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紀念六四事件24週年,巴黎華人在六月初連續舉辦若幹活動。在6月1日人權廣場上的紀念活動中,除了1989年後堅持不懈紀念六四的資深社會活動家,更有眾多「八零後」年輕人積極參與組織活動。當年事件發生時,這些年輕人或者剛出生不久,或者少不更事。是什麼促使這些年輕人為一件和自己並不直接相關的事情出頭?換句話說,當事件親歷者逐漸老去的時候,又如何能保持慘痛記憶不被遺忘,一代代人傳承下去?
在活動現場,記者採訪了兩位熱心參與的年輕女孩。一位是慈茗,來法已經六年,目前從事建築師行業;另一位是花石,來法一年,目前就讀企業管理專業。從她們的言談中,或許可以瞭解到一部分「八零後」年輕人對歷史的態度。
RFI:今天是你們第一次參加類似性質的活動嗎?
慈茗&花石:是的。
RFI:你們以前通過什麼渠道瞭解關於六四的信息?
花石:在國內的時候,因為有「可愛」的網路(審查),所以我們什麼都看不到。出國後看到youtube上有關於六四天安門事件的記錄片,所以就會慢慢地知道這方面的一些消息。
慈茗:我是北京人,雖然自己沒有太多的記憶,但還是會聽家人朋友講過——但僅限於非常親密的人,在公共場合我們是不會談論這些問題的。因為講的都是碎片,所以出國後更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就會自己查找。
RFI:也就是說,你們關於六四的大部分瞭解,都是出國以後才得到的。那麼就你們的觀察,在國內的八零後同齡人對這個問題有多少瞭解?又怎麼看待?
花石:其實國內也會有人瞭解,只是大家都不說,也不敢說。因為現在國內的年輕人,稍微有一點頭腦和思考能力的都會「翻牆」(規避網路防火牆),也知道從哪裡獲取信息,只是說,獲取到這些信息之後做什麼?他們可能沒有機會去進一步瞭解或參與相關活動,只是處於「冷漠旁觀」的狀態。而我們恰好有這麼一個機會,所以就過來參與了,覺得挺好,也是一個鍛練的機會。
慈茗:我講一件親身經歷的事情:我在國內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在宿舍裡提起六四,結果讓我很吃驚的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雖然我當時也不清楚這件事的歷史意義,但還是覺得它被掩蓋得非常完美。所以我現在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不僅僅是要分清是非,誰對誰錯,但至少要讓這個歷史片段呈現在大家面前,然後再去思考我們應該站在哪方立場上。六四這件事沒有結束,在澄清對錯之前,也永遠不會結束。尤其對年輕人來說,這是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RFI:畢竟「六四」在今天的中國大陸還是一個禁忌話題,你們有沒有擔心 過,參加這樣的活動,回國後會對自己有不利影響?
慈茗:我覺得既然人活著,尤其是年輕人,就要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責任、自己選擇要走的路。太多的顧忌,不自由不瀟灑,那就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而且這也不是勇氣問題,我只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情。
花石:要說害怕,可能會有一閃而過的念頭,但是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對歷史也要有一定的承擔,而不能說什麼都怕,否則這樣的話,這個國家永遠都不會有進步的可能性。國家就是由每一個人組成的,每一個人都在潛移默化地決定這個國家的未來。作為年輕人,不光要吃喝玩樂,肩上也要擔負一定的歷史傳承,所以也要往這個方向走。要說恐懼,在這樣的專制國家裡,肯定都會有恐懼,但是恐懼之後,事情還是得有人做,歷史的車輪還是在往前走,所以我覺得有機會的話每個人都應該參與進來。
RFI:以你們比較年輕的心態來看,對「六四」的平反,大概會在多長時間內實現?
慈茗:我覺得當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了這件事情,就會有越來越多的訴求。我覺得(平反)不是早晚的事,而是很快的事。我前兩天看到一句話,有人問昂山素姬民主什麼時候會到來,她的回答是,在你沒有為民主做任何事情之前,就沒有權利問這個問題。所以我想說,只有當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六四才可能得到平反。
花石:我對平反這件事不算特別樂觀,但是我覺得以前國內的人不知道「翻牆」,也不瞭解好多事情,但現在國內很多朋友都上了twitter,我也是通過twitter、通過艾未未的一些記錄片瞭解到關於民主的思想;我也看到twitter上越來越多的普通人參與進來,所以我覺得,參與的人越多,推進的速度就會越來越快。
雖然我並不是特別樂觀,認為這些人(犧牲者)一定都能得到平反。可能這也是中國共產黨打的一個招牌(策略),就是跟你耗時間,看誰先耗死誰。但現在也有很多有想法的年輕人,願意去繼承這個事情。所以只要精神不死,平反是早晚的事。至於時間表,真不好說,我覺得是十年二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