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茉莉花革命:廣西南寧強拆千警斗村民 警連開數十槍有如好萊塢槍戰大片
【看中國2013年10月25日訊】2013年9月28日早上,廣西南寧市青秀區聖人灣,一千多防暴警察、特警闖進聖人灣山莊強拆,大批村民拿鐮刀、自製燃燒彈、「魚雷」等與警方對峙了數個小時。
警察一共開了48槍,6位村民被槍擊受傷倒地,許多人被打傷和被捕。
現場槍聲、爆炸聲、哭聲、救命聲不斷,硝煙四起、觸目驚心、哀嚎一片,有如好萊塢槍戰大片。
防暴警察從三樓向村民射擊
防暴警察從三樓向村民射擊
防暴警察從三樓向村民射擊
解放牛網:南寧青秀區928強拆事件始末
伴隨著幾聲槍響,胡定發滿臉是血地倒在地上,他的大姐胡寶芬見弟弟中槍急忙上前營救,可當她剛要撫起弟弟時,她的腿也被槍擊中應聲倒地,他的弟弟胡志昌拚命向哥哥和姐姐跑去,可沒跑幾步,身上也被槍擊中倒了下。一家姐弟三人,就這樣的前仆後繼躺在了地上。
同他們一起中彈的,還有馬志營、馬善河、韋美花等人,他們中的是防暴警察射向他們的像皮霰彈。
躺在醫院裡的胡定發,他人已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醫生告訴他說,他的左眼已保不住了,現在醫院只能為他治療皮外傷,眼睛的問題只能到專門的眼科醫院,而其他幾個人,身上中的彈已全部取出,正在進行治療。
9月28日早,廣西壯族自治區首府南寧市的青秀區,在一個叫聖人灣的地方,在孔廟對面的孔聖人眼皮底下,發生了一起當地村民與前來強遷的防暴警察的暴力衝突事件,當地人將這次衝突形容成「上演美國槍戰大片」。
就在事發之後的兩週,記者專程趕到南寧市,意在瞭解當時衝突全過程的同時,調查這次這麼大規模強遷當中,是在什麼條件下進行強遷,是真的在扒違建還是從村民到政府在執法的程序上有不當之處。
對峙:在黎明時上演
就在9月28日天剛剛亮的時候,這裡的居民接到朋友的電話,說是過一會,就會有大批的警察來到他們這裡進行強遷,此時已有上千名警察和執法人員在南寧大橋集合,於是村民們很快地聚積到一起,商量如何對付強遷的這些人,可村民們剛剛聚到十幾個人,就有三臺警車已停在了村民的樓下,車上下來十幾個人,村民與這其中幾個人進行交涉,但這幾位警察沒有與村民說一句話。實質上,他們是先來偵察情況的,主要看村民們有多少人,都做了什麼準備,好拿出對策對付村民們。
半個小時之後,強遷大軍上來了,29臺公交車坐滿了人,再加上其它大大小小的車,總共有80多臺,2000多人從車上下來後,第一件事是在孔廟前的廣場上搭起幾個帳篷,擺好了桌椅,這便是前來的領導們臨時的強遷指揮部。而此時,村民也在積極地準備著,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很多面的國旗,村民有的披在身上,有的圍在腰間,在人數眾多的人群當中,這些身披國旗的村民顯得十分明顯。這些身披國旗的村民,每個人手裡還拿著一把長把的鐮刀,這便是武器了,那架勢,只要有人敢拆他們的房子,他們就會一齊上去,用手中的鐮刀,拚個你死我活,這樣就會保住他們的房子,但他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不一會,二十幾名防暴警察率先登場了,先沿著一棟樓左側的大門向裡沖,但只要一靠近大門,裡面披國旗的村民便將手的鐮刀在空中亂舞,不時地還向警察們砍去,這時,頭戴鋼盔手拿盾牌和電棍,甚至還穿著防彈服的特警們,不得不向後退去,就這樣,特警們的幾次衝鋒,都被村民的鐮刀給擋了回來。
