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3年10月18日訊】張靈甫這個名字,在中國大陸幾乎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當然這種鼎鼎大名並不是人們對張靈甫這個抗日名將真的有什麼瞭解,真的就那麼尊重,而是恰恰相反,人們完全是從《南征北戰》、《紅日》等文藝作品中認識了他。經多年的反面宣傳,人們對張將軍在抗戰中的英姿一無所知,腦海中全是殺妻、狂傲、孤軍冒進的一系列冷冰冰的形象。
當今兩岸關係日趨正常化,在確定國民政府的軍隊是抗日主力軍的前提下,也應該徹底還原張將軍真實的歷史形象了。
在中華五千年的神傳文化中,有「兵爭天下、王者治國」之理,每一個朝代的開國皇帝,都有武靈下世助其打江山,創造一系列神傳文化中千古流傳的佳話,有智勇雙全、有蕩氣迴腸、有悲嗆壯烈,不一而論。人們茶餘飯後談起這些武靈,都好像喚起了心靈深處的一種刻骨銘心的記憶,一下子彷彿自己正親身馳騁在疆場。也許,在那世世代代的輪迴轉世中,你就是那當年著名的大將、勇者,一世的智勇、大勝、凱旋、壯烈成仁換來後世代代相隨的潛意識、顯意識有意無意的回味,有意無意的驕傲,有意無意的自豪,有意無意的覺得自己真的堂堂正正的很是個能在中國這塊土地上立足的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張靈甫將軍就是一個武靈下世,一個堂堂正正的鍾愛中華社稷的中國人。
1903年,張靈甫(原名鐘麟)降生於陝西西安東鄉大東村的一戶農家。家境尚可的張父望子成龍,早早就將張靈甫送入私塾,接受中華正統文化的熏陶。張靈甫從小就對史書有濃厚的興趣,常常是手不釋卷,讀起來通宵達旦,多年以後,妻子王玉玲問起張靈甫為什麼這麼嗜好讀書,他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一天不讀書就難受。」除了讀書,張靈甫還被古人的書法深深地吸引,刻苦臨摹古人的書法,早早就顯露出書法方面的天賦,在長安中學讀書的時候,張靈甫一有空閑就帶上紙筆去文廟臨摹,加之勤奮努力,技藝大增。他的字很快聞名全校,學校專門為他舉辦書法展,觀者如雲。一日,被稱為中國近代五百年草書第一人的國民黨元老於右任先生應邀參加長安中學的書法展,張靈甫在於老面前一口氣寫下了五個條幅,於老見了讚不絕口,連連道:「奇才,奇才,後生可畏!」
張靈甫愛好歷史,喜歡與人談古道今,指點江山。1923年中學畢業後,他回家鄉擔任了一段時間的小學教師。後張靈甫不甘身處窮鄉僻壤,有志難伸,遂千里迢迢來到北京,考入北京大學,成為這所名牌大學歷史系的學生,如果不是生於亂世,中國說不定就會多一位著名的歷史學家、書法家。
張靈甫在歷史系完成一年學業後,由於北京大學昂貴的學費使張父無法再負擔,使張靈甫不得不中斷學業。那時,從軍成風,張靈甫遂順水推舟,投筆從戎,先到河南開封加入胡景翼的國民二軍軍官訓練團,後有幸再遇到軍隊做報告的於右任先生,在於右任的推薦下,張靈甫投考黃埔軍校,順利考入黃埔軍校第4期入伍生總隊,修步科。張靈甫一心報國,不久即因信仰孫中山先生倡導的「三民主義」,在戴季陶、王柏齡的引薦下加入了國民黨。黃埔軍校畢業後,張靈甫被分配在國民革命軍第一師(師長胡宗南)任職。
