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加拿大第一個感興趣的是一個廣告:一位演說者在台上說:我們說YUP,不說YEAH;我們說Z——zed,不說zi;我們是peace keeping,不是policing;我們有Prime Minster,沒有President;最後他舉起做廣告的啤酒大喊我們是加拿大人!不論在那,只要這個廣告一出來,在場的人都會歡呼,我們是加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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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我才明白加拿大人處處都強調他們和美國人的不同,他們常常以別樣的眼光看美國人,因為美國人太自負了。據說一位加拿大的商界名人去美國開會,席間有人問他:「加拿大仍然物物交換嗎?豹子皮可換來什麼?你們的主食是海狗肉嗎?」一時間令這位加拿大人啼笑皆非,彷彿遇見了白痴。所以如果美國人覺得中國還是個魚村的話,又有什麼稀奇?他們永遠只看見自己。
連我在美國的朋友們都受了影響,一聽說我在加拿大,他們就會誇張地大叫:「你怎麼會在哪?不好,還是想辦法來美國吧。太冷了,又沒有chinatown。」我也趕緊說:「是啊是啊,一出門就會遇見北極熊。」
總會有一些這樣的人,不論是中國的還是外國的,他們不去瞭解井底以外的天,他們固守自己的城池。北京人覺得他們是中國的貴族,上海人覺得他們是極具品味的。一聽蘭州就會問我你們騎駱駝嗎?我會很認真地告訴他們:「我要做好一個月的乾糧,曬乾,裝好,再騎駱駝去上班。太遠了,怕食品會壞掉的。上學的人都騎毛驢。」然後北京人很同情曾經的我。有個上海人還有一次很謙虛地說:「你不要自卑,雖然你是來自一個小城市。」轉過頭又對來自重慶的一位說,「你也不要因為你來自重慶這個小地方而自卑哦。」我們從此叫他偉大的上海人。據一個北京人說,在北美常有人冒充北京人,其原因是想隱藏自己是來自小地方的身份。我大惑不解,若真是有這樣的人,那他腦筋肯定有問題,就跟這個北京人一樣!
扯遠了,有個電影,導演真是個智慧的人,他在影片裡表現出了加拿大的靈魂,也表現了美國的性格。說是美國新上任了一位總統,問他的智囊團如何當好總統。有人建議說:既然蘇聯解體了,我們得再找個敵人,這樣總統就好當了。很多國家我們都找過茬了,現在就剩我們的鄰居加拿大了。要不要派人過去搗亂一下,製造點混亂。於是總統採納了他的意見,派人過去破壞電站什麼的。持槍實彈的美國間諜經過嚴密部署後衝進了核電站,眼前的景象把他們給怔住了——兩位老人在值班,女士在織毛衣,男士在看報紙。他們一邊看著各種儀器,一邊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他們來回問了多遍,終於相信了確實只有兩個人,這使他們大失所望。
另一隊美國特工劫持了一輛大卡車,命令司機把他們帶到首都多倫多,司機告訴他們首都是渥太華。美國人不禁肆無忌憚地嘲笑起來:想騙我們,不要自作聰明瞭!在另一個地方美國特工摔傷了,被成群的孩子包圍著,給她很多玩具,讓她開心起來。幾乎沒有人在意他們來做什麼,人們過著自己的日子。
還好那位總統臨行前一再聲明千萬不要傷了人,如果傷了人,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加拿大和美國的不同還有一個笑話,一個美國人和加拿大人遭遇了車禍,被送進了醫院,醫治無效兩人來到了天堂。天使說給我5美元,我讓你們回去。美國人掏了錢就走了。加拿大人猶豫了半天,問他緣故,他說不曉得政府會不會為他報銷這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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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很驚訝加拿大的新聞,有著非常的幽默。
一個入室偷竊的人,綁了屋子的主人在床頭。他偷了東西後在一個電話廳給警察打電話說請快去給受害人鬆綁。警察趕到出事的地方,為女主人解了繩,女主人一再說那個人非常紳士,不斷問是否綁得太緊。警察在報上說,他們會抓到那個小偷的,但是他們仍然認為他是個紳士小偷。
還有一則新聞我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
