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3年11月29日訊】別再數航母艦隊、戰鬥機以及巡航導彈的數量了。美國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爭突顯了強大軍力的侷限性。當今的大角力發生在另一個層面。地緣政治正讓位於地緣經濟。
目前有三套大型國際談判正在進行中。他們承諾勾勒出後西方世界的輪廓,確定發達國家和新興國家之間的平衡點,並界定中國在世界上的地位。他們將決定從當前的多邊體系能夠拯救什麼。在開放的全球安排和圍繞競爭集團的經濟秩序之間做出選擇。
眼下的焦點是貿易。跨太平洋夥伴關係(Trans-Pacific Partnership)談判若成功完成,將夯實美國與東亞大片地區的經濟融合。與之平行的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關係(TTIP)協議將為美歐關係再次注入凝聚力。除了這些地區協議之外,歐盟(EU)也在與印度和日本談判雙邊協定。拼圖的最後一部分是,美國和歐盟正在領導20多個發達經濟體和新興經濟體之間的協商,旨在實現服務貿易的自由化。
梳理這些線條,就能看出它們傳遞的信號:西方已經放棄界定戰後時期的大多邊主義。更引人注目的是,每一項擬議中的新協定都把中國撇在一邊。將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排除在外顯然不是巧合。
中國是開放的全球經濟的大贏家。美國在問,它為什麼要進一步擴大那些加強對手實力的安排。長期以來美國應對中國崛起的方式就是接觸和對沖:一方面將中國納入一個基於規則的體系,另一方面重修與舊盟友的關係,作為一份保險。現在的重點是對沖。
新的「少邊主義」的吸引力在於,它將加強西方對全球標準和規則制定的支配。歐洲人本能地比美國人更加包容,很多人提出,地區協議為更為包容的協定開闢了道路。但美國並不是唯一急切希望保住經濟實力的國家。一位法國外交官友人告訴我,法國之所以參加TTIP的談判,是因為該國「懼怕中國超過憎恨美國」。我看不出華盛頓急於邀請中國加入TPP協議。
當然,這些協定未必一定能夠達成。美國情報機構大範圍和大規模的竊聽,已經影響了跨大西洋關係。日本要滿足TPP提出的要求會有難度。上週訪問印度的時候,我沒有察覺印度方面迫切希望與歐盟達成貿易協定。
一個問題是,這些下一代的協議不會停留在關稅層面,而是將涉及監管、公共採購和標準。這將挑戰強大的既得利益,並再度觸動有關國家主權的政治神經痛。另一個問題是,政府的組織形式不利於讓其領悟經濟協議的戰略意義。總統和總理們喜歡談論戰爭與和平,而把貿易事務交給專業人員去處理。無人關注地緣經濟的大格局。
我的感覺是,西方各國政府將竭力避免上述談判破裂。它們需要進一步開放市場有望帶來的增長。談判破裂將帶來沈重代價。西方寧可悄悄淡化某些最初的雄心壯志,這是它保持經濟實力的最後機會。
中國正意識到自己被甩在了後面。因此中國政府要求加入服務貿易談判,並暗示在與歐盟談判達成有關投資規則的協定後,可能還將開啟貿易協定談判。但美國和歐盟對此明顯不熱心。中國被視為搭了多邊體系的「便車」。美國和歐洲希望中國政府拿出證據,證明它已經準備好開放中國經濟。
國際貿易規則碎片化的風險顯而易見。「正和遊戲」(positive sum game)可能很快轉變成「零和博弈」(zero sum game),帶有西方和世界其餘地方較勁的不幸意味。將中國晾在一旁,會威脅到全球體系的現有結構。而且,貿易糾紛成為更嚴重衝突的導火索,在歷史上也不乏惡劣的先例。
另外兩項談判可能考驗各國對多邊主義的忠誠,談判結果將影響到許多方面。一項談判將決定全球性的氣候變化協定能否達成,另一項將決定富國是否準備好履行期限將至的千年發展目標,向窮國提供幫助。
兩項談判的辯論焦點都集中在權利和責任上。如何分擔削減碳排放的責任,西方應該為發展拿出多少資金?受援國是否應當承擔更大的、與西方慷慨相稱的責任?
這些細枝末節的背後隱藏著最根本的問題。南北(或是東西方)國家的政府是否擁有在新的多邊協議中承認各方共同利益的政治意志和能量?目前的跡象不太讓人樂觀。
比起多邊主義,美國更喜歡與志同道合的國家結盟。其他國家的政府嘴上承認互相依存的事實,但又心胸狹窄地捍衛過時的國家主權概念。當今這一代的世界領導人失去了「開明自利」(Enlightened self-interest)的精神。沒有全球性規則的全球化或許管用一時,但不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