1932年,已是團長的張靈甫率部至鄂豫皖區進剿紅軍,於六安、蘇家埠突破紅軍防線,將紅軍擊潰,獲蔣介石和胡宗南讚賞。在隨後的麻城、黃陂戰鬥中,充當先鋒的張團進攻紅7師和紅20師陣地,一天完成突破,張團一路追擊,紅軍大敗,一名師政委陣亡,一名軍長重傷,團、營、連幹部被俘若干,胡宗南連誇張靈甫是「黃埔英才,革命猛將」。不久,張靈甫又以一團之眾,突破紅軍主力對衛立煌軍部的包圍,救出衛立煌。同年冬,在漫川關之戰中,為關閉紅軍突圍之路,率部與紅34團、219團血戰,獲相當戰果。後在入川追剿紅4方面軍中,張靈甫部在廣元被紅軍人海戰術圍困、攻擊,張率部頑強反攻,殺出重圍,突圍而去。後因上馬時腿受傷到西安休養,腿好後駐紮廣元。期間,紅軍為策反張靈甫,派吳海蘭主動接觸張靈甫,張靈甫當時曾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老家娶有一妻,但吳海蘭自然不在意這些,不久二人結婚。1935年的新年,張靈甫攜吳海蘭回長安老家,忽然發現皮包裡的幾份重要軍事文件不知去向,張靈甫頓時焦慮萬分,追問吳海蘭,吳海蘭死不開口,張靈甫本來就已懷疑她的真實身份,此時見吳海蘭如此對待自己的詢問,知是吳所為,取不回文件,張靈甫無法擔當責任,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掏出手槍打死了吳海蘭。
國軍團長槍殺嬌妻的消息很快曝光,輿論嘩然,雖然他的老上司、國軍第一師師長胡宗南一再偏袒自己的愛將,言吳海蘭是間諜,但輿論不干,張靈甫自知罪責難逃,不想讓上司為難,主動表示去南京投案自首,後被關於南京老虎橋模範軍人監獄,暫時中斷了軍旅生涯。
十年以後,張靈甫與王玉玲女士結婚,當王玉玲問起當年的這件事情的時,張靈甫說:「她拿了我的東西。」
張靈甫在監獄中,沒有忘記自己對書法的愛好,筆潤不少,作品頗多,當年南京城裡有許多的招牌都出自張靈甫的手筆。
1937年蘆溝橋事變,國民政府國防軍事委員會發布特赦令:全面抗戰不可避免,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凡服刑國軍官兵,一律釋放,回原部隊戴罪立功。當時,國民政府在漢口組建了一支新軍──第74軍,軍長為俞濟時,下轄王耀武的第51師和俞濟時自兼師長的第58師。師長王耀武知張靈甫是一員戰場經驗極其豐富的不可多得的悍將,遂要求在張靈甫被釋放後出任自己屬下的第305團團長。張靈甫上任後,率部緊急奔赴淞滬戰場。在著名的羅店戰役中,張靈甫以勇猛果斷,指揮有方贏得全團官兵的愛戴。嘉定作戰的時候,面對武器裝備遠遠優於國軍的日寇蜂擁衝鋒,殺紅眼的張靈甫甩掉上身軍服,抱著機槍跳出戰壕,身先士卒帶領100多名敢死隊員迎頭痛擊,殺得日軍丟盔卸甲,抱頭鼠竄。後他率領該團又連續打退敵人七次衝鋒,打死打傷日軍800多人,取得了顯著戰果,受上級表揚。後日軍自華北及國內來援的增援部隊在杭州灣登陸,包抄國軍的後方,國軍瀕臨險境,開始全線撤退,但此時從杭州灣登陸的日軍最著名的久留米師團(第18師團)已經向望亭(137號大橋)扑來,未來得及撤退的國軍面臨退路被切斷的危險,率先發現這一險情的張靈甫未來得及請示王耀武,即率領全團在137號大橋阻擊日軍,與第18師團大戰三天,給日軍重大殺傷,直到後退的國軍脫離危險,才率領剩餘官兵退出戰場。
