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5年03月05日訊】13年前的今天(2002年3月5日),在長春市一名叫梁振興的男子,成功率領了在中國一個龐大城市的電視信號插播行動,持續將近1個小時。他們只有很小的團隊,極少的經驗,極少的資源。但這樣子的行動對後來的世界造成了許多巨大的影響,甚至在以後的幾年裡,開始發展起來了對中共信息控制遠為精湛的挑戰。時至今日,藉由回顧美國《旗幟週刊》對此行動的報導,帶我們深入瞭解這段真實的歷史:
回朔到2010年1月,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發表了一個演說,呼籲要不惜代價解放全球網際網路。華府承諾願意提供5000萬美元給那些開發新工具,讓人們能繞過政治性審查,實現言論自由的團體。實際上那時只有一個團體真正做到了這一點,那就是法輪功。
現在,如果你有小小的衝動,想要讓中國的網管不高興地跳起來,你只需要提這個佛家團體的名字。但這也是一個事實,美國國務院將創造革命性的網路系統歸功於「全球網際網路自由聯盟」——實質上是一群法輪功的電腦工程師。他們創建的系統不僅讓數百萬中國網民能夠翻到長城防火牆外的網上衝浪,也在伊朗的綠色革命時期提供了平臺,讓大多數的公民報導能傳出伊朗抵達西方。
然而,2010年5月初,就在《華盛頓郵報》報導美國國務院決定給「全球網際網路自由聯盟」提供150萬美元的前幾天,一名男子在中國去世了,正是他的創新力鼓舞了「全球網際網路自由聯盟」從事突破網路封鎖的工作。
所有的運動都有它們的傳奇,這些傳奇通常發生在更早期、更簡單的時間和地點,正如這一個。儘管他從未獲得過諾貝爾獎,但這名去世的男子是真實存在的。2002年,他成功率領了在中國一個龐大城市的電視信號插播行動,持續將近1個小時。他們只有很小的團隊,極少的經驗,極少的資源。但在以後的幾年裡,由此發展起來了對中共信息控制遠為精湛的挑戰。但是所有這一切都是從長春,一個叫梁振興的男子開始的。
梁振興最後一張為人所知的照片
梁最後一張為人所知的照片可能是在2002年3月中旬被關押時拍攝的。只見他牙關緊閉,眼睛似乎盯著某個地方;審訊室的牆上,齊頭高的地方有6處血漬;一些觀察者發現,在梁的左側太陽穴處有一絲血跡。把這些串起來看,梁的姿勢在清楚地表明他所經歷的。
梁可能不會想到西方人會看到這張照片。中國的警方只是把它作為戰利品發布到網上,也以此來警告中國人民,警方自信不會有西方媒體會花力氣去對又一名被捕的法輪功學員做深度的報導。梁又熬過了8年,最終於2010年5月1日在警方的監禁下於公主嶺市中心醫院去世。
毆打、電擊、剝奪睡眠、強制灌食所造成的無可修復的身體衰竭已成為法輪功學員被折磨致死慣常的原因。在高壓下,梁振興在一次轉換監獄的過程中自己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造成腦出血,這加速了他的死亡。從歷史的角度上看,梁或許有過一次難以置信的成功,但最終他已經再也無法講話了。
梁振興一直是一名與眾不同的修煉者——他白手起家,是一名成功的地產商、一個推動者、一個善於言談的人、一個花花公子,這使得他突然信仰法輪功有著浪子回頭的色彩。簡而言之,是長春造就了梁振興。