一個商店解雇了一位店員,因為他違反了店規,去和一個搶劫商店的人搏鬥。這個商店在加拿大有許多的分店。商店發言人說:僱員的生命比所有的財產都寶貴,請所有的僱員記住,不要試圖成為英雄。我便知道不論是銀行,還是商場值班的人在遇到搶劫時必須無條件聽從歹徒的,他們想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不要搏鬥,不要說不,因為他們有凶器,會在任何情況下傷害到人的生命。任何時候都在強調你的生命是唯一的,你要珍惜。
前一陣,龍捲風襲擊了加拿大的一個野營的小鎮,有九條生命被龍捲風吞沒。我在牛仔節印第安人的升旗儀式上看到所有的旗都降了半旗;我看到其它地方也降了半旗,以次來向遇難的人致哀。這就是為普通的人所舉行的儀式。
加拿大也有吸毒的問題,政府會勸吸毒的人盡快戒毒,但同時也一再告誡他們使用乾淨清潔的注射用具,以避免感染。政府有專門的機構定期沿街給吸毒的人發放注射用具。加拿大反對吸毒,制止吸毒,但那是一個長期的任務,他們在吸毒的人沒有徹底戒毒以前,最大限度地讓他們珍惜自己的和別人的生命。
我想我會在以後的報紙上看到這樣的文章:如何成功的搶劫!開頭說我勸你不要搶劫,因為那是犯罪;但是你一定要去犯罪的話,請千萬記住不傷害人,你只管拿錢拿物好了。因為要是傷了人,你會被多年追蹤,四處躲藏,終身流浪。所以請記住,不要搶劫,但你非要搶的話,請不要傷人……
我遇到過一個從國內來的婦女,她的丈夫在她一到的時候,就送她去餐館打工。兩年了她一句英文都不會,而她的丈夫卻在一天趕她出了門,說要是聽話住在教堂提供的住處,他會每月給她一百塊錢。她真的很害怕,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她特別吃驚我們會英文。當她知道政府會出面為她解決這件事的時候,她滿臉的感激。她走後,一位加拿大人說:她丈夫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加拿大,他將有大麻煩了!的確,在這裡如果不堪忍受丈夫的毆打,可以叫警察,讓他去坐牢;如果不能忍受前夫的騷擾,可以住在政府專門提供的公寓裡,不經允許,門衛不會隨便讓人進去的;這裡你帶著自己的兒子去國外旅行,會讓你出示配偶同意的信件,避免你因為婚姻的問題,使孩子失去見爸爸或者媽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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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美,我遇到的香港人和臺灣人很多,如果有人問:你是中國人嗎?他們條件反射似地說:我是臺灣人,我是香港人。開始的時候我有些不懂,難道香港人和臺灣人不是中國人嗎?後來我發現,雖然香港已回歸了祖國,但太多的香港人會說我去過中國,或者說我要去中國了。臺灣人也是如此,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概念,在他們的心裏他們就是他們自己,他們已不再找一個歸屬,至少在形式上不再困惑。但當我對一個臺灣朋友說:你是一個臺灣人,不是中國人。他幾乎是喊過來:我比你更中國!我讀的是,背的是。我和你一樣!愚蠢的是我,當他們說我是香港人,我是臺灣人時,他們是在說我是中國人。有一天,香港的一位朋友很自豪地對我說:你知道嗎?加拿大總督是香港人。我為我是華人而感到驕傲。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但她的興奮仍然也令我覺得開心。
七月一日,加拿大的國慶,多倫多的華人遊行慶祝,舉著醒目的標語:熱愛我們的國家加拿大!太久了,華人總以為自己是客在他鄉,在別人的土地上生活。我們總是在一種思鄉的文化和悲涼的氛圍中過著一種客人的日子。但沒有人以為你是客人,你的稅和大家一樣,你做的貢獻和大家一樣,你的權利也和大家一樣。我們為什麼總要覺得自己是客人呢?我們同樣也是這塊土地的主人,加拿大是我們的第二故鄉,我們為她慶祝,也同時為華人慶祝,我們開始不把自己當客人了!
這兒最早的主人是印第安人,他們生活在保留地內,依然過著他們的傳統的生活,雖然他們有很多的優惠政策,但當我聽到他們的歌時,我依然覺得蒼涼,遙遠,悲憤,和莫可名狀的憂鬱。
加拿大是個多民族,多元文化的國家,華人已是這個國家的第三大民族。我想有了土地,也就是有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