就是這個日軍最著名的第18師團,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以後,於1942年初進攻馬來西亞,以傷亡一百多人的微小代價,竟使英軍十五萬人投降,成為當時盟軍戰場的一大奇聞。張靈甫僅以一團之眾就使其在望亭三天不能越雷池一步,對國軍從淞滬戰場安全撤退功不可沒。第18師團後進攻緬甸,一直攻到中國雲南境內的惠通橋,直到1944年底才被著名的全副美械裝備的中國遠征軍---孫立人的新1軍及廖耀湘的新6軍徹底消滅。
從淞滬戰場撤退後,張靈甫隨第74軍守衛南京,率領第305團在淳化一線阻擊日軍第18師團,戰鬥中,張靈甫負傷仍堅持指揮,完成阻擊任務後,奉王耀武命令向雨花臺一線轉移。這時,日軍集中主力猛攻拱衛南京的兩個制高點紫金山和雨花臺,守軍分別為德式精銳師——桂永清的教導總隊和孫元良的第88師,這兩隻國軍精銳經過淞滬會戰的嚴重損耗,老兵已不足30%,但即使是在戰鬥力大大下降的情況下仍拚死抵抗。日軍見一時攻不動德式師的陣地,又向雨花臺左側的水西門、華嚴村、毛官渡發起猛攻,守在這裡的74軍王耀武師將兩個旅分別佈置在城牆外和城牆上,憑藉簡陋的防禦陣地頑強抗擊,寸步不讓。張靈甫305團的主力位置正在華嚴村。在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中,村裡村外,天昏地暗,始建於南朝梁代的華嚴寺竟一時間毀於戰火。日軍如錢塘江潮一波接一波湧過來,張靈甫率305團拚死抵抗,讓日軍的進攻一次次受挫,使華嚴村成為中華門前的一道堅強屏障。以後,隨著88師兩個少將旅長朱赤少、高致嵩的陣亡,雨花臺陣地終於失守,與此同時,紫金山上的槍聲和喊殺聲也逐漸停息,日軍狂濤般地衝上了這兩個南京城外最重要的制高點。隨後,居高臨下的日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圍攻孤城,日軍一批又一批地猛扑過來,中華門、光華門等幾處城門危在旦夕。張靈甫305團的側翼猝然暴露在日軍射程之下,遭致敵兩面夾攻。不久,日軍突破國軍精銳88師的防線,攻入了南京城內。危急時刻,王耀武下令全線撤退,張靈甫率部突圍至江邊,幸運地乘臨時扎的木排渡過長江,順利脫險。南京保衛戰之後,張靈甫因在淞滬及南京作戰有功,被提升為153旅副旅長兼305團團長。
在1938年10月的武漢保衛戰中,74軍參加著名的萬家嶺戰役,與友軍合作殲滅了松浦淳六郎中將率領的日軍第106師團。戰役中,74軍第51師奉命攻佔張古山,堵死第106師團的退路。王耀武觀察地形發現該山易守難攻,卻是整個戰役的關鍵,必須奪佔,但勢必傷亡巨大。討論作戰方案的時候,眾人認為張古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張靈甫精通古代戰史,一計躍上心頭,道:「各位都看過《三國演義》,魏國大將鄧艾為攻取成都,出蜀將之不意,帶精兵暗渡陰平,飛越摩天嶺,一舉攻克了江油、涪城和成都。我們也可仿此戰例,大軍從正面進攻的同時,再挑選一批精兵強將,從人跡罕至的張古山背面進行偷襲,以收兩面夾攻之效。」之後,張靈甫親自帶領精兵上陣,很快佔領該山。因此陣地對日軍突圍至關重要,松浦淳六郎率重兵配以飛機重炮攻擊,張靈甫身中彈片多處仍率部死戰,與日軍白刃格鬥,反覆爭奪,經五晝夜激戰,終於牢牢控制該陣地。這個爭奪戰,日軍僅遺留在張靈甫所部陣地前的屍體就達四千多具!可以說,沒有張古山爭奪戰的勝利,就不可能有萬家嶺大捷。此役,74軍一戰成名,從此成為國軍主力之一,而張靈甫也因此獲國民黨雲氅勛章,升任153旅旅長。