就在這棟樓的右側大門,同樣上演著相同的一幕,在此看守這個大門的二十幾名村民,用手裡的鐮刀一次次將特警逼了回去,雙方只好一群在門裡,一群在門外對峙著。
爆炸:來自村民仍下「燃燒彈」
見此情景,坐在孔廟帳篷裡的指揮官們坐不住了,他們不相信這些特警會被村民手中的鐮刀嚇住,於是又增派了警力,強行地往大門裡沖。
突然,左大門外發出一聲爆炸,隨著濃煙是騰起的火苗,這裡的村民用上了自製的「武器」,他們將裝著汽油的瓶子點燃後,扔向大門外的特警,特警見此急忙躲開,並遠離大門,村民見此法見效,接著又有幾個燃燒著的汽油瓶子被扔到特警當中,隨著爆炸聲和騰起的火焰加濃煙,再加上特警們四處逃散和躲避的身影,這場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拍攝電影或電視劇的戰爭場面。
此時,大門的右側,同樣有燃著的汽油瓶子仍到防暴警察人群中,好在這些年輕人都躲閃得很好,沒有傷著任何一個人,但最關鍵的是,這兩個大門外面的防暴警察人群中,總有幾個人手拿滅火器,只要這燃燒彈一落地,馬上上前將其熄滅,隨後便是帶著濃烈汽油味的黑煙騰空而起,如影視劇中做出的炸彈炸後的特效。
到了這個時候,村民們與特警的一攻一守,已僵持了近兩個小時,可特警們還是拿不下來這個堡壘。
短短的平靜後,門外的特警發起了最猛烈的衝鋒,只見兩個大門共100多名警察全力衝向大門,那架勢就是哪怕傷幾個人,也要拿下這兩個大門,可是,村民手中的「武器」又發生了變化。
也許,手中的汽油瓶子用完了,也許,村民們見汽油瓶子沒能將這些警察們嚇退,反而還越來越多,於是,他們將手中的「魚雷」(註:鞭炮中的一種,春節時會有人燃放,但響聲很大,也有傷人的危險)點燃後扔向門外的人群中,
連續的幾聲炸響和飛舞的沙土,嚇壞了特警和現場的指揮官們,他們根據響聲,以為村民在扔自製的炸彈,於是令特警趕快撤離並研究下一步對付村民的方案。
槍聲:防暴警察從三樓向村民射擊
隨著幾聲巨響,門外的特警撤離了大門,村民們以為,他們這一招奏效了,特警們退了,可是,他們哪裡知道,動用這麼多人來扒幾棟房子,那有扒不成的道理,還有,如果真的最後扒不成,那現場的領導們不是太失職了太沒有面子嗎?現場的指揮官們,正在準備實施下一步計畫,這個行動是村民們沒有想到的,也是在廣西,在南寧市的拆遷當中,沒有聽說過的,那就是特警要佔領制高點動槍了。
打退了特警們的多次進攻,村民們似乎也有些累了,大門外十分的平靜,也見不到太多的特警們在大門口守候,村民們竟然原地坐下來進行休息。
但是,現場指揮者卻實施著另一更很的方案,此時,已有近十名的特警悄悄地爬上了這棟樓的南側外樓梯,但上到三層時,卻被門外的鐵柵欄攔住了,一手拿對講機的特警不知道在電話裡與誰通話,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先上來的這些人退了回去,接著上來的第二批特警手裡拿來了特殊的工具,沒幾下,這個鐵柵欄被弄開了,再接下來的場面真的如同美國的戰爭大片中的鏡頭,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手持短槍,飛快地衝上三樓的制高點,他們站成一排,槍口一齊對準地面上身披國旗手持鐮刀的村民,槍聲大作。
