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社會面臨巨變前夕,習近平近期成為中共黨內左右之爭的焦點。(Getty Images)
習近平在中共18大上就任中共總書記後不久出席「紀念現行憲法公布施行30週年大會」上講話時提出:「憲法是國家的根本法,是治國安邦的總章程,具有最高的法律地位、法律權威、法律效力。」「依法治國首先是依憲治國,依法執政關鍵是依憲執政。」中共官媒與海外媒體隨後將這一講話解讀為習近平的「憲政夢」,並又一次引發外界對習近平新政的些許期待。然而,近日中共黨媒痛批憲政,明確指出:「憲政的關鍵性制度元素和理念只屬於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專政,而不屬於社會主義人民民主制度。」習近平的「憲政夢」遭遇公開的否定。
中共對憲法憲政的歷史糾結
1944年3月12日,周恩來在延安各界紀念孫中山先生逝世19週年大會上做了一場題為《人民真有發言權的國家才是真民國》的講話中說到:「我們認為,欲施行憲政,必須先實行憲政的先決條件,我們認為最重要的先決條件有三個:一是保障人民民主自由;二是開放黨禁;三是實行地方自治。不知道這種承諾是否有效呢?」
據北京理工大學胡星斗教授在其博客中的一篇《毛澤東關於憲法的講話》記載,195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部憲法制定後,毛澤東在一次中共中央會議上說:「我們有不少同志,就是迷信憲法,以為憲法就是治國安邦的靈丹妙藥,企圖把黨置於憲法約束之下。我從來不相信法律,更不相信憲法,我就是要破除這種憲法迷信。國民黨有憲法,也挺當回事,還不是被我們趕到了臺灣?我們黨沒有憲法,無法無天,結果不是勝利了嗎?……我們偉大光榮正確的黨也是歷來不主張制定憲法的,可是,建國後,考慮到洋人國家大都制定了憲法,以及中國知識份子還沒有完全成為黨的馴服工具的情況,為了改造和教育人民群眾,鞏固黨的領導,還是要制定憲法的嘛。制定憲法,本質上就是否定黨的領導,在政治上是極其有害的。當然啦,憲法制定是制定了,執行不執行,執行到什麼程度,還要以黨的指示為準。只有傻瓜和反黨分子才會脫離黨的領導,執行憲法」。
毛澤東還說:「憲法是我參加制定的,我也記不得。我們基本上不靠那些,主要靠決議、開會,一年搞四次,不能靠民法、刑法來維持秩序。」
以上週恩來的講話是在中共取得政權之前,以開放黨禁、民主、自由的憲政為口號爭取民眾的支持,抗衡蔣介石領導的國民政府。而毛澤東的講話則是在中共取得政權後表明的對憲法、憲政的蔑視,這也是毛澤東用「和尚打傘,無法無天」形容自己的真實寫照。
否定憲政昭示中共無意改良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楊曉青,日前在中共中央機關刊物《求是》雜誌屬下的半月刊《紅旗文稿》發表了題為《憲政與人民民主制度之比較研究》的文章,認為一個時期以來,憲政話題已不是一個單純的學術論題,而是必須回答的現實的政治問題,指出憲政的關鍵性制度元素和理念只屬於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專政,而不屬於社會主義人民民主制度。楊曉青認為,西方的議會民主憲政制度雖具有歷史的先進性,但沒有普遍的適用性,而中共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體現中國國家性質的最好形式。
根據官方的介紹,《紅旗文稿》是中共中央機關刊物《求是》雜誌宣傳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站在思想理論的前沿、搏擊社會思潮的風浪、呼應黨的意志和人民的心聲,直面理論熱點,緊扣社會脈搏,批評歪理邪說,解疑釋惑,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鼓與呼。
由此可見,《紅旗文稿》刊載楊曉青否定習近平「憲政夢」的文章具有明顯的針對性,代表著中共最高層的某種聲音和態度。楊曉青的文章還認為,西方憲政有很大的欺騙性,表面上全民的自由民主,實質上只是資產階級的自由民主,只是資產階級的專政。楊曉青還總結性的提出,中國推行的人民民主制度絕不可以稱為「社會主義憲政」。 楊文的意思公開表明:憲政不適合中國。
5月22日,中共另一重要官媒《環球時報》刊載名為《「憲政」是兜圈子否定中國發展之路》的社評,指呼籲實行憲政是用新說法提出中國接受西方政治制度的老要求,再次公開否定憲政。
中共建政之初,出於被國際社會承認以及麻痺國內知識份子的統戰需求的考慮,雖然不得已制定了所謂的憲法,但從毛澤東有關憲法憲政的言論以及中共建政後幾十年的實際統治看,中共並沒有把自己制定並頻頻修改的憲法當回事。毛澤東「制定憲法,本質上就是否定黨的領導,在政治上是極其有害的。」的說法實際上也與後來鄧小平提出的以「堅持黨的領導」為核心內容的「四個堅持」一脈相承。
從周恩來、毛澤東關於憲法憲政的論調,到《紅旗文稿》、《環球時報》接連刊載否定憲政的言論看,中共黨內傳統的對民主、自由、法制的普世價值的敵視依然沒有改變。如果說當初中共製定憲法,是出於統戰、愚弄民眾的需要,而18大後中共通過官媒釋放的「憲政夢」則是為延緩中共政權崩盤的考慮。當民間對「憲政夢」的期待使得中共體制內既得利益權貴集團感受到可能的威脅時,中共又通過喉舌媒體放風否定「憲政」。
回顧過去幾個月,從中共黨媒推出「憲政夢」,到近期又頻頻刊文否定「憲政」,表明中共愚民、統戰的口號與原則一如過去幾十年一樣,可以來回不斷的改變,但其維持一黨專制的原則卻始終未變。