抗戰時期74軍的軍歌是:「起來,弟兄們,是時候了,我們向日本強盜反攻。他,強佔我們國土,殘殺婦女兒童。我們保衛過京滬,大戰過開封,南潯線,顯精忠,張古山,血染紅。我們是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鋒;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鋒!」
1938年年底,第74軍駐紮在長沙,在著名的長沙大火中,74軍幫助百姓在灰燼中重建家園,出生農家的張靈甫更是親自率隊伍幫助百姓。1939年6月,王耀武升任第74軍軍長。
1941年春,國軍與侵華日軍展開江西上高會戰,日軍之第33師團被擊潰,傷亡慘重。第34師團及獨立第20混成旅團被殲約十分之七,國軍總計斃傷日軍一萬五千餘人。戰後,侵華日軍主力第11軍司令官園部和一郎中將被以指揮無能為由撤職,改由阿南惟幾中將接任。
此次戰役被何應欽稱之為抗戰以來「最精彩之戰」,此役中「74軍戰鬥力量堅強」(羅卓英3月29日致蔣介石電)。據國軍戰史記載:「中路日軍第34師團22日集中萬餘兵力,在飛機掩護下猛攻74軍陣地,74軍拚死力拒,雖血肉橫飛、傷亡慘重,仍不稍退,是日一日間敵我傷亡均在四千以上」。戰後,第74軍因戰功顯赫,榮獲國民政府第一號武功狀和軍隊最高榮譽「飛虎旗」,被譽為「抗日鐵軍」。
會戰中,張靈甫率部堅守雲頭山,在日軍鋪天蓋地的進攻中死戰不退,激戰中,張靈甫腿部被炸斷,蔣介石派飛機將他送往香港,請英國著名外科專家克雷斯特爾為他診治。手術後不久,張靈甫在報上看到有戰時軍人不宜出國養病的新規定,不顧英國醫生再治療一月可以痊癒的勸阻,說軍命不可違,軍人死不足惜,何惜一足,傷未癒提前歸隊,從此留下殘疾,走起路一跛一拐,被稱為「跛腿將軍」。
此役張靈甫代師長因表現優異,於當年冬天升任第58師師長。不久,張靈甫將軍經蔣介石特批,進入陸軍大學甲級將官班學習,成為甲級將官班唯一的一名少將學員。
1943年常德之戰中,張靈甫親率突擊隊救援常德守軍74軍余成萬之57師,作戰異常凶猛,迫使日軍佔領常德城當日即退出,為收復常德立下戰功。
1945年4月國軍抗戰中最漂亮的一仗,是湖南芷江的雪峰山戰役,張靈甫指揮74軍58師在鐵山與日軍主力血戰大獲全勝。張靈甫被稱為「常勝將軍」,戰後獲三等寶鼎勛章及美國金質自由獎章,並升任74軍中將軍長。
抗戰結束後74軍獲極高榮譽,作為御林軍守衛南京,張靈甫將軍兼任南京警備司令。
就在那一年,王玉玲女士與張靈甫將軍經人介紹在長沙一個理髮館裡見了面,開始了他們的交往,並於這一年的金秋在上海金門大飯店舉行了婚禮,之後定居南京二條巷焦園一號。據說張靈甫十分留戀這個家,曾說:「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住上太太親手佈置的家,我好幸福呀!」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後至1946年,國民政府因國家財政困難,大力消減軍隊及地方部隊。依照當時國民政府軍政部的計畫,至1945年底,國內原有124軍,354個師,36個獨立旅,28個獨立團,15個獨立營,裁減了31個軍,111個師,28個獨立旅,83個獨立團,10個獨立營。軍事機關原有4550個單位,裁併了1779個,軍事學校原有92個,裁併了70個,總計原有兵員是590餘萬人,整編後是430餘萬人。國民政府的計畫是1946年以內,用集體轉業、個別轉業和給資遣散三種方式,再行裁汰官兵180萬人。國民政府認識到龐大的軍費開銷,國家財政支付不起。第74軍接受整編,復員了一萬多人,縮編為「整編第74師」,僅剩兵力3萬2千人。