長春位於中國東北,也是法輪功的誕生地。在市中心,勝利公園南邊和解放路北邊是用水泥磚砌成的長春市文化廣場。就是在那裡,1992年,住在幾個街區外一個陳舊公寓區的李洪志選擇了一個樹葉繁茂不起眼的角落,開始教授有興趣的人學習打坐煉功。在1980年代出現氣功熱潮後,這沒有任何會引起當局注意的地方,尤其是裡面沒有金錢的交易。但是李的一些特質激發了他最早期的弟子們不可動搖的忠誠。在他年輕的面容和看似簡單的功法動作下面有著深刻的理念:「真、善、忍」佛家道德體系核心。創新的是,這些道德理念的實踐是在長春,而不是在寺院裡。而且李不像絕大多數氣功師那樣,只吸引很窄的人群,而是吸引著社會各階層的人:老年婦女和年輕士兵,富有的企業家和來自鄉下沒有文化的失業者。隨著人數的增加,他們離開了那個樹葉茂盛的角落。
梁振興住在一個街區外,就在解放路對面一個舒適的住宅裡。有時,冬天大清早天濛濛亮的時候,他會看著文化廣場上那個肌肉發達的雕像下,一群穿著大衣、戴著手套的人做著同樣的動作。1996年一個寒冷的早晨,梁醒來,穿上大衣走了過去。起初,他讓那些修煉者感到有點緊張——他的大肚子(他盤腿的姿勢看上去有點滑稽)、傲慢的說話方式和他心懷疑慮的妻子。但在一個月內,梁開始帶來了新的人:家裡人、房地產生意上認識的人、他在公園裡遇到的知識份子、在昏暗的俱樂部裡遇到的工人。法輪功內部很快同意讓梁成為一名輔導員,免費教授功法和組織自己的學法小組。一些修煉者私下說梁學法還不夠多,也沒有經驗,但他不在乎這些議論;他曾對一位朋友說,修煉法輪功的好處是3個月後你就再也不在乎權力了。
但在共產黨的眼裡,即使不想要有權力,如果有足夠多的人讚同也會成為暗物質——一種潛在的吸引力,能夠把國家的敵人和黨員們拉進其軌道。所以幾年後,當中國的內部情報顯示法輪功已有7000萬學員,比黨員人數還多出500萬時,黨布設了陷阱。便衣特務出現在煉功點上,國營報紙放入了批評的文章,無聲的臨時示威被記錄在案並被解釋為顛覆。1999年7月20日,在北京開始了抓捕。三天之後,當太陽在長春的文化廣場升起時,梁望出去,在那尊塑像下面只有警察站在那裡。
兩個月後,梁振興第一次見識了審訊室。在他之前,很多長春的法輪功學員都曾到過那裡。梁在此之前沒有採取過公開行動,他覺得因為李老師的緣故,意味著長春的保安措施會尤其嚴密。所以,他和另外100多名學員計畫在10月1日國慶節去北京的信訪辦公室——對於中國公民,這是唯一法律允許的行動。這麼大的群體很容易被滲透,他們在登上火車前就被警察抓捕了。
在拘禁中,梁振興拒絕簽署對法輪功的公開揭批書,也拒絕出賣本次一起行動的人。對此,警察指使吸毒犯和罪犯不停地對他們玩弄那種乏味的權力遊戲,這些信奉善和非暴力的修煉者不幸淪為了被取笑和折磨的對象。大多數修煉者默默地承受著,他們相信承受羞辱和痛苦有著精神上的價值。梁不願這樣做,所以當他們在院子裡排隊行進,罪犯要求法輪功學員喊中共的口號時,梁說他不會喊任何東西,結果他遭到了毆打。讓梁痛苦的是沒有其他法輪功學員加入他的小型抗議。他分析自己失敗的原因:他有這個意志,但他無法說清為什麼他的抵抗是有意義的。
警方公布劉成軍(外號「大卡車」)的獄中照片,當時他已經無法坐直身子了
劉成軍是來自距離長春不遠一個小鎮的法輪功學員。作為倉庫管理員,他只不過是長春這個大城市裡的又一個農民工。但他可以使用一輛卡車。面對當局的鎮壓,劉成軍的反應是:他把「講真相」的小冊子裝上卡車,開上302國道,運到他的家鄉農安及周圍的村莊。作為農家孩子,他對那裡很熟悉。因為這,也因為他非常高大健壯,為他贏得了「大卡車」的外號。