在場的村民做過統計,說這些人總共開了48槍,也就是說總共有48發橡皮彈射向村民。
第一個倒下去的是40多歲的胡定發,接下來是前去救他的姐姐胡定芬,再下來也是前來救他們兩個人的弟弟胡志昌,姐弟三人就這樣的前仆後繼地倒了下去。
再下來的就是馬志營、馬善河、韋美花等。
槍聲響了,又有多人先後倒地,村民們不再守著大門,而是開始狂呼救命和救人,院裡防守的村民們亂成一團。
院外的村民從開始到最後,始終有近百人,但當最初內外對峙時,他們想進到院子裡去,已進不去了,整個準備要強遷的地塊早已被警察們團團封鎖。
當院外的村民親眼看見特警開槍有人倒地有人呼救時,他們想全力衝進去,但還是被特警擋住了,不准進入。
據胡定發另一姐姐胡寶嬌講,最初時,她就想和弟弟妹妹們一起進院子去守房子,可沒等她進去時,院子已被封鎖,於是她只好眼睜睜地在外面看著,當她看到有人倒地時,就看清了是他的弟弟,也看見了院子裡面她的三個親人相繼倒下,她說她此時的心情連殺人的心都有。
當她的弟弟胡定發第一個被從院子裡抬出來後,現場的領導沒有人管滿臉滿身是血的胡定發,她哭著連喊救命,可還是沒有人理,最後她跪在地上,求領導救救她的弟弟:「他還有兩個孩子啊,他不能死啊────」
就在胡寶嬌跪地之時,院子裡面的特警在干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抓人,凡見到手裡拿鐮刀或身上有國旗的村民,先是按地一頓痛打,打到此人無一點反抗的程度,再將其戴上手銬押到警車上。
到記者前去採訪時離事發已有半月,此時仍有十名村民以「暴力抗法」之罪名被關押在南寧市看守所裡,什麼時候能出來,沒有日程。他們是:黃桂蘭,梁永嬌,吳劍秋,黃慶鳳,黃德春,梁本昌,林沖,吳泉等。
傷者被送進醫院,參與者被送到公安機關,於是現場的鉤機發揮了它的本能,一個多小時後,七臺鉤機將13棟三層小樓全部夷為平地。
再接下來,南寧市的市委書記,市長都出現在一片廢墟的現場,先與現場指揮的領導握手,表示祝賀,再下來是接受當地媒體的採訪。南寧市領導的語言和表情,與剛剛結束的那場攻守之戰是那樣的不相容,他們腳底下的片片血跡,更能說明剛剛發生的是一場生死之戰,但這些,領導們似乎皆視而不見。
村民:他們的「違建」是歷史遺留問題
在醫院裡,胡定發的傷情最重,醫生早已給他的左眼下了定義,而其他幾位傷者, 因取出了身上的彈,剩下的就是養傷了。 48聲槍響,有多少子彈擊中了村民呢?有醫院的診斷為證:
胡定發,左眼眶內和右頸部各取出橡皮彈一枚,身上和腿部又取三玫彈頭。
胡寶芬,在其雙下肢取出三玫彈頭。
胡志昌,左大腿取出彈頭一玫。
馬善河,右腰部取出彈頭一玫。
還有馬積榮,林朝龍等住院者。
記者簡單地統計了一下,這些彈從傷者身上取14玫。
傷者在醫院呻吟著,而政府這邊卻因此舉的成功在總結著工作的戰績,甚至有人還會在這次拆遷中獲獎領賞,那他們拆的房子都是違建的嗎?