不想中共卻趁此機會將被消減及遣散的軍隊(包括三十萬東北軍)收編在自己手下,開始向政府軍大舉進攻,國民政府在抗戰中打得精疲力竭,不願再戰。據新聞記者於衡在東北的回憶錄中記載,國民政府最高檢查署直到1947年6月28日共軍出動二十多萬兵力圍攻四平之後,才開始通緝毛澤東,這已經是共軍與國軍開戰一年以後的事了。另外,抗戰勝利後,國民政府擔心失去美國的經濟援助,如果國民政府主動開戰,失去美援,那是渴望早日休養生息的國民政府所不願意的。正是由於蔣介石的擔心,他才萬般無奈地親自下令已經攻擊到哈爾濱近郊的孫立人的新1軍立刻停戰,避免了林彪繼四平之敗後,在北滿被國軍一舉全殲。
1945年底--1946年初,共軍阻擋國軍接收日軍降地,國民政府應戰。1946年7月,整編第74師在南京誓師,之後被調至蘇北前線。
張靈甫率74師先後攻佔淮安、淮陰、寶應等重鎮和十幾座縣城。10月強攻軍事要地漣水,兩日即穿越1百多米的淤黃河攻入城內與共軍激戰,遭遇頑強抵抗後74師撤退。同年12月,74師再攻漣水,僅14天就擊破華野6師(縱)、10縱6旅、7師19旅13個團的防禦,佔領漣水城,此役共軍傷亡慘重。
戰後,共軍從蘇北撤走,進入山東。74師乘勝追擊,又攻克沛陽、新安、郊城各要點,直取臨沂與蒙陰。
就在張靈甫攻佔漣水之後,共產黨隱藏在國防部的作戰次長、掌握國軍調動大權的劉斐中將利用國防部有關人員對魯南山區地形不熟,極力促成了置重裝備的張靈甫第74師於死地的作戰計畫:令張靈甫軍由孟良崮渡汶河,攻取坦埠,受縱隊司令李天霞指揮及支援。令駐湯頭鎮張淦縱隊,向界湖擔任右翼策應。令駐蒙陰黃百韜軍向北桃墟擔任左翼策應。
當時,共軍在蒙陰東北集結,企圖用人海戰術圍攻國軍右翼的第7軍及整編第48師,並沒有打算要圍攻張靈甫的整編第74師。但是,5月11日晚,共軍收到劉斐送來的國軍作戰計畫,這才打起了用十幾萬人圍攻張靈甫的主意。
魯南山區儘是崎嶇的山路,第74師人馬擁擠,宿營、補給均極其困難。因為到處都是岩石,很難構筑工事,大炮不能靈活運動,拉拉推推,幾乎變成了累贅和廢物。對這種「逢山不能開路,遇水(汶河)搭不成橋」的絕境,第74師將士都有怨言。據隨軍國民政府官員毛森後來的回憶錄說,張靈甫當時牢騷滿腹:「我是重裝備部隊,如在平原作戰,炮火能發揮威力,陳毅二,三十萬人都來打我,我也能應付;現在迫我進入山區作戰,等於牽大水牛上石頭山。有人跟我過不去,一定要我死,我就死給他們看吧!」
張靈甫不是一個有勇無謀、急功近利、輕敵冒進的人。當年武漢保衛戰中,若不是張靈甫提議奇襲張古山,安有國軍抗戰時期唯一一次全殲日軍一個師團的萬家嶺大捷?想想那可是1938年,抗戰剛剛開始不久,當張靈甫出奇兵取勝的時候,中國有幾個這樣智勇雙全的軍官?張靈甫身中七處彈片仍指揮部隊擊斃日軍四千多人於陣地前,此前中國又有哪個將軍有這樣的輝煌戰績?因此張靈甫實是當時一位戰績出類拔萃的軍官。
