為他知道柳公權是在進行「筆諫」。這個「筆諫」是真誠而大膽的,真誠在於柳公權希望皇帝能夠律己清政,他以自己的書法心得來打動皇帝;大膽則在於毫不虛偽做作,直言答對。如此「筆諫」自然是對皇帝的一次有效觸動。
十幾年後的一天,穆宗之子文宗在偏殿上與官居中書舍人的柳公權等人談話。說著說著,皇帝揚起衫袖來讓柳公權等人看他的「龍袍」,並且洋洋自得地言道:「這身衣服已經洗過三次了。」剛剛說罷,在場眾人立刻讚頌不已,都說「一衣三浣」是皇上的儉樸美德。皇帝被捧得喜不自勝,但猛然間發現站在身旁的柳公權竟然始終一言未發。
皇帝禁不住要問原由,柳公權答道:「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您應當選用賢良,罷黜不肖之臣,還應接受勸諫,賞罰分明,這才能使天下真正和樂光明。至於穿一件洗過幾回的衣服,只不過是細微末節罷了。」這番話顯示了「心正筆正」的柳公權又一次機智大膽的直言。此言非但未惹惱皇帝,反而得到皇帝的格外垂青。
文宗當時便說道:「我知道中書舍人不應再做諫議大夫的,可是因為你實在具有正直敢言的諍臣風采,所以要委屈你兼任此職。」次日,文宗正式任命柳公權為諫議大夫,他所任的其他職務照舊不變。名正言順,此後他向皇帝進言就更方便直接了。就這樣,柳公權一面寫出一個個好字,一面講出一句句有利國家的直言,直到唐懿宗咸通六年去世了,享年八十八歲。
「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柳公權以「心正」練就了流芳百世的「柳骨」,而更難得的是他又以「心正」給歷史與後人塑造了一個正直敢言的良臣形象,這將作為另一種「柳骨」而留存在史冊與後人心上。
責任編輯:愷歆 来源:慧園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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