像梁振興一樣,大卡車不能忍受監獄裡的那些把戲。但他走得更遠;在報數時,如果其他修煉者動一動,就會被野蠻地踢打雙腿,但大卡車會隨意地走到拘留所3米高的圍牆邊。對峙時,他沒有舉手也沒有呲牙,他不需要。他直視的目光和不屈的姿態就如同京劇裡的勇士,警告著那些獄警:如果膽敢碰他,小心後果。獄警中流傳說:大卡車有後臺;大卡車一口可以吃一個豬肉包子;大卡車是犯罪團夥的關鍵人物。10月末一個寒冷的早晨,當每個人都在熟睡時,大卡車起來了,大步奔到牆邊,自己翻了過去。獄警們事後稱是他們釋放了大卡車,但當梁振興聽說這次越獄時,一個念頭閃過腦際:他已經找到了他的將軍。
劉海波(外號「大海」)
九個月後, 2000年7月12日,梁振興被轉到了奮進勞教所,和已被抓回來的大卡車及另外一個瘦小的、有著明亮大眼睛的人住在同一間牢房。大卡車私下告訴梁振興,這個小機靈是長春春城醫院的一名放射治療師。他的名字叫劉海波,但每個人都叫他「大海」,既是對他名字的昵稱,也因為他的記憶力驚人,能在一夜之內記住李老師的很多著作,這個數據存取系統似乎還有其它的用途。
起初,大海的故事並沒有打動梁振興:1996年開始修煉的長春學員,兩次被抓捕,兩次表態放棄信仰,兩次否定自己的表態,從來沒見過剛出生的兒子天純,等等。但有一件事引起了梁的注意:鎮壓後不久,一些共產黨官員在長春的一家小學舉辦了一個關於法輪功「罪行」的展覽。梁知道這個展覽;當局強迫小學生看修煉者「自殺」的海報——上吊或者剖腹,這些像刀子一樣刺痛了梁振興。但是別擔心,這個展覽已經沒了,大海說。大海接著說,他走了進去,把那些海報扯了下來,把它們扔了。它們是毒藥,大海說。他沒有一絲的憤怒和做作,梁振興意識到大海是一個沒有畏懼的學者,這在中國非常稀有。
大海、大車和梁振興,他們成了很奇特的三人組合。起初他們並沒有什麼「西遊記」般的計畫。但更大的事件把他們在各自朝聖的路上綁在了一起。
從2000年到2001年,也許有15萬甚至更多的修煉者曾到天安門廣場抗議當局對法輪功的禁令。這並沒有奏效;他們大約每天有500人走上天安門,特殊的日子能高達4000人。那時,他們只是自行打出黃顏色的橫幅,並沒有事先約定好的策略,很容易就被安全部隊抓起來。但天安門給了修煉者們一個焦點,一個從帝制時代以來就被推崇的真誠表達意願的方式。確實,中國的公眾從來沒有被共產黨的運動所說服。媒體關於法輪功的報導越刺耳,這只會讓大多數中國人私下琢磨:為什麼共產黨感到如此懼怕?為什麼就不能讓那些人順其自然?
2001年1月23日下午,5名抗議者,包括一位母親和一個女兒,走上天安門廣場,往身上澆上汽油,把自己點燃了。該錄像播放了數週,公眾真的對該自焚感到厭惡。當局不再限制對被監禁的修煉者的虐待,取而代之的是死亡名額和送往軍方醫院的群體消失。
後來,在長春朝陽溝監獄裡,梁振興他們討論了這個自焚故事裡面的漏洞:最關鍵的是,法輪功的教導禁止自殺。加上有傳言說,CNN沒有像中國官方聲稱的那樣提供這段錄像。姑且不論那些奇怪的拍攝角度和警察不可理喻的行為,大海回想起《華盛頓郵報》的一篇翻譯報導:一名記者前往那位自焚母親的家鄉,卻發現這個自焚者並不是一個修煉者,而是一家夜總會的舞女,也是一名妓女。
他們都使用過「講真相」的技術:梁振興喜歡用磁帶和遠距離擴音器,大卡車崇尚他大堆的傳單,大海喜歡用氣球來挂標語。所有這些現在都顯得有點可笑。明慧網上一篇關於「插播」的文章引起過梁的注意。這篇文章談到了通過爬到電線桿上,駁入線路,連上DVD播放機,這樣來攔截電視信號的傳輸,理論上是有可能的。文章裡沒有具體信息,但是大海在放射治療方面的經驗使他買過一些電器,而大卡車正在努力恢復身體。