從張靈甫進入魯南山區後,對國防部作戰計畫多出怨言來看,戰場經驗豐富的張靈甫根本不願意將重裝備的74師投入山區作戰,對自己部隊參與魯南山區作戰的結局似有預料。中共間諜劉斐功不可沒,是他斷送了74師。
在孟良崮會戰前的那天晚上,國民政府的一些隨軍官員也發現了情況不對,立即向湯恩伯總司令報告情況:陳毅部有二十萬人,都隱伏在坦埠附近,汶河水位雖然不深,但沙灘廣闊,通過非常艱苦,74師暴露在二十萬敵軍火力面前,太危險了;第一百軍李天霞部,戰鬥力並不強,並且在孟良崮的西南,隔著一座大山,能否支援的上令人懷疑;張淦縱隊主力在湯頭鎮,距離74師也有七八十里,又有河流山崖阻擋,如何策應得上;黃百韜部本來可以增援,但由蒙陰經北桃墟至垛莊的路,兩旁都是高山,部隊無法展開,到了垛莊之後又是山路,如令黃百韜抽出主力,蒙陰又告危險。
湯恩伯聽後非常不安,立刻用電話向國防部作戰廳長劉斐作了通報。但劉斐說:「這是最高統帥的決定,命令既下,不能更改。現主席已休息,不便驚動他。」湯恩伯非常不安,又打電話向徐州的顧祝同詳細報告,顧祝同的回答竟是:「作戰命令直達各整編師(即有關各軍部),徐州陸總及你的兵團部,只是指示照辦,負責督戰,明晨即開始行動,照命令行事吧!」顧祝同的不警覺,終使74師走上不歸路。
第二天上午,張靈甫報告說:「我軍少數渡過汶河,即被共軍伏擊。現陳毅傾巢南下,向我兩翼包抄,似有十個縱隊之眾,對我取包圍之勢,左翼一部,直趨垛莊,截斷我軍後路。我已命令各部隊,一面應戰,一面從速退回原駐地。但是大炮、馬匹擠在山地、河邊,敵軍向我密集轟擊,秩序相當混亂。」湯恩伯命令張靈甫:「切實控制秩序,集中火力,壓制敵軍人海衝殺。」同時命令李天霞立即日夜兼程增援。
但李天霞部增援不力,國軍丟了垛莊,終使74師在孟良崮地區陷入了二十萬共軍的重圍。
共軍用人海戰術進攻74師,用迫擊炮炸破岩石,使拉大炮的千百馬匹狂奔,秩序大亂。危急時刻,張靈甫組織部隊進行抵抗,共軍不惜以人海戰術作代價組織了一次次衝鋒,傷亡近十萬人,其慘烈程度讓陳毅感嘆道「今後永遠不讓兒子當兵」。
最後,74師配備的大量水冷式重機槍因長時間發射導致槍管燒紅,水用光後,以人尿代之,後人尿亦無,終於無法持續使用,構筑不起強大的火網。幾近彈盡糧絕的74師主力第三天開始退守主峰附近,由於人員密集,被共軍迫擊炮炸碎的岩石擊成重大傷亡。四晝夜之後,第74師子彈火藥、糧食和水全部都打光用光了。此時,通往74師指揮部的山谷中,已是屍山血海,共軍因傷亡太大,最後連做警衛的何風山的特務團都用上了。最後時刻,張靈甫向國民政府國防部發出了最後一封電報,同時手書給在南京的妻子王玉玲:
「十餘萬之匪,向我圍攻數日,今彈盡援絕,水糧俱無,我決定與仁傑戰至最後以一彈飲訣,上報國家領袖,下對部屬袍澤。老父來京,未克親侍,希善待之,幼子希善撫之,玉玲吾妻,今永訣矣。靈甫絕筆,五月十六日孟良崮。」
隨後,張靈甫與副師長蔡仁傑、旅長盧醒等集體自殺,時為1947年5月16日。
幾小時後,國軍後續部隊趕到。孟良崮漫山遍野都是血水,據說如今山上的土石仍然都是血紅的顏色。
多少年後,參加過孟良崮會戰的共軍軍官回憶說:「74師太能打了,就算是敗局已定,他們也會拚命打下去,那時進攻部隊的傷亡已經非常慘重,如果國民黨的其它部隊早來幾個小時,可能結局就完全不同!」
這年的三月,王玉玲在南京生下兒子張道宇,幾十天後就接到張靈甫陣亡的消息。那一年,王玉玲十九歲。一年以後的1948年,王玉玲告別南京,摯母將雛,坐海輪去了臺灣。當初精心構建,卻僅僅住了三年的別墅,飽蘊著她的多少歡樂與痛苦。她一生的愛情生活,正如張靈甫率部攻佔淮陰後,寄給她的那張在淮陰農家拍攝的曇花盛開的照片一樣,就像曇花一樣轉眼消逝了。