這個被強拆的村子沒有村委會,取而代之的是個名叫「青山園藝場」的村民自治組織,這個場的書記和場長,就相當於我國所有地區的村書記和村長。這個青山園藝場是建國之後就有的,原來歸屬於南寧市農工商公司(局),2008年後才歸街道所管轄。這裡的村民都是園藝場的職工。
因為這個村民組織和管理方式的特殊性,所以,這裡的村民在建民宅時,從來沒有過如國內其它地方的蓋房子程序和農村的房照,這裡的習慣是,哪位村民家要蓋房子了,到場部提個申請,場裡批了就完事,蓋上房子就是自己的。
這次被拆的13棟中,有大部分是九十年代蓋成的,梁永達說,這次他家扒了三棟房子,其中有一棟是1996年蓋的,兩棟是2004年蓋的,只是有的房子最近兩年又接了一層。他說,如果說他近兩年後接的算是違建,那也不該將所有的房子全扒了啊,如果他的1996年的房子和2004年的房子都算成違建,那他們這個青山園藝場的一半以上的房子都是違建了。
梁永新也說,他的房子是九十年代末建的,近兩年後加一層,可這次全給扒了,說是違建。
這次動用了這麼大力量進行的強拆,南寧政府部門到底是如何界定什麼是違建什麼不是違建的呢?這一天扒了13棟房子中,到底有多少是地道的違建呢?到目前,這個南寧市還沒有給記者以正面回答。至於能不能回答,什麼時候回答,記者也是末知的。
記者手記:如何能不讓百姓流血又流淚?
在記者手中,有長達三個多小時的現場錄相,記者在看這錄相時,有三次差點落下淚來。
第一次是村民們揮舞著手中鐮刀將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擊退時的情形,他們有老有小,有婦女還有殘疾人,可他們身上披著鮮艷國旗,著實讓記者心中一陣陣的痛楚。採訪時,沒有村民告訴記者他們身披國旗為何意,記者在想,這象徵著一個國家尊嚴和正義的國旗卻披在了身上,他們這種做法是覺得在他們這裡沒有了正義還是以此來呼喚正義?還是將現場的警察們當成了外來入侵的敵人?也許兼而有之吧。
第二次差點落淚時,是特警們全力向村民射擊的時候。那個場景,那個現場氣氛,被村民稱作是在上演美國「槍戰大片」真的不過分,當一個人倒地後面的親人哭喊去救起,自己倒地後面又有人前去救起,錄相中聽不到語言,可這一連貫的動作,真的讓記者想起了戰場,想起了為保衛國家領土的戰士,可他們是戰士嗎?戰士是為國而戰,面對的是敵人。而他們是為自己的小家,面對的卻人民警察。
這個場面,讓記者想起了好萊塢的另一部電影《阿凡達》,還想起了小時候學的課文叫《馮婉珍勝英於謝莊》,還想起了─────
這次用的橡皮彈,全稱為97式18-4mm橡皮霰彈,這種彈是警察們在對付逃跑的犯人時,又不想將其傷害至死又能將其抓捕時才用它的,而當這種彈與人近到一定距離時,一槍便可以將人致命的,何況,在這種拆遷場合是絕對不可以用的,因國家是有規定的,但南寧市用上了。
第三次差點流淚是當南寧市委書記和市長在視察時的那個場面。在市領導與區領導握手的那一瞬間,記者的耳邊還是槍聲在響爆炸聲不斷,可領導們那種祝賀的喜悅和現場講出的官場套話,記者心裏真的陣陣酸楚。剛剛扒倒的房子灰塵還沒有散盡,地上村民流的鮮血還沒有干,而這些領導們,卻在為自己的功績慶賀了。
看了領導們這副態勢,記者在想,在南寧市,難道這種做法是種慣例不成?記者想到了這個市的很多強遷事件。
2012年8月16日早晨,西鄉塘副區長帶隊,城管保安人員數百強遷南寧麗竹學校。
今年8月,長堽鐵路和茅橋拆遷,出警百人,發生衝突後雙方都有受傷。
還有,與這個青山園藝場村民房屋產權性質完全一樣的鳳嶺園藝場和三岸園藝場,都發生了類似的強遷事件,只是規模沒有這麼的宏偉。
孔老夫子是大講中庸之道的,這個中庸現在可以理解為「和諧」吧,這次在孔夫子眼皮底下發生的事件,如果孔夫子當時睜睜眼睛,事情會不會好些呢?記者在想。
採訪完這個強拆事件,記者先為村民感到幸運,因他們沒有死人,也為現場的警察們感到幸運,因他們沒有受傷,更為這個市的領導感到幸運,如果當時真的出了人命,他們還有心情在現場祝賀和做報告嗎?
一切都該結束了,就在這沒有發生命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