2001年底,梁的團隊停止了絕食抗議,採用了一個合作的態度。他們不久就被釋放了。他們立馬開始審視整個長春的傳輸線。起初這看起來不可能——只看到一系列的線路通往各個方向。但是梁振興對長春的地形很熟悉,而且他注意到每個居民區似乎都有一個盒子。追蹤這些線,他猜想是不是每個盒子都是一個集線器。大卡車爬上了一堵牆查看,證實了這一點。但是即使他們能夠知道這個系統的分布,可是有那麼多的集線器,而他們只有三雙手。而且邊走邊仰著脖子朝高處望去已經引起了人們的好奇,更別說爬牆(即使是大卡車也害怕爬電線桿)。他們開始在長春尋找年輕、富有體育天賦並敢於冒生命危險的修煉者。
警方公布在獄中雷明的照片
2006年8月6日雷明去世
梁振興找到了三個人。第一位26歲,名叫雷明,是這個團體的小兄弟。這個時期,長春是法輪功活動最活躍的地區;可以說在每個街道都有一個法輪功的小組,製作傳單或是光碟、橫幅。雷明來自吉林市,他穿著黑色的皮夾克、黑鞋子、黑褲子,還有幾件T恤衫。以前他是一個快餐廚師,製作如豬肘子這樣的北方冷盤。他的手非常巧,總是帶著一副自嘲的面容,但是如果陌生人對他表現出過份的興趣,他會突然用奇詭的目光盯著對方。最重要的是,雷明的身體棒極了,部分是因為他沒像其他人那樣在獄中度過那麼長磨人的時光。當他在天安門打開橫幅之後,他逃出了整個警察方陣的追捕,最終在附近的胡同裡擺脫了他們。
侯明凱
第二個人是32歲的侯明凱。不像其他人,他是被一位當地協調人選中的,因為他精通電器,身體非常強健,他承受酷刑的能力是證實過的,加上他活潑的性格魅力。對侯明凱來說,如果他因為離開自己可愛的妻子和女兒與梁振興呆在一起而心有忐忑的話,他會扮猴子玩來掩飾這種情感。他已經學會了在他父母炸油條的小攤邊忙活,人們都知道他們的油條又長又香。現在,當侯明凱仰著脖子查看傳輸線時,他模仿與警察或是旁觀的農民打交道的樣子(哥們,要下雨了。看到我的鴿子了嗎?嗨,多差勁的按摩啊),甚至逗得大卡車大笑起來。
最後那位是周潤君,她來給這個團隊做飯。周也擅長中國婦女的嘮嗑。大海總是想說話、推理和開會,周潤君就會從廚房衝進來,高聲說他們就是太膽小,不敢爬。一天早晨她拿著一捆架線工的鉤子走進來,把一對鉤子捲到自己的靴子上,爬上後院的一根桿子,邊爬邊朝他們嚷嚷。為了不讓周潤君整天說他們膽小鬼,他們就學她的樣子。到了晚上,連梁振興都爬過一次。
他們現在接近行動了。白天,他們會用從垃圾場裡找出來的集線器來練習。晚上,他們會到陌生的居民區爬電線桿,每次都是兩人一組。大卡車、雷明或是侯明凱匆匆瞭解集線器的配置,而由大海、梁振興或是周潤君引開居民區那些戴紅袖章老太太的視線。
2002年2月16日晚,梁振興接到消息說,在距離長春5小時車程的鋼城鞍山,一些電視屏幕曾短暫地閃動,黑屏,並被換成一名法輪功的發言人在澄清自焚事件。那只是在有線電視上,而且沒有持續——一名修煉者遭槍擊,或是線路短路了——但這是可以做到的,警方也會知道這一點。他們練習的時間表不得不縮短。梁振興把3月5日晚定為行動的時刻,那時全國人大剛開幕,對中國而言那是重要的一週。
正當他們緊張地確定線路分布時,梁也遇到了來自背後的阻力。梁把他的小組保持得很小,規定絕不許與修煉者團體提這件事,但消息還是傳開了。即使梁的計畫並不像短暫的傳言所說的要用槍去攻佔一個電視臺,大多數長春的修煉者都堅決反對插播。切斷線路是違法的,而且如果人們錯過了自己喜歡的節目,他們會更加仇恨法輪功。梁的計畫聽起來很可疑,就像是有組織的政治行動。李老師不是說過修煉人不能參與政治嗎?