到臺灣以後,王玉玲作為國民政府追授陸軍上將的遺孀,本可以不用工作就能生活,但她念及自己才二十歲出頭,想走自己的路。因此,在王玉玲的親戚--時任陸軍總司令孫立人將軍的幫助下,1952年,王玉玲隻身赴美,就讀於紐約大學,大學畢業後留在美國工作,直到退休。王玉玲一直想念張靈甫將軍,沒有再嫁,五十多年後碾轉託人尋回了將軍的遺骨,安葬於上海浦東玫瑰墓園。
玫瑰墓園由黃埔將領後代興建,座落在上海浦東最東端的一個荒涼小鎮上,許多當年叱吒風雲的黃埔將領安葬其中。在玫瑰園一處草坪上立有一尊父子雕像---將軍輕撫颯爽少年,微微曲臂遙指遠方。那是根據抗戰時期率國軍第10軍死守衡陽四十多天,使日軍第11軍司令官橫山勇損兵折將達數萬的抗日名將方先覺和他兒子的形象塑造的。
玫瑰墓園建成後,第一個迎來的就是張靈甫將軍的靈葬。2003年12月底,王玉玲在上海浦東玫瑰園舉行了靈葬安放儀式,同來的還有張將軍的兒子,一位和張將軍同樣魁偉的北方漢子。
擺放在玫瑰墓園二樓的「室內葬紀念區」的純白玉晶石上刻寫著將軍夫人王玉玲的哀思:「當年有幸識夫君,沒世難忘恩愛情。四七硝煙傷永訣,淒淒往事怯重溫。」肖像下方是將軍的生卒年:1903---1947。1945年他們結婚的時候,將軍已經四十出頭,王玉玲還不到二十歲。結婚只三年,將軍戰死,六十年來,王玉玲沒有再嫁。
張靈甫語錄
作戰需步步求生,而存心必時時可死!蓋有光榮戰死之決心,乃能作絕處逢生之奮鬥!
——南京危在旦夕時,張面向總理陵墓,向全團戰士訓話
昔日項羽兵敗,猶不願渡烏江,我豈能因傷渡長江?當與敵決一生死以踐誓言!
——在南京親率敢死隊衝鋒,負傷,有人建議他渡江養傷時的回答。
會的!那時侯,我已經死了。在這場戰爭中,軍人大概都是要死的!
——答美國記者所問:抗戰會勝利嗎?勝利後你打算做什麼?
軍人死且不懼,何愛一肢?(隨後拄著枴杖,一瘸一拐離去)
——香港瑪麗醫院勸告:你腿傷過半個月就可復原,否則可能抱憾終生。費用有困難,可減免。張的回答。
吾張某人腿雖廢,無以站立,然中華民族得以站立,不為倭賊所欺,吾之腿值也。
——在談到其腿殘廢時的回答。
他們要活的,我就給他個死的。
——佔領共軍控制區看到「活捉張靈甫」之標語有感。
到南京,見到我的太太和兒子,就不想死了!
——在孟良崮,部屬力勸張靈甫應該隻身突圍去南京,向校長當面匯報,然後即便自裁也比在這自盡強。張的回答。
為主義死
——張將軍為南嶽衡山74軍陣亡將士忠烈祠題字
說法未必能使頑石點頭,苦心不辭一滴杜鵑之血。
——帶兵經驗總結
三國時蜀將姜維據守劍閣,拒十萬魏兵於險關之外,魏將鄧艾遂以精兵偷渡陰平翻越摩天嶺,下江油直取成都而一舉滅蜀,此謂出敵之不意也。我們今天可仿效此戰法,以智取代替強攻。
——張古山戰役前,向王耀武獻策
此次對日之戰,為國家民族爭生存,兵凶戰危,生死難卜。家人當認我已死,絕勿似我尚生。
——他在家書中寫到
中國當前之患,不在日寇之侵略,而在共匪之叛亂,現共匪趁我抗戰之機,不聽命令,擴張實力,規避作戰,若抗戰勝利,彼必師俄共故智,乘戰後疲憊,起而叛變,望早為之計。
——1944年底在陸軍大學學習與蔣介石談話時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