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洪洞水神廟元代壁畫《弈棋圖》(局部)
在世界100多個體育項目中,圍棋溫文儒雅,四庫全書把圍棋歸入子部藝術類,同琴、書、畫在一起,顯然認為它不算競技。實際上圍棋的競技性很強,甚至能夠讓對弈者咯血斃命。
日本圍棋史上就有過一盤鬧出人命的名局。1831年,日本棋壇四大門派之一的本因坊掌門人丈和當上名人。當時的名人不但享有種種特權和優厚的國家俸祿,且所有五段以上棋手的升段都需要經過他的批准,權力非常大,相當於棋壇的盟主。由於丈和的名人地位不是通過比賽得來的,而是憑藉一系列暗箱操作手段得到的,因此引起其他門派的不滿。日本棋壇另一大門派井上家的掌門人幻庵因碩便設下一個圈套,請一位朝廷大員出面主持,讓自己的密藏弟子赤星因徹與丈和下一盤棋,如果丈和輸了,幻庵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丈和趕下名人寶座。
赤星因徹是當時棋界公認的希望之星,天賦異秉。第一天比賽下了59手,面對當時日本圍棋最大門派的掌門人,因徹的棋不但絲毫不落下風,還佔得一點便宜。但薑還是老的辣,第二天繼續比賽,丈和的力量開始顯現出來,連續下出68、70和80三著好棋,這三手棋後來被人稱為「丈和三妙手」,特別是第70手更被棋家譽為「古今無類之妙手」。這三手棋一下出來,因徹的棋就不行了,後面因徹雖然殫精竭慮,但是差距還是越落越大,因徹的臉色也開始發青直到變黑。下到246手,因徹覺得嗓子眼兒一熱,一口血噴到棋盤上,栽倒到幻庵因碩懷裡,回到家後不久便撒手人寰。這局棋後來便被稱為「因徹吐血局」。
這種要了人命的棋在中國歷史上也曾發生過。據記載,乾嘉年間,有一位黃某,是一位高棋,但為人心胸狹隘,小肚雞腸。有一次,他與一個姓韓的少年對弈,連輸了三盤,覺得很沒面子,就藉故身體不適,約定改日再比。後來有一個親王約韓姓少年下棋。事前有人囑咐韓少年說:「親王好勝,你悠著點兒下。」韓少年既不敢得罪親王,又不想壞了自己的名聲,就和親王下了三盤棋,前兩盤下成和棋,第三盤輸了半目。這三盤棋的每一手都要經過仔細計算,不能差了分毫,實在比贏十盤棋還要辛苦得多。韓少年下完棋後,累得頭暈眼花,幾乎邁不開步子了。黃某聞知後,就在韓少年回家的路上截住他,要和他再比高低。韓少年拗不過,只好勉強答應。兩人開局不久便在一個角部展開激戰,由於這個角部的變化非常複雜,韓少年遲遲沒有落子,黃某就不斷用話擠兌他說:「為什麼不落子,是不會了吧。不會就快認輸,別耽擱時間。」韓少年既累又氣,按書上寫的便「神色頓異,遽噴血數升而絕。」
後來來了一個姓范的,也是一位高棋。當地的富商大賈就集資作彩頭,讓黃某與他一決高下。這盤棋的勝負最後取決於一個角部的對殺。也是因為變化太複雜,黃某遲遲不能落子,姓范的就對他說:「先生殆不欲戰乎?」用白話說就是「先生是不是不會下了?」黃某人一聽這話,臉色立馬就變了,說:「造孽呀,這是老天爺要出賣我,我還爭什麼呢?」說完,便「遽倒地死」。後來有人說,這個姓范的是為韓少年報仇來的,更有甚者說,姓范的是韓少年投胎轉世。這個姓范的就是被譽為中國古代圍棋第一人的範西屏。關於他的故事,筆者擬作專門介紹。
上述三盤棋,日本的一盤棋有棋譜留存,中國的兩盤棋出自《清朝野史大觀》,屬野史,沒有棋譜,但恐怕也不是空穴來風。總之這說明圍棋的競爭也可謂刀光劍影,虎踞龍盤,絕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波平浪靜,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