唐鋒是一名高大威嚴的長春修煉者,其堅定的信念令他廣受尊重。修煉者們派他到梁藏身的地方,想說服梁不要這麼做。梁聽得很認真。然後梁突然反駁說:走上天安門的做法已經不行了,永遠被自焚玷污了。所以不要再向共產黨祈求開恩,而應該直接走向民眾。民眾在法輪功和共產黨之間如何擺放自己的位置將決定他們精神上的命運,對吧?也許民眾是和我們站在一起的,只是不知道真實的情況。難道只有鞍山該接收到真相嗎?那長春呢?梁說:永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這次見面後,唐鋒悄悄地告訴其他修煉者,他沒能勸動梁振興。事實上,唐說,他自己也想加入插播,但他的技能更適合為明慧網記述這些事件,也許從今以後每個人都應該對梁的行動更為保密。
3月1日,梁振興被一位房地產的朋友叫醒,要他盡快整理一些文件。一小時後梁出現在他從前的辦公室,突然,他被警察包圍了。警察開車把他押到他已熟悉的審訊室。
那天晚上,這個團隊吃過周潤君做的晚飯,等待著警察敲門。敲門聲沒有出現,於是他們到外面繼續勘線。大海和侯明凱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先把線路接駁好的方法,所以只需要1分鐘就能轉換好。在接下來的三個晚上,他們把每個集線器都轉變成一個真相定時炸彈。靠自行車和出租車,在15分鐘內,他們可以在整個長春同時啟動。但是在審訊室,也許警察對插播計畫一無所知,但他們會酷刑折磨梁振興,逼他吐出那些名字、活動和地點。梁必須挺住。
四天後的晚上,唐鋒走進人民廣場一個大路口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人們正站在那裡看電視,但他們的身體彎向前方,顯得既好奇又激動。唐抬頭一看,一個電視節目正進入尾聲,一名大鬍子中國主持人稱天安門廣場上的那起自焚是「偽火」,是騙局,是國家主席江澤民發動的罪惡宣傳運動。接下來一個新的電視節目展示了身著黃顏色衣服的遊行,穿過埃菲爾鐵塔下,經過大笨鐘和美國的國會山,解釋說法輪功已傳遍世界,並在其他國家受到歡迎。
這電視怎麼了?一名男子問道。也許是一個鄰居在看錄像,店裡不知怎麼接收到了那信號,店主一邊答道一邊轉臺。但所有頻道都在播同樣的節目。一些人開始揣測,是反對江澤民的集團接管了國家政權。
唐鋒看著他們,感受著他們的激動,他的眼睛濕潤了,喉嚨哽咽:梁振興挺住了。現在人們終於可以知道關於法輪功的真相了。他們能夠瞭解到法輪功在國外是如何被對待的。他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接著屏幕黑了,沒有了信號。過了一會兒,唐鋒知道不會再有了。他們一定是被發現了。
法輪功的廣播在8個頻道播放了50分鐘,聚集了超過100萬的觀眾,隨著消息傳開,觀眾越來越多,人們互相打電話,說他們應該立馬打開電視。在一些居民區,地方中共官員變得絕望,他們切斷了電源,讓街區陷入黑暗。在其他地方,比如在文化廣場附近,人們上街慶祝。禁令結束了!法輪功平反了!幾名修煉者走出來,公開發資料。鄰居、孩子、陌生人,甚至連那些戴著紅袖章的老太太都來接近他們,每個人都在說,激動地笑著拍著他們,祝賀他們。
有幾個人懷疑這不是政府的廣播,但他們仍開心地笑著,輕聲問:你們是怎麼幹成的?你們法輪功真厲害!這時看起來他們似乎真的是被平反了,歡樂和笑聲到晚上10點都沒停止,這時,第一位修煉者接到了一位軍方朋友的電話,說他們已接到了要抓捕法輪功的命令。
接下來的故事講起來有點艱難。登山,站在山頂看風景也許很有意思,甚至令人鼓舞;下山,把一個個人變成慘叫的動物,就不是這樣了。但是對於後來的事情存在著更為詳細的證詞。例如,被銬在暖氣管上,有幾個人甚至就在現場目擊了那死亡的時刻。最好還是概述吧。
雷明,這個團隊的小兄弟,在3月5日晚10點被抓捕。他被綁在一張鐵椅子上4天,他或許供出了或許沒有供出他的同伴。雷明最終被提前釋放,2006年8月6日死於有詳細記錄的脊椎損傷。
