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流亡的意義(下﹞(圖)

作者:王丹 發表:2013-12-08 00:38
手機版 简体 打賞 0個留言 列印 特大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高行健

【看中國2013年12月08日訊】我認為,流亡有三種形態:因為被拒絕入境而滯留海外的流亡;因為躲避危險或迫害而離開當地在國內展開的,也是流亡;第三種流亡,是更根本性的,那就是從體制中抽離出來,不願順從主流,為維護思考的獨立性,反抗性和批判性而建構的精神狀態。正是在這第三種意義上,我們說,流亡是一種文化和精神現象,是反抗的一種姿態。前兩種流亡是被迫的,第三種流亡是自願的。前兩種流亡是不應當發生的,第三種流亡對于思想來說是必要的。

思想狀態上的流亡之必要,在於只有保持一個距離,我們才能更清晰地看到三個東西:批判客體的問題所在,批判主體的侷限,以及批判空間的廣闊。保留在舊體制之內,即使我們持批判的立場,也難免會受到環境的氣場影響,而無法更加冷靜地挖掘問題,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講的就是這個道理;保留在舊體制之內,我們直接面對迫害和壓制,反抗的悲情很容易使我們自我道德化,這不利於我們展開自我反思,而在我看來,這樣的反思的意義不亞於對體制的批判;最後,保留在舊體制之內,我們就把自己侷限在原有的小世界中,這個世界往往被壓制與反抗的主軸所填充,妨礙我們看到更大更寬廣的世界,更多更精彩的主題。而流亡,反倒可以使得我們克服以上的困境,得以開展更深的思想建設。流亡,也因而並不是一個只有悲情的歷史現象,也是具有建設性的反抗行為。我們通過流亡來參與現實。

流亡的成果,在《長城外》這部記錄片中得到呈現。作家鄭義和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高行健,雖然對流亡的狀態有不同的評價和認知,但是他們在接受採訪的時候所提供的在流亡之後獲得的新的思考,讓我們看到了流亡對于思想建設的重要性。

鄭義說,他在中國的時候經歷了文革和「六四」 ,採訪過人吃人的事情,內心變得很硬很麻木,因為見識過太多災難了。美國以後,他覺得這個社會跟中國最大的不同,是對待小動物的態度,那麽愛護和關心。慢慢地他也被影響。有一次他散步,看到地上一灘血跡。他說如果是過去,就是看到死屍他也不會在意的,但是這一次看到這攤血跡,他發現自己內心一瀋,目光轉到別的地方去了,不忍心看。這一瞬間,他知道自己變了。

在這裡我們看到,即使是作為批判者,我們不知不覺地也會受到舊體制的影響,例如無法從人性的柔軟層面去感知世界,憤怒和正義感讓我們的認知單一化。鄭義的心態的變化因而可喜可賀,因為流亡使得他在新環境下能夠更容易擺脫原來的情感狀態。

高行健對流亡的認知,更加深入到作為知識份子的個人,與自己的國家和民族,與群體的關係上。他說:選擇了流亡,就接受這樣的命運。葉落歸根,報效祖國這樣的觀念,對知識份子來說是一種精神上的約束。中國知識份子總是把自己跟國家,民族綁在一起,忘了自己是獨立的個人。在高行健那裡我們看到,流亡是如何使得一個思想者的境界更加提升。

有人說,流亡者得到了天空,失去了土地。我認為,流亡也可以使人得到新的土地,讓我們站立的姿勢更加堅定。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来源:自由亞洲電臺

短网址: 版權所有,任何形式轉載需本站授權許可。 嚴禁建立鏡像網站。



【誠徵榮譽會員】溪流能夠匯成大海,小善可以成就大愛。我們向全球華人誠意徵集萬名榮譽會員:每位榮譽會員每年只需支付一份訂閱費用,成為《看中國》網站的榮譽會員,就可以助力我們突破審查與封鎖,向至少10000位中國大陸同胞奉上獨立真實的關鍵資訊, 在危難時刻向他們發出預警,救他們於大瘟疫與其它社會危難之中。
榮譽會員

看完這篇文章您覺得

評論



加入看中國會員
捐助
最新文章
更多最新文章

看中國版權所有 Copyright © 2001 - Kanzhongguo.com All Rights Reserved.

blank
x
我們和我們的合作夥伴在我們的網站上使用Cookie等技術來個性化內容和廣告並分析我們的流量。點擊下方同意在網路上使用此技術。您要使用我們網站服務就需要接受此條款。 詳細隱私條款.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