不清楚江澤民是否下了「殺無赦」的命令。但對於吉林市610辦公室的頭子說「這次我們要扒他們的皮」,這點沒有多少質疑。610辦公室是為了消滅法輪功而成立的機構。事實上,長春市和吉林市的官員們都接到警告說,如果再發生插播事件,他們就會被撤職。便衣警察被派到長春各處把守電線桿,西方電視記者被禁止拍攝任何在播出的中國電視節目。當雷明被綁在鐵椅子上的時候,警察抓捕了2000名到5000名長春的法輪功學員。
3月9日晚上,大海在他的家裡和唐鋒一起被抓走了。警察把大海支在他家客廳的椅子上,當著他妻子和兩歲兒子的面,打斷了他的腳踝。3月10日凌晨,大海被送入長春市寬城區公安分局,他被扒光衣服,一名現居美國姓霍的警察看到兩名警察把一根高壓電棍強行插進了大海的肛門。幾分鐘後,這些警察開始在警察局裡叫喊,說劉海波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大海在長春市中心醫院被正式宣布死亡。
3月24日深夜,60多名警察包圍了一個柴垛,這是大卡車這個農家子弟用來隱藏自己的地方。警察把柴垛澆上汽油,點燃了。當大卡車出現時,警察對他的大腿開了兩槍。當警察開車把大卡車押到警察局時,警車翻了,也許是打鬥造成的。警方在稍後拍攝的照片顯示,那時大卡車已經無法坐直身子了。一件襯衫包在他身上,顯示他的兩個胳膊被打斷了。之後不久,大卡車拒絕了中央電視臺試圖做的一次採訪。從那以後,有人看到他被擔架抬著輾轉於不同的看守所。大卡車最終被判刑19年,關押在吉林市第二監獄,2003年12月26日,他在家人在場的情況下因傷勢過重死亡。
周潤君
2002年9月20日,長春中級法院判處周潤君20年徒刑,據信她死在監獄裡。
侯明凱是最後一名被抓捕的。他逃到附近的吉林市之後,試圖再次插播,失敗了。他確實像他屬猴的性格一樣,在公安局的大院裡爬上樹,放上一個擴音器譴責江澤民。他的人頭被懸賞5萬元。8月21日,侯明凱在長春被捕,被抓到清明街派出所,次日清晨4點就被毒打致死。之後警察開了個臨時的慶功宴。不清楚他們吃的油條是否又長又香,但當時的情況顯示,那些油條有可能就是從侯家的小攤上買來的。
插播以及其後血腥的後果刺激了一波模仿性的嘗試,有幾個異常的成功,大多都失敗了。長春的效果將再也不會重現;隨著長春插播者被捕的消息廣為人知,沒有人再會相信法輪功已被平反了,但是也沒有人會再那麼相信政府關於天安門自焚的版本。長春把「被將軍」變成了不斷的「將軍」,但是這裡沒有國際像棋協會。
這讓在西方的華人修煉者——冷靜、受過高等教育的精英們認識到了中國的電視其實是宣傳和反宣傳。大山已經移動了。伴隨著自由門、無界瀏覽和動態網的名字,修煉者組成的小組在北加州的辦公室裡和在北卡州的客廳裡運作,開始了翻越中國的網路防火牆的程序,鑄造出一個從西方接入中國永久的網際網路通道。
2006年,正當法輪功明顯不再在僵局中打轉時,中國的打手進入法輪功在北美的計算機系統管理員於亞特蘭大郊區的家中,把他捲到一個地毯裡毆打後離開,任由他在那裡流血。同一年,修煉者們成立了「全球網際網路自由聯盟」。
梁振興瞭解他鑄造出什麼了嗎?遠不清楚是否有人告訴過他;即使有人告訴他,他也不一定能理解其中全部的含義。每當他能和修煉者有短暫接觸的時候,他總是用輕柔的語調問:明慧網報導了插播的事了嗎?他們知道嗎?
是的,修煉者們知道。但這個故事不像一些人之前希望的那樣。在梁振興去世後,美國國務院實際上拒絕了給「全球網際網路自由聯盟」資金。大多數的錢給了培訓媒體技能的非政府組織Internews及完善的研究機構「自由之家」。這樣做沒有政治風險。好萊塢式的結局被取消了。
(本文譯自Ethan Gutmann於2010年12月發表在美國《旗幟週刊》上的文章,題為「進入微細的電波(Into Thin Airwaves)」。譯文略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